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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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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仁歆本能的向身后伸手一劈,准备再跳开,手却在半空被人截住了,他讶异地回头,见他方才跟踪的那个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身后,一手掐着刚刚想要偷袭他、现在已经断气了的厉鬼的脖子,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颇不友善地瞪着越仁歆。
“迟一步你就死了,这点修行都没有,还跟着我来这地方干什么?”
白竹笑嘴上像个老妈子一样教育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小屁孩,无声地骂了自己又多管闲事,撇着嘴拔下插在厉鬼脖子上的毒针,用手绢擦了擦手,然后把毒针包起来,放回囊中,拍了拍越仁歆的头顶给他叫魂,“小孩子赶紧回家找娘去吧,厉鬼最喜欢你们这种鲜嫩嫩的魂魄了,就你这迟钝的反应,这次有我,一会儿再碰上一个,你都不一定怎样呢。”
“那我跟着你。”
“啊?”
白竹笑本来耍完帅就要走的,结果头转过去,还没等转身,就被小屁孩一句话给呛了,于是乎换了一副严厉的表情回过头来,却一下子碰上了对面那位比自己矮个头的小孩,眉眼弯弯朝自己笑得桃花灿烂的脸,由于画面太美,白竹笑酝酿好的气势险些削弱一半,“跟着我干什么?”
“仁兄方才说,我修行不够,那我自然是要跟着一位修行好的人才可以保证平安,所以我便要跟着你。”
“…我可不保你平安。”
“仁兄倒是长辈的很,可是刀子嘴豆腐心。”越仁歆笑着直言不讳,把白竹笑气的恰巧差点七窍生烟,“若是按你我初见,又被我莫名跟踪,一般人连方才那第一次都不会救我,而您却救了,心可是大善呀。”
呵,上一个说我心善的人可能已经在路边饿死了。白竹笑在心里很不友善的想。
“我没有娘,没法回家找娘。而且您可是我的恩公,我得跟着您出去,然后好报恩啊。”越仁歆好像完全看不出白竹笑脸上的不耐烦,独自一人阳光灿烂,没变声彻底的嗓音半奶半沙的,叽叽喳喳的把白竹笑的头吵到快要爆炸,“我随父姓越,名仁歆,可问恩公名讳?”
“不告诉你。”
说完白竹笑便跑了。
越仁歆,哼…可别是“阅人心”吧,听名字像是个修读心法的,可这小孩身上没什么魔道的魔气,真气流转的可正常了,一瞧就是个正道,还是个乳臭未干、自作聪明的小弟子。他可不想跟小屁孩打什么多余的交道,他只想赶紧在这里找到聚阴气的地方,试试能不能穿越回去。
于是白恩公心里万分嫌弃的把越仁歆猜了个底儿透,然后在林子里寻找起了阴气较重的地方来。
方才偷袭越仁歆的厉鬼是从林子北边来的,虽然不能断定北边一定是鬼门,但这也是一条路。白竹笑边躲着越仁歆和厉鬼边朝北走,身型比蹿出来的鬼还像鬼魅。他凭着感觉,往西稍微一偏,结果脚下一空。
是个洞。他听到洞底厉鬼凄厉的叫声,眉心一跳,意识到是这群小鬼设的陷阱,刚准备在脚底凝聚真气,想要踩着土壁往上走,还没等聚好,一只独着脚的小鬼趁白竹笑丈量的空当,张着嘴嘶吼的跳上来。
白竹笑心里一凉。随身带着毒针已经因为多管闲事用了,剑就算拔/出来砍下去,腿也很有可能也被伤。平日里受伤是小事,白竹笑有能力给自己医治,但是厉鬼伤人,戾气会顺着伤口散至全身,而且在这破地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能疗伤的地方。要是被伤这一下,别说找聚阴气的地方了,走都走不利索。
他妈的…都怪越仁歆这个小兔崽子。
白竹笑觉得自己白游历这么多年,功都白练了,居然被一个少了一只脚的小厉鬼逼到这份上,要是盛笙歌在场,估计腰都能笑断了。他咬咬牙,拔出剑来准备硬拼,找个损耗最小的角度出剑。
结果剑没出来,白竹笑脚下一轻,半个身子已经出了洞。他正很不专业的发懵,就感觉到一双手穿过他腋下,一把把他拎起来,下一秒脚已经着地了。
再看看刚才那只跟着他上来,让他费尽心思杀掉的独腿小鬼,另一只腿也不见了,顺带也少了一个头,只剩一个身子在那里往外冒戾气。
旁边站着一个拿着沾满厉鬼黑色血液的弯刀,却笑得与这血腥画面完全相反的甜美的越仁歆。
白竹笑:“……”
越仁歆就着旁边的树干刮了刮刀,一脚把小鬼的头踢回了洞里:“恩公,一命换一命,两清了。”
哇,开大脚,进球了,少年考虑一下和我回现代进国足吗。
白竹笑呸了一声,什么一命换一命,你不救,老子也死不了,别笑的跟泡妞似的。
“不必叫我恩公,”越仁歆收了刀,冲白竹笑歪了歪头,“敢问兄台名讳?”
