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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驷马拖车 ...

  •   从洞里进来是个天井,俗称的院子,天井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墙角及个别地方长了杂草。两人进来的位置正对着一个小门,小门内是一条幽深的走廊。朝左边望去,中间是一个看起来很气派,却年久失修的大门,大门两侧还有两个石狮子,再过去则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门。看着这幽暗的古屋,罗飞和刘小楠对望的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有退缩之意。但是来都来了,连狗洞都钻了,就这么钻回去好像有点亏。于是两人鼓起勇气,互相推攘着慢慢走进正对着的这个走廊。
      跨过小门的门槛,光线顿时就暗了许多。刘小楠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一进门,走廊的两侧又各有一个小门,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刘小楠用手机朝右边大致照了一下,能看出里面空间挺大。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罗飞也拿出他的手机打开手电筒。两个手电筒照亮之下,刘小楠辨认出,这是一间四点金。分前厅,天井和后厅,前厅和后厅的两侧各有一个房,四个房分居四个角落,因此称为四点金。对户型有了了解的刘小楠顿时不觉得那么陌生了,探起来路也不那么漫无目的了。刘小楠还借着这间驷马拖车,给罗飞讲起了小时候去外婆家玩的趣事,外婆家住的就是四点金。和刘小楠所认知的四点金不同的是,这间四点金连通着另一间四点金,两间四点金并排着,内部的装修完全相同,从第二间四点金出来则又回到了刚刚那条走廊。
      从四点金出来的两人已不那么害怕,顺势就进了对面的门,适应了安静和黑暗之后的两人居然还打起闹来。罗飞关掉手机的手电筒,躲起来要吓唬刘小楠,结果转身就被刘小楠按在角落里暴揍了。两人嬉闹着将这边的房间也探完了。这边是个祠堂,大小相当于两个相连的四点金,格局为门楼肚——天井——厅堂——天井——厅堂,门楼肚即大门,和最先进的小门在同一侧,加上两个厅堂的门,从门楼肚进入,走到底,一共有三个门。
      “难怪老妈说驷马拖车是‘三进’。”刘小楠嘟喃着。
      “啥?”揉着刚被打了的头的罗飞一边开手机,一边问道。
      刚想和罗飞解释一下的刘小楠突然停住,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一阵什么声音,立马停住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试图听出这声音的来源。罗飞也听到了这诡异的声音,吓得他都不敢喘气了,踏出的那只脚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就这么尴尬地悬在空中,瞪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刘小楠。
      静下来的两人认真辨认着声音,待真的听出是什么声音之后,瞬间头皮都要炸了,那分明就是一阵女戏腔的戏曲声,幽幽暗暗,断断续续……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刘小楠和罗飞四只眼睛无助地对望着,在这腊月天里,两人竟冒出了冷汗,大脑紧绷着,完全转动不了。
      罗飞此时无比后悔,好好地跟着来参加人家的祭祀,自己干嘛要提出这么无礼的建议?乖乖的,不打扰,不就没什么事了吗?还把刘小楠也拖下水,这上了路,刘小楠不得揍死自己?刘小楠也在不住地懊恼着,就不该和罗飞胡闹,这村里的传说和习俗很多,自己理该知道不得胡来的,今天怎么就犯大忌了呢?
      两人各自反省着,也没能阻断着可怕的声音,该死的是,这戏曲声虽断断续续,但能清楚地听出,正朝着这边靠近。刘小楠和罗飞紧绷着身体,不敢移动丝毫,祈祷着这声音的主不要发现自己。两人紧闭着双眼,如等待死刑的囚犯一般。五感只剩下了听觉,手脚已凉得无法感知,闭上眼睛后,戏曲声瞬时被无限放大,仿佛就在耳边呢喃着。罗飞甚至开始小声念道:“阿米佛陀南海观音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普度无量拜托拜托回去给你们烧香了……”
      戏曲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的,还有轻轻的且无规律的脚步声,每响一声,刘小楠和罗飞就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当戏曲声和脚步声在刘小楠和罗飞旁边的小门外响起时,罗飞已经念到了他的母亲。
      “妈……我错了,我放假应该回家的,我不该还没回家就出去玩,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回去一定乖乖的,妈啊……”
      刘小楠稍微淡定点,只是在想着给爸妈托梦时要说些什么……
      两人在死亡边线上祈祷着,祈祷这恐怖的时光快点过去,祈祷这能像以往做过的每个噩梦一样,醒来就好。
      拜托拜托,不要看进来,就这么走过去吧,拜托了……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戏曲声和脚步声就在两人以为会擦身而过的门口停住了,空气顿时安静得让人窒息。
      等了一会不见有何动静的刘小楠,壮着胆子试着眯开双眼,刚抬头就听到一声撕破天际的惨叫声:“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小楠和罗飞因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受到惊吓,也跟着一起惨叫起来。本来以为躲过去了的两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直接推向悬崖,惊吓中,两人条件反射地抱在一起,对着叫声来源惨叫。随即,两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对方好像比他们还害怕。
