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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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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严之翼的事情,方妤没有多问,但心里也想到了,两人只怕是对王爷非常重要的人,王爷为掩人耳目,让两人同他们一起上路。
待他们到定安的三日后,方桉拿了一纸诉状,敲响了大理寺的堂鼓。
当日大理寺卿徐润怀恰好上值,遂传了方桉来见。方桉跪在堂内,声泪俱下,控诉着程阳县令胡德寿的种种恶行,但把方妤被掳走改为不堪胡德寿数次骚扰几欲自尽。
徐润怀脸黑了又黑,徐润怀为人倒是可以,未曾判过冤假错案。只是人如其名,是个圆滑之人。此时方桉手里这个诉状,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此等贪官污吏,行事毫无忌讳,就不知草民之前已有多少无辜百姓丧命于他手里!草民恳求大人为草民,也为那些冤魂做主!”
“你且放心,若事情属实,本官定让他付出代价!”
方桉千恩万谢后离开了大理寺。徐润怀拿着那诉状看了又看,抚摸着上面写的两个字,“程阳……”
他想了想,把诉状揣进怀中,对站在一旁的小厮问道,“刘申呢?”
“刘大人今日休沐。”
他点了点头,“去告诉今日在堂上的人,此事不得向刘申走漏半分。”
这个方桉来的真是巧,状告程阳县令还专门挑着程阳侯世子不在的时候。他言语间提及是有一贵人从天而降相助于他,又说之后是乘了贵人的私船离开的,算算最近有什么贵人能走洵龙江从江南回定安,也就知道是瑶王。
方才的一腔愤恨已经消了些许,但胡德寿他听过一二,胡德寿的弟弟在定安当个闲散小官,但为人贪婪好色,常年出入花柳巷,曾经还因调戏良家妇女被人打过一顿。想来胡德寿本人和他弟弟也差不了多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胡德寿和弟弟能这般胆大妄为,主要还是宫里有人,胡德寿的姑姑,是颇受皇帝宠爱的胡贵嫔。
这事只怕不好办,哪边都得罪不起。
思来想去,他决定等瑶王到定安了再说。
这件事在徐润怀的要求及霍湛的有意安排下,在定安一点风声也没有。
方桉的责任只是把诉状递给大理寺,之后就是闭门不出,每日温习备考。
严之翼也闭门不出,似是同他一样安心备考。方槐是个闲不住的,索性在定安一个医馆谋了个位置坐馆,整个宅子就剩下方妤和严秋。两人都是没见过雪的人,而定安从昨日起骤然降温,又下了整整一日的大雪,两人堆雪狮子堆得不亦乐乎,小手都冻的通红。
方桉想透透气,一开门就看见院子中央那只雪狮子,圆圆的脑袋,用树枝当嘴巴,脖子上还系了一根红绳,不伦不类的,但是真的很大,看得出来堆了一天,几乎用了院子里所有的雪。
方槐正好回来,看见那个雪狮子也是愣了一下。
“爹你回来啦!”
“嗯。”
方槐走上前,掏出来被他捂在怀里的两大包糖炒栗子。定安的栗子和凉州不一样,更大更香糯,颗颗金黄。
“给,刚出炉的,热着呢。”
方妤高兴地拿过来,给了严秋一包,拉着他们进了方桉那屋,严秋则去了严之翼那屋。
要说方妤来定安觉得最稀奇的,一个是雪,一个就是炕。每天晚上把炕烧上,把被子盖地严严实实,暖和的不得了。
她把手按在烧得热热的炕上,待手回温有了知觉,拿了一颗栗子剥开,吹着热气送到了嘴里。
“好香啊!”
她现在觉得在江南的冬天都白过了。
方槐照常问了两句方桉的功课,又拿出一小包包好的药,“给你弄了点强身健体的药,这边冷,你还整日坐着不动,别坏了身子。”
方桉嗯了一声,默默地剥了颗栗子塞进嘴里,也不敢说反驳的话,他爹煎的药实在太苦了。
一旁的方妤不停的挠着自己的手指,白嫩的手指抓得比在雪地里还红。
“怎么了?”
方妤皱着眉看了一眼,“不知道,好痒啊。”
方槐拉过她的手一看,手指不仅红,还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手指足足粗了一圈。
“这是被虫咬了?”
“这么冷哪里有虫。”
方槐看了一会儿,“会不会是冻疮?”
“冻疮是什么?”
方槐摸了摸她红肿的手指,“北方冷,冻久了就会生冻疮,冷的时候痛,暖和了就痒。”
方妤撇着嘴把手伸了回来轻轻挠,她今天的确玩了一天的雪,严秋中间都嫌冷把手揣进袖子里了,她还在玩。
“明天去医馆,爹给你敷点药,不许玩雪了。”
“哦。”
“也顺便给她弄点补身体的,女孩子,更受不得冻。”方桉及时补刀,苦药不能他自己吃,他要拉个药友。
方妤瞪了他一眼,不过今天这一整日她都有点腰酸背痛的,可能真的女孩子受不得冻?
