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救世》弃我沉浮一百年

80、黎明前夜（上）

　　尸骸遍地，哭嚎声响彻整个木叶，人们就好像在这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夜中，消磨干净了所有的勇气和恐惧，从而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变得像是麻木不仁的石块一样。咀嚼着痛苦，咽下痛苦，然后直面死亡。

　　九尾确认被封印后，各个设施也重新开始行动起来。

　　就这样。黎明前夜，人们点燃蜡烛，火盆，燃起篝火，收拾残局。

　　我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医疗帐篷中，为一个个伤患包扎伤口。昏暗的火把照亮的灯光下，人们静默的或坐，或躺在一张张白色的布单上，只有呻/吟和细微的哽咽偶尔还会响起，证实着他们还活着的事实。短腿缺胳膊更是常见中的常见，更别说现在医忍人手严重不足，就算是抽派人手也无力应付大批的平民伤者。

　　我已经是习惯性的去判断伤员的伤势。

　　还能救回来的，就救。救不回来的……就只能结束他们的痛苦。坏死的肉就切掉，还有希望就接上。

　　这一切，对于我而言，只有做和不能做。

　　短暂的休息中，我抬起眼，朝着断壁残垣外看去，现在中心地区的大多数建筑都被摧毁，死伤无数。

　　不仅如此……就连木叶现存最大的医院也被摧毁，多数的医忍只能来回奔波，轻伤和无伤的人都在帮忙。治愈符的数量也接近告终。

　　“安。”

　　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鼬……？”

　　黑发黑眸的宇智波男孩抱着怀中的婴儿，站在帐篷口，在见到我的瞬间，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安。”

　　在烛火的映衬下，分外的令人感到安心。

　　我朝他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转头继续叮嘱伤员：“现在不要随便移动你的手臂。”

　　“我会死吗？”那个男人恐惧的问我。

　　——我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多少次被人问起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今晚的的总和数，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天，也超过了我记忆中的任何一刻。

　　而这一次，我仍然坚定的告诉他：“不，你不会死的。”

　　安抚完伤者之后。

　　我才缓缓走出帐篷，鼬抱着熟睡的弟弟，等在帐篷口。

　　我们并肩朝着林边的河岸上走去，在碎石瓦砾间穿行，走过坍塌的建筑，仿佛被暴风侵袭后的树木成片的倒在地上。我跟随着鼬，来到了河边，凉风吹过，不过短短数个小时之前，这里还经历过一场大战，九尾的脚印踩断了河川树林，破坏了一切在它眼中的建筑。我一眼望过去。不远处连接的桥已经被彻底摧毁，水流顺着石头的缝隙，继续往下游流去。

　　两岸有忍者拦截河流，持续，麻木的进行着打捞尸体的工作。

　　“还好吗？鼬。”

　　我扭过头，问他。

　　他抱着婴儿，微微颔首：“嗯，让你担心了。安，没事。九尾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带着佐助跑到了避难所，所以没事。”

　　“是吗……？”

　　我弯下腰，看向他怀中抱着的婴儿，也微微扬起了些许的笑容，“这就是佐助？”

　　鼬自满的弟弟。

　　“嗯。”鼬露出了傻哥哥的标准笑容，“很可爱吧？”

　　“……”我微抬头，看了一眼鼬。

　　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儿，也看不出到底好不好看。

　　但是鼬的心情，我多少也能理解。最珍视的人，自然也会将他视为最重要，也是最珍贵的宝藏。

　　我直起上半身。

　　“你有看见橘吗？”我问他。

　　花我并不担心，犬冢家位于木叶边缘，而且犬冢家的保护也无需质疑。

　　只是橘……

　　“没有……”鼬摇摇头。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找过了木叶中心的所有营地，都找不到橘。”

　　我微皱紧了眉头，看向天空，褪去血色的月亮越发明亮，轻叹：“是……吗？”

　　生命…生命的终点。

　　我设下隔离术。再度看向鼬，“九尾……是木叶内部的人放出的吗？”

　　“大概……”他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但是……有人据说，看见了写轮眼。”

　　——“什么？”

　　这个给我的震撼，更加无以言语。

　　鼬给我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安，我只告诉你。”鼬直视我的双眼，他黝黑的双眸犹如深邃的黑曜石，“刚才，我抱着佐助找你的时候，有人亲眼看见拥有写轮眼的蒙面人召唤出九尾，然后……九尾就暴走了。”

　　“怎么可能……”

