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女》亦晨曦

10、惊心

　　护卫们早得了吩咐，整装完毕只等出发，山门处谢氏带着帷帽，牵着林琳小手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伺候的丫鬟婆子则进了后面的马车，此刻天色渐暗，苍山凝暮，已将至黄昏了。

　　正要出发时，忽然从寺里传来一声疾呼“施主请等等。”回首望去，却见方才为女眷引路的小沙弥步履匆匆而来。

　　为首的林杨忙问道：“可还有什么事？”小沙弥双手合十,回道：“阿弥陀佛，方才不知为何有滚石突然从山上滑落，所幸的是当时没有香客经过，无人受伤，但下山的路却被这块巨石所挡，眼下马车全都不能过去了。”

　　佛光寺建在这山中已有百年了，因此山间早已修了平整的石阶，好处是让马车能平稳地上山，但坏处就是如此，眼下山路为巨石所挡，看来今日是不能下山了。

　　思及此，林杨忙上前，微微提高声音道：“夫人，属下有事要向您禀告。”

　　车帘掀开，却是秦妈妈道：“有何事？”

　　林杨不敢大意，一五一十地将小沙弥所言托出，秦妈妈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等林杨说完，她才道：“我跟夫人说说这件事。”

　　马车里，林琳靠着谢氏，心中微微好奇，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下山，却见秦妈妈上来道：“夫人，山路被巨石所挡，此刻马车下不了山。”

　　林琳却并不慌张，全因谢氏镇定道：“那寺里可有派人下山回城里通禀？”

　　听秦妈妈讲完情况，谢氏笑了笑，明艳的脸上一派从容，道：“既然如此，派人沿小路先回府里说一声，今日在山上歇息一晚便是，待明日巨石移除，再下山也不迟。”

　　秦妈妈这才下车告知林杨，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有条不紊地派了好手回林府，又安排好值班巡逻的人，林杨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折返回寺里，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天边，山风微凉，林琳下马车时不禁打了个哆嗦，谢氏忙让人拿了衣裳给她披上，这才往禅院而去。

　　到了院中，带来的几个粗使婆子已将房间收拾齐整，小沙弥告了退，谢氏牵着林琳进了屋，待梳洗一番，又用了斋饭，母女二人才说起话来。

　　另一边，幽雅的禅院却是一片静悄悄，偌大的院子没有一个人走动，此时的萧梵也收到消息了，少年纤长的眼睫在烛火照耀下愈显浓密，常孟却见他家主子向来清冷的俊脸闪过一丝嘲讽，低沉的声音道：“跳梁小丑而已，今夜可以收网了。”仿佛已智珠在握。

　　常孟向来信服萧梵，此话一出，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知晓此行的目的即将达成，心中微喜，黝黑的脸上却不显，向萧梵抱了抱拳后便退下了。

　　萧梵独自坐在屋中，修长的手指执棋，气定神闲地在棋盘上厮杀，可眼中泛起的深沉之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林府中，林长清收到佛光寺传来的消息，神色微微一变，今夜佛光寺注定不太平，没想到妻女也被卷入其中，这本不在他计划里面，庆幸的是他派了不少好手跟随上山，只要不出院子，应能护着她们周全，林长清虽自我安慰着，但心中仍泛起了不安。

　　林琳和谢氏说了会话，便觉得有些疲惫，谢氏见女儿面有倦色，知晓她已有困意，给她换了衣裳，脱了鞋子，收拾好之后母女二人这才歇息。

　　月华如水，山中的夜晚微凉，却寂静安宁，烛火渐熄，夜色浮沉,待至二更时，突然外面传来喧嚣之声，瞬间撕裂了这一夜的宁静，也惊醒了梦中的众人。

　　秦妈妈和紫月从外头进来时却见谢氏已被惊醒，正披了衣裳坐起身来，林琳浅眠，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小手揉了揉，瞬间清澄静淡。
　　“惊动夫人了？方才听护卫来报，说是寺里有地方走水了，僧人们正在打水灭火呢，夫人放心，奴婢已让林杨加强防备了。”