……没人想叫你恩公。
白竹笑这回把白眼真心实意的翻在了脸上,本来想扭头就走,但觉得这小屁孩烦人是烦人了一点,总还是帮了自己一把,干脆就告诉他个名字,然后再走也无妨。于是他把手放在身前拱了拱,低声道:“白竹。”
“白竹,好名字!我家三师兄养在园里的活物也是小白猪呢。”
和猪重名的白竹笑:“……”
“哦,蒙此嘉奖,敢问你可是静灵观观主宫泽安的弟子?”
“是!”越仁歆一双桃花眼亮了亮,立刻兴奋地接上,“白兄好眼力,莫非…认识我?”
谁他妈认识你。“弯刀,以快至无形著称,可不是静灵刀法,”白竹笑假笑的嘴角颤抖,咬紧的牙关暗暗散发着一股子要把越仁歆撕碎的魄力,“观主能收着一个你这样的弟子,真是委屈了。”
然后还没等越仁歆从兴奋里反应过来白竹笑在骂他,面前那位青衣衫被厉鬼爪子勾破的人已经跑了,留下他和一只本来在白竹笑身后准备冲上来袭击的小鬼大眼瞪小眼。
越仁歆把刚刮干净的刀扔出去,再旋回手中的时候,小鬼的已经身首分离,在懵逼之中上西天了。笑面杀手越仁歆懒得再刮刀,直接收回鞘里,嘴角的弧度浅浅淡了,转之是由心底而生的喜悦。
“白竹…”
自觉胜券在握的越仁歆嘴里小小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欢天喜地地又杀了几个小鬼,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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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另一边,白竹笑沾了一身刺刺草,有点狼狈地从林子里出来。拉灯觉得主人出来的时间久了,早就离开客栈旁边的马棚,在林子周边转悠,结果实在是胆子太小,还没说服自己要进去寻找白竹笑,对方已经出来了,于是它挺胸抬头,装作是一幅焦急赶来马上要冲过去的样子,踢踏着蹄子过去献媚。
然而被献媚的白竹笑正郁闷,没有心思去表扬大马,只是象征性地摸了摸码头,带着一身戾气和刺刺草翻身上了马背。
没有得到表扬,还被刺刺草扎了一下,拉灯郁闷的踢了踢土,说:“哧。”
白竹笑牵着马缰绳,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但是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查不出什么不对劲,于是感叹医者不可自医,又烦恼起那个越仁歆来。
也就十四五岁的小屁孩,刀法已经熟练到如此地步。白竹笑拍越仁歆肩膀的时候,偷偷探了一下对方的修为,左右也在进升三阶,比自己这个压级的强上好几阶,不可能听不到那个厉鬼的动静,那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呢?
难道是他有办法在厉鬼伤他的时候也能反击,只是接这个机会碰一下巧,来试一下我的功力?
为什么呢?
白竹笑眉头紧锁,越觉得这个小屁孩动机不简单。由于细思极恐,他干脆不思了,赶紧回客栈吃饭睡觉,明天离开这镇子,继续往南走。这一晚倒好,被半路杀出来的越咬金搅的乱七八糟,连一开始去找穿越方法的目的都给忘了,
“小屁孩,兔崽子。”对于越仁歆,这是白竹笑最后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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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你怎么回来了?”
