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的故事》新瓶装老酒

3、3

　　以后连着几天，张雪晚上都帮任老用艾条熏灸不同的穴位，还辅以按摩，任老基本上都是在张雪讲述的故事中睡去，而且睡得很沉。睡眠好，人就恢复得好，心情也好。任老大约对人总是和蔼可亲的，但张雪明显感觉到任老身边的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天张雪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柴医生的笑不同寻常。果然，她刚把东西放下，柴医生就一眉高一眉低地冲她说：
　　“你是中西医结合的，给说说看，这做在飞机上发功的人，磁场能量该有多大？”
　　“呦，这算是哪一出啊？”张雪楞了一下。“是气功大师到了？”
　　“算你聪明。人家说了，这两天首长休息得好是因为他隔空发功的原因。”
　　“有可能呢。”
　　柴医生一顿，仔细看了她两眼：“你这么觉得？”
　　“嗨，谁知道啊，只要休息得好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嘛。老祖宗都说了，难得糊涂，忘了？”
　　“也好，反正你下个星期跑路了。对了，他们明天出院。”柴医生若有所悟地看着她说道。
　　张雪笑嘻嘻地看着他：“妇产科那个小护士怎么样，搞定了没有？市委机关幼儿园张园长正想找个内勤打杂的，要会开车。李娜她弟好像是有车牌的？”
　　两个人正闲聊，两个任老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一个张雪认识，就是那天来找她的小张。任老可以叫小张，张雪可不敢。其实从外貌上看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另一个年纪跟张雪相近，虽然在任老身边见过，也只是面熟而已，叫不出名来。平时这时候任老不在，工作人员也鲜有出现在医院的。
　　柴医生见状，连忙让他们坐了，问了问情况，就借口下班走了。
　　那年轻人微笑着问张雪：“张大夫，听说你下星期要回家了？”
　　“是啊，我这个月跟李大夫串班，加上门诊坐三个班，就为了能倒出时间来回家一趟。我母亲身体不好，需要我照顾。”尽管疑惑他的问题，张雪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心下有些猜疑他来的目的，先把话都堵死了。
　　小张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但那年轻人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们的工作倒是很好，随时可以换班，可以一走几个星期。”
　　“那也是三班连轴转换出来的，我这个月相当于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啊。再说了，大家家里都会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我们家都在外地，有事一走三五天是不够的，就只能换班腾出时间来。这样做，既不耽误工作，又能保证医生护士后院失火时可以去救火，也是两全其美的事儿。任老今天那么早就回来了？”
　　张雪不觉得他们是来找她闲聊的，这样的谈话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年轻人脸上的表情让人不舒服，她希望能早些结束。
　　“任老今天没这么早回来，我们先来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明天办理的手续。”小张解释道。“任老专门让我们来谢谢小张大夫这几天的照顾。”
　　“是啊，任老明天就出院住到金湖去，小张大夫是不是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那年轻人跟着就把来意挑明了。“任老这些年身边有好几个保健医生，可能让她睡着觉的你大概是第一个。要不你晚些再回家？”
　　张雪觉得自己的胃开始隐隐地疼，只得一手顶在胃部，整个人向前倾，下巴几乎顶到办公桌。
　　“小张大夫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为首长工作也是革命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小张在一边解释道。
　　张雪在心里嗤之以鼻，却不得不小心应付。
　　“为首长工作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我母亲的病也很麻烦，要不为了她，我也不能那么拼命地工作啊，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说了，革命工作有大家，可是我母亲只有我们姐弟俩照顾呀。”这话不用解释，明摆着就是拒绝了。
　　小张仍然一副翩翩君子的微笑，象只老狐狸；那年轻人的功力就有点逊色，他虽然竭力控制，但还是有些怒形于色，双眼怒视张雪，一时间又找不出什么说辞来。
　　“其实任老是不知道我们来找你的。小张大夫，你别多心，好好照顾你母亲。小韩，我们打扰小张大夫久了，先去收拾吧。”说完，一拉年轻人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张又转了回来，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他看张雪的眼神非常诚挚：
　　“小张大夫，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这不是任老的意思，她不知道的。是我和小李擅自做主跟你提这个要求，对不起，欠考虑了。”
　　“没关系，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您放心。”张雪淡淡地回答道，她没想到小张会来向她道歉，但也觉得很自然。而且很高兴地看到小张对她的态度感到不快。不过小张毕竟是经历了风雨的人，惊异只是一刹那，马上就接着说道：
　　“小李跟任老非常亲，一心只为了任老着想，性子急了点，你别怪他。”
　　“没关系的。我刚才把这几天为任老诊疗按摩的记录复印了一份。到时候给中医看，他会接着我的思路做下去的。中医在这种情况下比较好用。西医是治标来得快，中医固元培本，虽然慢些，效果会比较好。”
　　张雪还是感动小张专门来找她解释的。她见过的高干大多都能待人和气，尤其尊重医生。可是高干身边的工作人员就不同了。象小张这样的属于凤毛麟角。他能够在小李发脾气前拉他走，甚至还会亲自来道歉，所以张雪也比较识时务，适时地把诊疗案又给了他一份。如果气功大师有常识研究一下的话那倒罢了，否则小张就有了一个表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