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续命灯（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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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就在人们都各自早起，为一天而忙碌起来，街头开始变得车水马龙，拥挤不堪时，一抹颀长的身影正手忙脚乱在厨房里抢救。
居长愿望着锅子中翻涌着，吐着行将就木般白色泡沫的浓汤，抓着锅盖握也不是放也不是。
空气中散开来的，是一股怪异的味道，丝毫没有度娘上说的扑鼻而来的芬芳馥郁，惹得居长愿不得不屏住呼吸去伸手开一侧的窗户，好让那些祸害他人的味道好快些消散。
“不是这样做的吗？”他擦干自己的手，空出只手点开手机，眼神带着疑惑，飞速翻阅在某网站上的帖子，虚心求教。“加入白糖少许入味，慢火炖五分钟。”
他可是完全按照上面说的，按部就班，再嗅嗅锅中泛着诡异光芒的汤，五光十色，其间还不时沉浮着揪成一团发胀的面条，痛苦地扭曲着它膨胀的身子，原本的半锅水此刻也半数化为滚着上涌的泡沫，颇有倾锅而出的危险思想。“咕噜咕噜”闷声不停，看着这恐怖的画面，迫使居长愿关了火，盖上盖子，掐断了自己最后一丝的美好幻想。
“幸好煮了包子。”无奈过后的是未雨绸缪的得意，心念着早饭或许还有救，怀着侥幸的心理，笑着打开蒸笼。
“...”空气中停留着他独自的微笑。
...
然后他就囫囵吃了一碗咸苦的甜面与几只化成面糊的包子后，收拾好了狼藉的厨房，想想时间还早着，上楼去存了几个小时的稿。
按着昨日他所答应相南的事，锁了门往隔壁走。
在燕市的居民区，对半的都是些独立一户的别墅公寓。两栋房子之间有着精心修剪过的优美的海棠丛，隔着两间不小的住宅，还不及人的腿高。中间开出一条仅一人过的小道，蜿蜒朝小区一带走去。他们的房子背后，也就是南面的位置，修建了一条人工大湖，周末可以前来放松参观。
当他站在眼前这栋别墅木栅栏的泥土前，有一瞬竟失了神。
原来昔日用那冰冷铁门关住的一方天地是眼前这幅美景。
入了门便是一条青石铺成的羊肠小道，其间苔藓成斑，让人觉得有些时日了，道旁佳木茏葱，奇花灼灼，开得娇艳十分，恰到好处。不久前被人清理了一番，剪掉了繁杂的枝叶，安安静静侧在他两边，无声欢迎他的到来。再放眼望去，深处则是一小片翠竹，配着些露珠，长得挺拔，竹叶轻抚，“沙沙”作响，而掩盖在斑驳竹叶后的则是宽敞的间两三房舍。
镂空的雕花窗柏中忽明忽暗，斑斑点点，夹杂着细碎而下的光线，白墙黛瓦，并无朱粉涂饰，看着心神宁静，素雅却不简陋，矮几分的则是下面的白石台矶，凿得光滑，更为着院子点饰了儒雅。
再抬眸望去，只见一块高高挂在屋檐下的小叶紫檀，雕着行书，入木三分，刻着——璞玉。
堪堪是这般景象，就已让人沉醉于其中。
再次回神，竹叶加错的房屋间，就已经站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眉目如画，色转皎然，正微笑着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神游了数百年，追溯着光阴，跃过时间，泯灭了自然规律，与那抹心中百思不得解脱的身影重合，相似得令人发指，逼着他几近发狂。
“长愿。”男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朝他笑着招招手，道。
“抱歉，我来晚了。”居长愿回神后，暗自掐了下手心，逼自己压下这段奇怪的感觉，朝他快步走去。
“不迟。”相南默不作声用鞋尖挑开了地上的杂草磕绊，转过身去打开了那扇雕着繁复纹路的桃木门，补上了一句：“可能会有点乱。”
居长愿紧跟在他后面，虽然表情有着股平和温润，不过还是用余光扫了一圈，瞥见四周的景色。
“请进。”
从外面看来，这屋也并不大，可是走进这一方暗沉沉的天地，只觉得宽大，再加上相南点亮了上方的灯，更显得豁然开朗。屋中沉浮着一股淡墨香，初闻沁心，不由觉得轻快起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四周是排的中规中矩的木架，用来摆设玉器饰品的。如今被这各色目不暇接的饰品填得满满当当，教人眼花。
“我能看看吗？”居长愿停留在原地。
“随意。”相南轻轻关了门。
得了此屋主人的允许，他缓缓望着四周，只隔着半步的距离，观看着这些不凡的玉器。
他高中的时候也有过兴趣查阅这方面的资料，当做了课后的阅读，考究过这类古董，也不至于摸头分不清类别。
