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夜宴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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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下的地方其实是间小小的酒吧，店招也不起眼，小小一块的铸铁图样，看上去倒像是甚麽样的家徽纹章。JK领着张辰走进去，方型的空间里舞台占了三分之一许，台前设席。侍者引了两人入席，随後送上了饮品。张辰点的是桑格拉（Sangria），以红酒为主丶调上苏打水，配上切丁的时令水果，口感带甜丶红酒的涩味完全被盖住，是西班牙传统调酒之一。暗红色的酒液装在红酒杯里呈上。张辰啜了一口酒，正打算开口与JK继续先前的话题，却听到台上有了动静。
两名男子坐上台缘的椅子。只听男子铮铮几声丶拨动了六弦吉他，暮然引吭高歌了起来。沧桑沙哑的男低音丶拖曳着长长的颤音，回荡在场地里丶宛如绵延了几个世纪，将吉普赛民族数百年间流浪的风沙都引进了这场内。在歌与歌的段落间，却是一串串珠落玉盘快速拨弦，间或着拍击吉他的琴体的声音丶或是击掌拍出节拍，乓乓乓的声音在字与字丶句与句的间隔间参差落下，将声音切成一串串的切分音。
吉普赛数百年行路间的漫天风沙终究在沙哑男声的吟哦间慢慢平息。正当张辰缓过气来，陡然间却听到一轮急促的拨弦，一位中年女舞者出现在台上，双臂伸展如白鸽振翅丶身影静定如松。随着男子击掌的节拍声，见她身影渐次灵动了起来，手上的响板随着节拍震天价响，在吉他和男声吟哦的背景下，女舞者长长的黑色舞衣却在摆荡间丶翻出裙摆内里的红浪，有节奏的跺步声踏在观众的心上。半吟半唱的歌声先是一唱三叹吐诉着对爱情的迷惘，接着却是吉他越来越快的轮指丶只间或吆喝，竟是转为欢快地对爱情义无反顾，舞者的舞姿渐次加快丶狂野如烈焰。当人声与吉他俱寂，女舞者也凝住身形丶宛如千古以来便定格在那里的剪影。
张辰只见到女舞者的耳环，还微微地摇曳着，大红的花朵簪在黑发旁，女舞者两道浓眉飞入鬓边，那一瞬间张辰觉得舞者的视线极具压迫感地迎面而来，舞者脸上的皱纹与风霜也不能掩盖她的美丽。动与静两相对照丶竟呈现如此张力！
爱恨分明的卡门，岂不就生活在这安达鲁西亚高原？
一首接一首，舞者或单或双丶或独舞或群舞，或执响板丶或执摺扇，或轻或重地踏出节拍。那绝不是来自宫廷里斯斯文文丶进退都是规矩的社交舞，却是燃烧着生命丶带着野性，来自几百年来欧洲社会最下阶层的吉普赛人之舞！
张辰被震摄着，只觉得毛孔都开启着丶震动着，全副心神都融入在吉普赛歌舞的力量里。在表演终於结束时，她几乎无法回神。
张辰想，那爱恨分明的吉普赛人卡门总是飞蛾扑火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倒也是激烈地活了一把，不过最後却是被斗牛士杀死了。胡安娜那麽执着痴迷的爱恋，到底也敌不过外在的种种，王子与公主的热恋终究还是成了悲剧。但不过怎麽说，她们总是爱过恨过，鲜明地留下印记。
别过眼，见JK静静地看着场中，也不知道在想甚麽，周围的空气却都是静谧的，种种激越似乎在他的身旁便自然地化为宁定。
张辰又啜了一口手上的酒，冰块化了後便觉得这酒实在调得太甜。突然之间想起来在家里时候，爸妈都是喝茶喝惯的，她也总是跟着喝。一壶刚烧热的滚水，温壶後倒入茶船。接着装茶丶冲茶，安尚乌龙的茶香便一下逼了出来。第一泡茶总也是不喝的，只是挨次温杯丶过了一轮便将这茶水都倒入了茶船，张辰小时候便常拿着闻香杯嗅着那茶香。安尚乌龙的茶色是清澈的金黄色，喝起来不像普洱那样醇厚，却还是温润入喉丶让人提神醒脑，末了还能回甘，犹有馀韵。袅袅的蒸气总是让张辰有温暖的感觉。在家里时常喝，泡着泡着也能定心，清谈上几小时。出外求学工作之後，才发现原来家里这套泡茶的程序虽还称不上功夫茶，却已经比大多数人讲究了些。
张辰又想，其实安安静静地挺好。JK虽是老成精了，但相处起来却是自在，聊天时可以你一言我一句的斗嘴，静默时两人就算不说话也没啥麽尴尬。当初在那个差点醒不来的异时空梦里，自己不也当游魂当了许久？人和非人的界线似乎也不怎麽需要理会；何况JK看起来倒像是可以横着走的，真有甚麽事也轮不到自己担心。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反正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儿。谁知道下一秒又会发生甚麽事。自己虽不是那样激烈的人物，倒底也不是喜欢婆婆妈妈丶拖泥带水的人。
心意既定。抿嘴一笑，张辰凑上去吧唧地亲了一口JK的脸颊，又大又响。附在JK耳边说：＂好呀，就先在一起看看吧！哪天如果真分手了，记得多给我些赡养费。也不多，金山银山钻石山各一座就行。＂
JK正沉思间，不防她突然偷袭，微吃了一惊。听到这话，眼角带笑丶转过头说：＂哪里还要金山银山钻石山，给你个瑞士银行秘密帐户丶里头多挂几个零就行了。不过你若跟我一起久了，眼界开了丶说不定金山银山钻石山也不在你的眼里了。＂
＂去！莫非还嫌我眼界太小？＂张辰笑骂：＂我小鼻子小眼睛小鸡肚肠，您这老牛拔个一毛也就够我挥霍了。＂
＂你这草也没嫩到哪里去了，算算也是将近而立之年的熟女了。＂
＂和可以上溯数千年的人型货币史比起来，二十九岁怎麽说也是刚刚才发芽的小嫩草。＂
两人正说笑间，却见两男一女走来。身上未换装，还是穿着表演时的西装和佛朗明哥舞衣，走到张辰和JK这桌，与JK拥抱进行了换颊吻。几人一起聊了一会，接着德古拉和文森也出现了。众人聊开之後，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我倒不知道电的能量也可以成精化人了，还会跳佛朗明哥舞。电能不是应该都为了维持这世界的运转消耗光了吗？＂趁着众人不注意，张辰悄悄地和JK咬耳朵。
＂现在发电厂产生出来的电，有效利用率可没你想像中的高。佚失的能量要化个人有甚麽问题。年轻人嘛，总是会想要消耗多馀的精力，学学佛朗明哥舞也没甚麽。＂JK也低声回答。
........班杰明富兰克林着名的风筝实验到现在还不到三百年，和人类使用金钱的历史比起来的确十分年轻。
＂那他和雷电有甚麽关系？难道真有雷公？＂张辰又问。
＂雷公在位阶上算他前辈，不过现在势力可没他大，管不动他啦！＂JK回答。
＂那你前辈是谁？＂张辰不禁好奇起来。
＂之前有金属系的，金银铜镍都打过交道；再之前还有贝壳类的....不过现在也就剩黄金和钻石还有点力量了。＂JK笑笑。
张辰翻了个白眼，搞半天这妖怪精灵的位阶表难道和化学元素周期表也差不了太多？
真是....十分直观的社会阶层。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夜宴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