第二日她就知道为什么了,葵水来了。
方妤躺在被窝里包得严严实实,一张小脸只露出来一双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方桉,倒不是因为肚子痛,是因为方桉手里那碗姜汤。
看着就不好喝!
“行了,爹都说了一定要认真对待,不把寒气祛除将来会落下病根的。”
“可是都没有蜜饯。”
“放了糖。”
方妤坐起来,方桉把那碗凉了一些的姜汤递给她,看着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方妤吐了吐舌头,的确不苦,但好辣。
“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爹那里给你拿药。”
“不用,你还要读书,我可以自己去。”
“算了吧,多读这一点也没什么用。”
方妤往被子里缩了缩,也没有再坚持,她实在肚子痛。
严秋推门进来,给方妤被子里塞了一个汤婆子,“放在肚子上,隔壁崔大妈说这样会好很多。”
“谢谢。”
方桉见严秋进来,便对她说道,“你看着她,别让她乱跑,我去拿药。”
严秋点了点头。她自幼就要照顾家里,严之翼出去赚钱,她就负责家务事,她身体比方妤好很多,也就没有冻了两天就不舒服,也没生冻疮,方妤好生羡慕。
方桉往医馆走,方槐坐馆的地方不是很近,走过了整整三条街,在繁华的市中心,也是方槐医术了得才能找个市中心的医馆。
走了一会儿,方桉抬头看见一辆马车挡在自己面前,他抬头看向旁边的府邸。
这里居然就是瑶王府了。
在他惊讶之余,见一人推门出来。那人看到他,笑着叫他,“方公子。”
“李公公好。”
“客气,”李公公摆了摆手,“找王爷有事吗?”
“没有,路过。”
李公公了然地点点头,“去哪啊?”
“陈氏医馆,家父在那里坐诊。”
“这样啊,就你自己去?”
方桉有点疑惑,李公公怎么问了这么多,但他笑眯眯的,也不让人反感,“妹妹身体不舒服,卧床休息了,去给她抓点药。”
“这样啊,女孩子可要养好身体啊,去吧。”
方桉微笑致谢,“劳烦李公公替我向王爷问好。”
“行,您忙着去吧。”
方桉同他道别便离开。
李公公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走到马车边,“王爷,人走了。”
一双手撩开车帘,霍湛走下马车,看远处的确没有方桉的身影,“进去吧。”
“王爷,大理寺的徐大人在等您。”
“嗯,带他去书房。”
徐润怀有点忐忑,瑶王看似温和,可他知道此人就是个笑面虎,曾经有过他从瑶王那里带走一个刺客,审问时发现刺客丝毫没有反抗,审问的极其顺利,只是在他提起要把人送回瑶王府听殿下发落时,那刺客登时满面惊恐,不住地摇头。
后来徐润怀发现,那刺客的手指甲脚趾甲都被硬生生地拔了下去。
徐润怀走进书房,看到屏风后面那个身影,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唾沫。
“下官见过王爷。”
“免礼。”
霍湛拢了拢肩上的裘衣,轻咳了两声,一旁的小厮连忙拿了新煮的热茶倒上。
“天冷,在昌平多呆了两天。”
“王爷还请保重身体。”
“本王没事。倒是徐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徐润怀从怀里掏出方桉誊写过的诉状,“三天前有个从江南来的考生,说在程阳受到了程阳县令胡德寿的迫害,那胡德寿以私藏朝廷要犯为由将他一家缉拿,但实际是看上那考生家妹的姿色,想强抢民女。”
“嗯,这事本王知道。”
徐润怀心收了收,瑶王认了就行,不然他还不好问他事情具体如何。
“那考生说有一贵人相助,并带他们上了自己的私船,下官查了查,当日从程阳出发往昌平的私船只有王爷您的。”
霍湛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嗯,那考生名叫方桉,还是个解元。”
竟是个解元,徐润怀不由心惊。能在江南拿个解元的,一个贡士不用说了,进士都是十拿九稳的。
那这件事就不能瞒了,必须上报朝廷。胡德寿不过一个县令,万一这个解元有大作为,他也不会得罪一个新贵。
“那王爷可说一下当日的细节吗?”
“本王见方桉时他已经上船,此事文衡了解,你去问他就好。”
文衡公子?徐润怀想了想,是那个瑶王身边的幕僚,来历不明,身份不明,但瑶王对他很是信任。
“不知文衡公子何在?”
“明日回。”
徐润怀了然,行了礼便要退下。明日要上朝,他如果当朝弹劾胡德寿,只怕要打草惊蛇。春闱将近,若因此耽误了那考生的考试,只怕得不偿失。
思及此,徐润怀回府后便写了一封折子,亲自去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