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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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了不到两天，顾眠就怒气冲冲地跑回家了，江瑟瑟刚下楼就听到她和刘姨大骂秃驴开学就考试。
刘姨还乐呵呵的，“考试好呀，这次考了多少分呀。”
顾眠哽了一下，“姨，刚考完还没出成绩呢。”
“那你觉得能考多少分，毕竟都是你自己写的答案已经也能知道吧。”
顾眠恼羞成怒了，狠狠捶了一下枕头：“不知道！”
刘姨就和每个关心自家孩子学习的家长一样，还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顾眠转眼一看到江瑟瑟下来了。
江瑟瑟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好像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就生气了。
“为什么你就不用去上学？”顾眠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一脸的愤愤不平，“我在学校受苦受累，你就在家里躺着玩手机了。”
江瑟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给出个什么反应，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木头，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她只是站在楼梯上，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茫然无措地看着顾眠。
往后无数年里，江瑟瑟都很讨厌这时候的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开始，明明是她站在高处，但是永远是她局促地仰望着顾眠。
晚上，顾觉回来吃饭，顾眠就顺势和他提出了这个要求，“哥，我不想一个人去上学，你让江瑟瑟陪我去呗。”她乖巧地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到顾觉的碗里。
顾觉没说同意或是怎么，只是平静地吃下了那块排骨，顾眠和他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他这是同意了，笑着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哥，你吃你吃，多吃一点。”
说完她又看向江瑟瑟，得意地甩了个眼神，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完了你不能再在家里玩了”。
江瑟瑟敛下眼，平静地咬了一口排骨，但是心情远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甚至她连表面都算不上平静，握着筷子的兽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点害怕有点紧张，更多是无措的惊喜，好像是海浪翻涌上来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江瑟瑟从来没有上过学，学校这个词对于她是只存在课本上的短短几行字，她既胆怯又期待，对顾眠来说习以为常甚至是无比抗拒的东西对以前的她来说，是难以触及的。
她强装镇定地吃完了饭，饭后顾眠又和之前一样蹦到沙发上看剧，江瑟瑟难以抑制地将目光投向她，她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头发有点乱，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丸子头上都翘出来好些碎发，和她这个人一样，看起来咋咋呼呼的。
似乎是正在追的剧有什么重要的剧情转折，她的眉毛都要皱成一团了，嘴也紧紧地抿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看起来像是紧张到快要炸毛的小动物。
鬼使神差的，江瑟瑟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察觉到身边的沙发突然塌陷下去一块，顾眠转头看了她一下，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剧情里，眼睛里还带着点点水光，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显得像两颗刚冲洗过的黑曜石。
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说什么，又扭头回去看剧了。
第二天一早，江瑟瑟就跟着顾眠回校了，也不知道顾觉怎么安排的，反正入学手续和其他一应事宜已经全部安排下来，顾眠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他们班上基本都是家里有钱之后打算出国镀个金就算了的二世祖，得知有新同学来，大家也没什么特别反应，配合班主任的介绍鼓了鼓掌就当是欢迎新同学了。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学的新课《蜀道难》，语文老师是个看起来干脆利索的年轻女老师，带着无框眼睛，瘦削、漂亮，她上课也不怎么提问，基本都在板书讲解课文的翻译和重点词的注释，江瑟瑟听得有点吃力，但是语文的好处就是多记多读很容易就融会贯通，所以其实上起课来也还可以。
但是第二节课就不太理想了，语文课刚下课，数学老师就夹着教案进来了。
顾眠一看到他就撇了撇嘴，整个人长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了，语气幽怨，“秃驴真不愧是秃驴，才一下课就赶着来敲钟了。”
她在家的时候就麻了秃驴几十遍，来来回回的江瑟瑟想不知道都难，在她的想象里，这个“秃驴”怎么也该是个中年秃顶，但是走进来的数学老师虽然确实人到中年，但是一头短发乌黑油亮茂盛非常，怎么也和“秃驴”不相干。
也许是知道了她的疑惑，顾眠一脸复杂地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顾眠刚说完，数学老师就在讲台上点开了自己的ppt，然后江瑟瑟就听到了一段悠扬平和的佛经......
江瑟瑟呆滞了一瞬。
顾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顺手捂住了耳朵，一脸的“让我死了算了”。
上课铃迟迟响起，数学老师也终于把佛经停下来了，然后开始讲解上周考试的卷子，江瑟瑟的文化水平还停留在小学阶段，顾眠虽然学过但是那效果和没学也没多大区别，所以两个人听课的时候几乎是如出一辙的两张大写的茫然脸。
“好，我们来看下面这道题，我看我们班有很多同学都写错了这道题啊，这种题这么简单怎么还错这么多人，大家都认真听一听，不要发呆了，下次争取不要再做错了。”
“设S是整数集Z的非空子集，如果任意的a，b∈S，有ab∈S，则称S关于数的乘法是封闭的，若T、V是Z的两个没有公共元素的非空子集，T∪V=Z，若任意的a,b,c∈T，有abc∈T，同时，任意的x，y，z∈V，有xyz∈V，则下列结论恒成立的是......”
“好了，题目我也读完了，来我看看有哪个同学理解了的来给大家分析一下应该选哪个答案，要说一下为什么选这个答案啊。”
顾眠沉默的竖起课本往下面缩了一下，江瑟瑟眼角扫过去发现几乎大半个班的学生都这样缩到课本后面了，她还在犹豫着想也学着这样遮一下自己，结果就听到了老师在点她的名字。
“好吧，又是没有同学举手，那我来点名了，我看看今天是21号，那就2......欸有新同学转学来啊，好，那就新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江...江瑟瑟同学，来回答一下。”
江瑟瑟脸瞬间就白了，她觉得腿都在抖，用手撑着身体缓慢地站了起来。
但是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对上老师的眼神，她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又闭上，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是不会吗，江瑟瑟同学，如果不会可以先坐下。”
江瑟瑟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看得到老师的嘴在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她半点都听不到，厚重的心脏轰鸣声几乎快要把她摧毁。
就在她觉得自己都要碎裂开来的一瞬，有只柔软的手搭在她的手心轻轻地把她扯了回来，她不受控制地看过去，顾眠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选C。”她说。
她们的位置就在靠窗的一侧，窗外大片大片的细叶榕枝叶混着柔和明亮的光斑轻轻摇晃着，那细碎的绿色铺天盖地似的笼罩过来，她的眼睛里明亮得好像也映入了光斑。
江瑟瑟在那一瞬间仿佛是空洞的木偶又重新被安上了发条，机械地、被操控一般、不受控制地跟着复述了一遍她的话。
“选C。”
似风吹树叶，似蝉鸣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