　　秦妈妈边说着话，边将帐帘挂到帐钩上，又让紫月把灯光挑亮，给谢氏和林琳奉了温水。

　　谢氏点点头，今夜总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微顿了一下，道：“秦妈妈你做的对，既然走水了就更要把院门守好，让丫鬟婆子们别出去乱走。”

　　秦妈妈应是，将门关好，才与紫月一同退下。

　　谢氏走到床前，替女儿掖了掖锦被，摸了摸林琳的小脑袋，安抚道：“琳儿乖，没什么事的，跟母亲一起休息好不好？”

　　林琳又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女孩初显着她独有的清纯娇嫩，轻轻道：“外面好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氏闻言，暗恼外头动静太大，打扰了她的宝贝女儿睡觉，面上却温柔轻哄道：“已经没事了，母亲叫人守好院门了，这里很安全的，咱们歇息吧。”

　　林琳点了点小脑袋，钻进了温热的被窝里，心中却道：“好端端的，山路被堵住了，晚上又走水了，好像一切都透着诡异。”正思索着原因时，脑海中不经意间闪过一双深邃的眸子，那带着淡淡冷梅香的少年，神秘莫测，身边护卫众多，是否与他有关呢？

　　甩了甩头，暗道了一声不可能，身旁的谢氏似有察觉，转过身来，将林琳搂入怀中，道：“琳儿不用怕，睡吧。”林琳这才在母亲温热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且说为何动静如此之大，这还要说到萧梵那边。

　　已至深夜，四周异常静谧，空气中骤然生出压抑和紧张来，少年却还静坐在屋中，明明是闭目养神的姿态，清隽的容颜却有别样的优雅从容。

　　月光照进这一方幽静的禅院，在阵阵的山风中好像带着彻骨的冷意。十余道黑影从房顶悄然跃下，他们俱是手持利剑，落地之后呈现扇面，慢慢包围了院子。

　　为首的黑衣人一双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向着眼前烛光闪耀的屋子前进着，利剑寒光闪烁，正要破开屋子的门时，一把剑却陡然向着他的要害刺去。

　　黑衣人心中一惊，侧身险险避过，反手的剑顺势刺向对方胸口。

　　这时后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原来不知何时，一群身着玄衣的人已出现在四周，将这里包围了，此刻正是其中一人持剑刺入了他的后背。

　　黑衣人一个旋身，后背鲜血直流，却无暇顾及，与四周的玄衣人缠斗了起来。

　　对于这群黑衣人，这场刺杀注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苦战。待发觉黑衣人接二连三地倒下，为首黑衣人眸中划过冷厉的光，用手势欲招呼其余手下聚集起来，只可惜，对方没给他们任何挣扎的机会。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俊美的少年缓缓走出，月光下他一身白衣，清冷的脸上却带着肃杀，挥了挥手，数倍于黑衣人的玄衣侍卫从暗处跃出，尽管数十个黑衣人武功颇高，但双拳难敌四手，毕竟这可是正宗的大内高手。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流逝，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黑衣人渐渐倒下，只余为首的黑衣人和另一个人还在垂死挣扎，妄想搏得一线生机。

　　但依萧梵的性子，怎会让他们还有机会逃走？两个黑衣人陷入了侍卫的包围圈，最后体力开始不支，手中握着的剑被挑开，双双被侍卫生擒。

　　满地死尸，萧梵依旧神色淡淡，只有那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让他微皱了眉头，常孟让人把活口押下去审讯，见萧梵面色似有不耐，抖了抖，忙让手下赶紧把院子打扫干净，又飞快地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到萧梵面前汇报。

　　听闻今夜寺里走水，又思及白日里巨石阻了山路，萧梵嗤笑道：“还不算太蠢，可惜技不如人，常孟，将那两人押回苏州府衙，交给林长清，让他仔细审审。”

　　待常孟退下，暗夜中，少年挺拔的身姿清冷若仙，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