      两人停止了尖叫,睁开眼,眼前赫然是一个男人,看得出他刚刚也是受到了惊吓,想必刚刚那声惨叫的开启人就是他了。
      “团……团长?”罗飞眼神比较好,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进行辨认,刘小楠很快也发现眼前男人是刚刚戏台上的李衍。
      李衍明显被吓得不轻,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举起挡在面前,听到说话声后才慢慢放下手,抬头看向以奇怪姿势抱着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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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爸爸了,你们两个居然被我吓得不敢动哈哈哈哈哈哈!!!还抱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解除误会后的三人在祠堂的天井里席地而坐,听说二人来探险,被自己不经意地吓得差点直接归天的李衍直接捧腹大笑,清脆的笑声和刚刚的惨叫声相差甚远,但一样很有穿透力。
      “是谁刚刚吓得直接坐地上了?来来来,让大爷我看看你尿了没!”被嘲笑的罗飞不甘示弱,作势就要上前去查看。原本看到是李衍,两人还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对方是嘉礼一团的团长,相比之下,对方是属于高高在上的存在的,但三言两语之下,二人又发现,这个团长其实性子还是挺孩子气的,没有架子,不难相处。
      “所以你来这干什么?”刘小楠伸手把罗飞往后一拉,将其重新拉回位置,好奇地问道,全程没看罗飞一眼。
      李衍伸了个懒腰,托着下巴说:“我路过这,看这里没人,就进来唱会戏,”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唱我喜欢的花旦戏。”
      “刚刚我们听到的女戏腔是你唱的?”在罗飞还没反应过来花旦戏是什么的时候,刘小楠已经惊讶地问出紧要问题了。
      “嗯?你们听到了?”李衍稍稍惊讶了下,原本松松垮垮的身子一下子直立了起来,稍稍嘚瑟了起来,“嘿嘿,好听不?我老觉得我应该唱花旦戏。”
      “女唱的叫花旦啊?是不是就是主角?最厉害的那个?”罗飞根据平日的听说猜测道。
      李衍笑着摇了摇头:“一般的主角是苦命的女子,叫青衣,花旦是活泼可爱的年轻女子,像《荔镜记》里的桃花,咳咳,”李衍清了下喉咙,用女腔唱了起来:
      “二月君行舟,君哩君行舟
      君担寄郎买香油,是加是减同娘买,是多是欠共君收,呓了呓共君收
      三月君行山,君呀君行山
      君担行猛娘行慢,君担衫长娘衫短,手袖放落来相盖,呓了呓来相盖
      四月簪花高,簪呀簪花高,
      一头簪花二头开,有缘阿姑花来插,无缘阿姑花含蕊,呓了呓花含蕊
      五月人划船,人呀人划船
      溪中锣鼓,闹纷纷,船头打鼓别人婿,船尾掠舵是我君,呓了呓是我君……”
      近距离看,李衍长得属于清秀型的,若是唱男角,也是小生角,此时顶着个普通短发,身着T恤休闲裤,盘腿坐着,唱起花旦戏,竟没有多少违和感,加上清脆的声音,时而自然抬起的兰花指,桃花这活泼的角色,立马活生活现。
      刘小楠和罗飞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作为嘉礼一团的团长,李衍唱功方面一定不差,只是没想到一米八的李衍唱起旦角来竟也能拿捏自如。唱出的曲调和刚刚若隐若现又吓人的戏曲声一样,很有穿透力,不一样的是,此刻听着,却感觉很欢快,令人心情愉悦。
      李衍唱了一小段就停下了,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木偶,用衣服轻轻擦了下,兴奋地说道,“对了,你们看,我在后包房里找到这个。”
      “什么啊?”罗飞接过木偶,把手机的光对着木偶。
      “啊,这……”刘小楠却愣住了,昏暗的光照下,他认出了这分明就是自己在梦中见过的戏子,从头饰到妆容,从服装到鞋子,就连标志性的泪痣,也一模一样,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木偶的衣服会比木偶本身新很多,大概是后来换过服装了吧。
      “你见过?”两人同时看向刘小楠,李衍好奇地问道。
      “额……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刘小楠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好,这种事说出来,换谁都觉得很扯,何况李衍还在这。
      “是吧!我也觉得,我一定在哪见过。”听到刘小楠的回答,李衍却意外有些兴奋。
      这边两人还在思考,那边就只有罗飞一人在懵圈了。
      “你们说什么啊,木偶不都一样吗?哪有眼熟不眼熟的。”
      “你懂什么?这是艺术家的第六感。”刘小楠没好气地将木偶从罗飞手中夺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后,确认这就是他梦中见过的那位。
      巧合吗?可是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不是巧合的话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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