　　我震惊的睁大眼，中心区可还是包括着宇智波的族地，怎么可能是宇智波的族人……

　　“但是，除开写轮眼之外，也不会有幻术能让九尾暴走的可能吗……？”

　　“鼬……”

　　宇智波的地位不是才在木叶好上一点而已。

　　为什么……？

　　“莫非是针对宇智波的阴谋吗？”我猜测。

　　“那也不应该将木叶扯进来。”鼬摇摇头，“如果是真的话。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四代火影大人能够辨认清楚，现在的宇智波绝对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将我之前的推测告诉鼬……宇智波需要希望，木叶也是。况且，一切都未尘埃落定。我也无法断言这种只会引起恐慌的行为。

　　就在我们交谈时，一声哭泣忽然从鼬的怀中响起。

　　“呜哇哇……”

　　佐助哭着醒过来了。

　　“哟西哟西，佐助醒了啊。别哭啊……”宇智波鼬抱住怀中还在哭泣的弟弟，轻拍着婴儿的背部，轻声哄着他，“哥哥在这里哦。”

　　眼神温柔得像是流水一般。

　　我两下解除了隔音的术式，走到鼬的身边，歉然道：“对不起，鼬。是我声音太大了吗？”

　　鼬哄了佐助一段时间，佐助才缓缓停止哭泣。鼬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眼神，轻声道，“对不起，安，但是我要先回宇智波的驻地了。佐助他……好像有点饿了。还有，橘的事情，我会让警备队留意的。”

　　“嗯，麻烦你了。”

　　我微微颔首。

　　目送着鼬离开，我也朝着临时营地的方向走去。

　　一张张洁白的白单覆盖上死去之人的脸，死者永远闭上了眼睛，而生者的一部分，也随之死去。

　　生命脆弱，而人所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也不过短短数十年。世界上的一切，唯有人类会思考死后的世界，也会思考活着的意义。我曾轻蔑于这种感情上的波动，于我而言，只需要不断的走下去，就能无视那份痛苦，重新将那化为我前进的动力。

　　但是……

　　当我真正见识到，那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力量时。

　　这一切，对于我又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我……太弱小了。

　　也不明白人生为何短暂的意义。

　　“救救！！救救她吧！”

　　我抬起头。

　　老人的眼中满是希望，和憧憬。

　　我缓缓朝着老妇人摇摇头，抬手用盖在女孩身上的衣物遮住了她残破的半张脸。

　　在她骤然痛苦的眼神中，我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老妇人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老泪纵横，冲我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小香！！她还没有死——”

　　“……请冷静一下。”旁边的忍者冲上来压住老人，老人的力气并不大，轻松的就被拉开，“您的孙女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停止呼吸了。请节哀顺变！”

　　我被推开，几名警备队员过来，控制安抚情绪失控的老妇。

　　我在人群之外，注视着老人痛苦的挣扎——她的孙女死前，除开痛苦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除开幸福，什么都没有带走。

　　“还没能习惯吗？”

　　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头。

　　“是。对不起。”我侧头看向秋田，秋田杏一脸倦容的朝我短暂的笑了一下。

　　她握着罐装咖啡，抬起微微抿了一口，“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呢，已经死了多少人……嘛。但这也是现实。作为医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手术台上。”

　　她率先走到我的身前，朝着帐篷内走去，“走吧，安，还有几个紧急手术，我们没时间浪费了。”

　　“是。”

　　我漠然的点了点头。

　　最后看了一眼老妇人跪在尸体前，痛哭流涕的抱着尸体，不住喊着孙女的名字。然后转身，跟上秋田杏的脚步，朝着帐篷内走去。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充满着血腥味，到处堆满绷带，其余的几名医忍将病人抬上手术台。

　　一直以来。我……无法认识到我自己的极限。

　　但是，我却因为我最看不上眼的家伙，明白了我的极限。

　　真是讽刺呢。

　　当然，我并没有产生过后悔或者不甘之类的负面心情。

　　只是单纯的从旁观者的角度，陈述出这件事的事实罢了。

　　心怀感激，并接受。我还是很擅长于学习的。

　　“钳子。”

　　“是。”

　　“止血棉。”

　　“是。”

　　……手术还在进行。

　　刺目的人工灯光，照亮鲜血和血管，以及破损的内脏和四肢。我隐隐的又想起了曾经的回忆，当然，这也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好像把自己一分为二一样。

　　一个我像是紧密的仪器一样执行一切的命令，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剔除。

　　而另一个我，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