带着细致的观察，他看完了一排，才渐渐清楚了，这屋中暗藏玄机。
在他面前静静端放的一件物品，是一口翠青色的杯盘，在柔和的光照下泛着温润的光亮，缓缓走动时流光溢彩。说是翠，可这翠呈青绿色，局部绿色较深，丝絮状般，盘旋在杯壁。杯和盘上却有几笔暗红，更是此物画龙点睛之处。
杯为圆形，平口沿，微敞，两侧精心雕刻着各一龙行纹耳，纹路柔顺，光滑细腻，质地不凡，栩栩如生，杯身两面各饰一阴线刻龙纹，杯下有一掌大圆形翡翠座台，上琢府仰菊瓣纹，还配着一托盘。
见此，他不由顿了一下，这种托杯器，宋，明之时流行居多，样式也颇多，可做的如此精致匀称的却是在清|朝，尊为宫廷之皇族才可享用，再看看这呈色质地，多半也是这托杯中珍品。
看样子，这托杯...是龙纹盘杯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小小倒吸了一口气，微微后退了几步，神色有些古怪，侧着头偏着去看那倚在木架边休息的人影。
这八|九可是真品...相南就这样堂而皇之拿出来摆在架子上。
他收回目光，眼神在一排排价值连城的物品上扫了过去。
翠太极纹浅盘，翠古觚，番花印金盒，白玉缠枝莲纹盖碗...
太可怕了...
不禁掐了把手中的虚汗，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圆润珠玉的那些物品，毕竟如此之大的诱惑在摆在面前，能静如止水，忍个一时或许有些可能，时间万一长了怎么办？心动了他也说不准。既然是别人允许自己观看，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需要帮忙什么？”居长愿转个头，问道。
“嗯...”相南垂着眼，轻轻应了一声，“帮忙...把它们整理齐就行了。”
居长愿看着这些物品摆得有点杂乱，动手把他们都推到了原有的位置，整整齐齐堆成一排。
其中的古玉饰品居多，都是被用托或盘摆起来的，光泽得看不出一丝蒙上的灰，看样子主人也是对其下了不少功夫。倒是青铜器较少，整一屋望过去都是温润如玉。
他就这么神游着的时候，突然，耳边多了句“小心——”，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他的手肘，把他带着往后了几步，力气很大，却不怎么生硬，把他从那高大的架子下离远了些。
背后有些温暖，只觉得脑海里空空一片，一物错不及防从他的视野里狠狠砸了下来，“哐当”一声闷响，落到了离他几厘米远的地方，也就是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如果他刚才还站在那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战栗，后果不堪设想。
恍惚间，还心有余悸。
“没伤到吧？”相南见他久久不语，连忙问。
热气喷到了他的耳廓，麻酥酥地有些发痒，不由脖子一缩：“没事，我没事...”
这幅样子被相南收入眼底，默不作声再靠近了许些，扬起嘴角，竟是更垂下他的脑袋，凑得更近了“真的没事吗？差点就擦到了。”
“...真...真没事。”居长愿就只感觉到那股热气一直绕着他的耳廓，调皮地不消散，腾地一下成了个煮熟的虾子，耳根子熟了个透。觉得有些别扭，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强迫自己去看那方才砸落的物品。定眼一看，原来是只长箱，书本大小，做工细致精美，其上细细雕刻着些翻涌的浪花作为装饰，边口有些磨损平秃，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
“有没有摔坏...”居长愿弯腰去捡，拿起拍了拍，正反看了遍，见没有一丝裂痕，但不知里面的东西有无破损。查了许久才发现在壁侧有一暗扣，指尖一点，准备打开。
相南扫了一眼，见着花纹有些熟悉，眼神一紧，上前按住他的手。
突如其来手背上覆上温热，居长愿有些懵，随后便听见他道：“没摔坏，里面就是个破灯，早就被虫蛀得连芯子都烂了，打开了还脏。”
听他这么一说，居长愿也只好停下动作，乖巧地把那木盒抬起，踮脚摆回了原来的位置。心中却是多了一丝诡异的...感激，这屋中十有八|九都价格不菲，只怕是盒子中装的金银珠宝，砸坏了自己又无力支付，让自己难堪，相南也不提，就这样说。
等两人一前一后，较为轻松的忙完了屋中的活儿，休息些时候后，相南发话了。
“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还是回家做吧...”居长愿一听又要麻烦别人了，连忙摆手谢绝道。
“屋里也挺冷清的，你帮了我不少忙，留下来吃顿饭总是要的。”
...