安乐这个当三师兄的正在被观主命令着当苦工,扫着地听见门响,一抬头看见早上才出门历练的越小六,才一天便回来了,头一次见这历练论天算的安乐很新奇,拿着扫帚杆逗越仁歆玩,“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你六师弟我呀,我就是有点问题急着请教师父,就赶着回来了,”越仁歆伸手去抢那个扫帚杆,却被安乐仗着身高优势收了回去,懒得和这个无聊的师兄闹,把嘴撅成个花,“三师兄,你说这修真之人,会不会隐藏自己的真气啊?”
“不认真念书,要是这样去请教师父,准叫他老人家罚你抄书不可,”安乐转着扫帚,背着手在越仁歆面前来回踱步,活像个说书先生,“世间有一法,名曰障目。创始者不晓,据载现世只有一位名为盛笙歌的大侠,将其修炼至顶峰。”
“障目障目,修为浅者,则可以在人前稍作躲藏,短时使视觉出现障碍;修为上者,可屏气敛息,隐去真气流动的痕迹,叫人看不出真功力;修为盛者,一叶障目也不在话下,意思是可以只靠经年熏陶的一个小物件,不用随时发功,就可使人将其视于不见,无法感知真气,与凡人无异。”
“哦…障目法,原来如此。”
“怎么了?碰上了?”安乐伸手点了点越仁歆的额头,“看把我们小六烦心的,都要找师父诉苦了。”
“那个人是真的很厉害,我连他左手食指的凝聚点都看不出来,而且…”
越仁歆差点把“连他的心读不了”给说出来,话到嘴边想起安乐不知情,赶紧咽下去,看着他三师兄疑问的目光追过来,慌忙改口,“而且长得很好看。”
安乐:“……”
能把障目法修到如此地步,还…长得好看。安乐下巴抵着扫帚杆的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越仁歆,“是挺厉害。”
“……师兄,你别那样看我。”
“好,好。这位美人有没有留下姓名?”
“不告诉你,但和你养的那活物挺像的。”
“…小白猪?”
“对,嘿嘿,小白猪。”越仁歆想着白竹笑的名字,歪着头开始傻笑,冲目瞪口呆的安乐拱了拱手,“多谢师兄指点,省着我再去惹师父不开心了。”
安乐在原地看着越仁歆走远,还保持着一点被想着小白猪傻笑的越仁歆震惊到的呆滞,心想这越小六可别是鬼迷心窍了。
越仁歆此次回来本来就不是找他师父的,谁知道宫泽安那个长着小白脸的老头子会怎么个刨根问底,他本想看看书,自己领悟一下,看见那个平日里也不大务正业的三师兄,才想起来问他,没想到还真问出了道道。
可是障目法有办法隐去这些东西,怎么会把一个人的心神都给敛去,读也读不透呢?
他觉得这不是自己修为不够的问题。
躲过了挑着灯夜巡的庄思衍,越仁歆踮着脚溜进藏书观,泡在里面做贼一样的翻蹬和障目法有关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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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刚过,山间的村里丰收的喜悦还没散尽,白竹笑牵着拉灯,在一处喜气洋洋的人家暂且落脚。家主特别喜爱读书人,白竹笑又长着一张读书人的脸,虽然是修仙的,却也饱览群书,得心应手地跟家主装书生当陪聊,从天涯聊到海角,吃喝不愁。
这日,白竹笑跟家主打听到村里最神秘的地方是村落深处的一口井,说是有什么有人曾从那里看到过几年前落井淹死的人又爬出来的传闻,所以逐渐就被弃置了,几乎没人敢接近。于是啥也不怕的白竹笑又对神秘的地方感起了兴趣,打着试一试的念头准备一探究竟。
白竹笑把拉灯拴在了那位好心人家门口,障目法一施,使周围的人注意不到他,然后暗地里光明正大的溜到了村落深处,顺着长满了青苔的石子路走,然后接下来的画面把他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倒不是因为他看见前面的井里爬出来了个死人,而是井边坐着个比死人还可怕的越仁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