之后，相南出门去做饭了，居长愿就坐在木椅上，静静等待。
别人的一番好意也不能推辞，肯定不是自己不想在回家做那么难吃的饭才留下来的。
期间，他拿出手机，闲来无事刷了刷某网站的小说，顺便点开了后台。
因为今日要帮相南整理屋子，他就特意定到了晚上更，惹得底下是一群人又是炸地.雷又是投营养.液眼巴巴望着想把他炸出来的读者，不减反增，场面看得居长愿极其壮观。
扫了几眼就关了后台。
忽然想起了某件事，嘴角愉悦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回到页面点开了某软件。
《非魔》今天更新。
熟悉的画风映入他眼帘，顿时只觉场面之浩大，凌云之气铺面而来。
《非魔》是网络绘画家思顾所做连载漫画，讲的就是一个修仙门派的种种，其中的任人物线条流畅，画面精致，细节勾画了得，具有了当代标准的大|粗|长，以及毫不拖拉的周更，故事细腻，娓娓道来，伏笔惊心动魄，让居长愿这个平日中不怎么关注漫画类的人也极为喜爱，总会无事时翻上几遍。
当他凝视着那玄色背影时，青山云雾缭绕，衣袂似在纷飞，不由心生奇怪之意。
这样的背影...
不容他多思，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隔着许远便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香甜，让居长愿眼睛猛地一亮，关上了手机。
相南端着几叠瓷碗，推门而入。
“尝尝吧。”
指节分明的大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些热气腾腾的菜肴。
一碗番茄炖牛腩，碟中装着清炒豆角，尖椒牛柳，还有碗紫菜汤。
混合着番茄的清香与牛肉独有的浓香，在清冷的空气中散开，使得居长愿的馋虫被悠悠勾起。俩人面对面坐着，相南递给他一双筷子。
酱汁浓郁，带着酸甜，有着嚼劲的牛腩显得鲜美无比，使得居长愿多吃了一些。不由打心里嫌弃起自己的手艺。
“屋子里的菜没买，就只找到了这些。”相南低头咬了一口豆角，忽然道。
“味道很好。”居长愿由心夸赞。
听了此句，相南眼中不由滑过一丝光亮，掩盖地却无人窥得。
俩人就这么面对面坐在屋中，慢慢吃完了饭，此时已下午五六点了。
天色有些昏昏沉沉，朝着黑暗奔去。他也该回去了。
“有空过来坐坐。”相南收拾着碗筷，微笑道。
“好。”他自然是答应。
...
走出了这一方如同古代宅院的屋子，他叹了口气，准备回家开始奋斗。
还有1w的稿！要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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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浓，黄昏也就清凉不少，迫使他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抬头挺胸朝不远处房屋走去。
“嗒嗒嗒——”静得出奇的街头只剩下他一人独自，寂静地出奇，就像那夏日里聒噪的蝉鸣也销声匿迹。轻踩在石板路上，两侧微风轻抚，“簌簌”秋叶而响，吹起了他柔顺的短发。
忽然，他觉出点寂静中的怪异。
脚步顿时停滞，停留在原地慢慢收回刚想跨出去的脚步，屏住呼吸，侧耳静静听黄昏中的一道细碎的声响。
很不对劲...
比常人更加敏|感的耳朵听着，居长愿的眼神不由一沉，心中暗暗生出一种错觉。
地面上传来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咯吱咯吱”刺耳的挠抓声，穿过树丛簌簌声直响，黏腻地往前进，惹得人心烦。
这股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续命灯（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