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救世》弃我沉浮一百年

161、【麻生橘】生而为人（上）

　　木叶55年，1月中。

　　“同学会，安你要一起来吗？”

　　白大褂青年转过头，注视着来人，冰蓝色的长发中间段束出一个蝴蝶结，尾端的发垂落到胸口。

　　那双同色的眼瞳犹如凝视冰雪，白皙到苍白的肤色，以及色泽更淡的纤细羽睫，鼻梁高挺，淡色的薄唇微抿，那张仿佛神造的脸完美得看不见一分瑕疵，即便是毫无波动的注视也能让人看向他的第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好似看见冰雪之子，冻原之风。

　　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走在路上也不会随便再把安认定为女孩子。

　　褪去少年时期的雌雄莫辨，还处于发育期中的青年身高已经拔高到175，按照常理来说，到18周岁左右身高才会定型。快到15岁的安自然还在持续增高中，真是令人嫉妒。

　　这时生长期男女的身高就开始慢慢拉开，她现在身高也就在170左右。

　　“同学会？”

　　变声后嗓音也不再稚嫩，与他这个人一样，只听声音就觉得如冬日的泉水。

　　说实话，还挺怀念安小时候，就算是生气，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包子脸，听到耳中的声音也柔软的好像是撒娇，脑子里也就剩下可爱两字。性格这种事情比较起来……就……怎么都无所谓了。

　　……开个玩笑。

　　她最初与安相遇之时，安还是个4岁的孩子，面黄肌瘦，又留着灰扑扑干枯的长发，厚厚的刘海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除开兜和妈妈，安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准确点，从不主动和任何人说话。

　　她从未见过那么奇特的人，他犹如世界的旁观者，游离于现实和虚幻中，眼中仿佛包含了宇宙。

　　或许——就连安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无可救药的沉迷于安的原因……不过是安某天无意中的一个举动。

　　孤儿院每月月初时都会发放糖果，一人一颗，却是那时他们每个人最珍贵的财富。

　　一颗糖在孤儿院是仅次于表彰用的小红花的货币。

　　很少有孩子不爱糖，她是，她的姐姐也是。

　　……

　　尚且五岁的麻生橘有一个姐姐，可她从来都不称呼她的姐姐为姐姐，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武田新兔。

　　很奇怪吧。

　　明明是姐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形式。

　　若要追溯原因，还要到上一辈。她们的爸爸因为家乡遭逢战乱逃亡到了武田村。那之后的灯会上与妈妈相遇并浪漫的一见钟情，武田家是当时附近一带最大的一户地主，而妈妈则正好是武田家唯一的女儿。理所当然的，流落武田村的爸爸就入赘了武田家，成为武田家的女婿。

　　而那如同童话一般的幸福故事，也是姐姐最爱的睡前故事，姐姐喜欢缠着妈妈给她讲他们如何相遇，并且坠入爱河的故事。

　　身为长女的姐姐，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妈妈的姓。

　　比她大上五岁，继承武田家之名的姐姐是妈妈第一个孩子，同时也继承了妈妈姣好的相貌和气质，大家都称赞姐姐长得像妈妈，以后一定会出落成一个大美女。

　　但是——她就是恶魔！

　　身为次女的她的命运和姐姐……也完全不一样。

　　第二个孩子还是女儿，妈妈动了恻隐之心，她还未有记忆时，便将名字上的姓氏改成了爸爸的姓氏，于是她就从武田变成了麻生。

　　姐姐经常拿这点取笑她，说她不配做妈妈的女儿，也不配做武田家族的人。

　　但是没事……反正姐姐就喜欢以欺负她为乐。

　　在战争还没蔓延到他们的村子时，姐姐就仗着自己比她大，总喜欢跟她抢东西，从一口饭到新衣服，再到爸爸和妈妈的注意力。就连睡前故事都要跟她争执。

　　所以她从有记忆开始就讨厌姐姐。

　　姐姐也讨厌她。

　　麻生橘不喜欢那个相遇的浪漫故事，她更喜欢爸爸讲的那些关于外界的故事，五大国的风景，还有旅途上奇奇怪怪的人……还有！还有！爸爸的故乡……

　　在麻生橘有限的记忆里，爸爸很少讲起故乡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含糊的说已经被战乱所吞没。

　　‘那……那里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橘这么问爸爸。

　　爸爸望向远方，好像那里就是他故乡所在之地。

　　片刻后，才转过头，笑着道：‘那里是……很美，很美的一个地方。撒……呐，我想橘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但是有多美呢？

　　爸爸从来不轻易描述，也不轻易诉说。

　　‘诶？？那我们可以去吗？’

　　爸爸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表情……很悲伤。

　　很悲伤。

　　但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她问题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爸爸的姓，逐渐长大的橘在相貌上也更像爸爸，继承了爸爸那头橘红色的头发。性格则像是个男孩子一样调皮捣蛋，经常折腾得爸妈苦笑，为什么当初生的会是个女儿，而非是儿子呢？

　　战乱爆发到村子的那天，她因为贪玩跑进了后山的森林里，姐姐一路骂着‘你是傻瓜吗？’一边追在她身后，可天天学习的姐姐怎么可能有她跑的那么快呢？

　　橘得意洋洋的转过头，朝着已经被远远丢在身后。看不见影子的姐姐做了个鬼脸。

　　‘哼，笨蛋新兔！’

　　但不幸的是，本来想要朝着山顶进发，中途却变成她一脚踩空，掉进山洞里的惨剧。

　　一点都不好玩。

　　等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她站在林间，摊摊手，无奈的重重叹口气，不满的道：‘这下好了，去不了山顶了！’

　　等回到家，说不定还会被禁足。

　　不不，估计姐姐这个时候已经打完小报告了吧？

　　真是的……真讨厌。

　　姐姐讨厌！大家也讨厌！！

　　橘随手从旁边的灌木上摘下个果子，在身上擦擦，放进嘴里，牙齿咬住肥美的果肉。漫不经心的用衣服擦擦手，朝着家的方向看去。这里是山的半山腰，从这里能够轻松看见山脚下的灯火，武田家永远是最亮的灯火聚集之地，在黑夜中就像是指路的明灯……

　　麻生橘微微睁大了眼……

　　口中咬着的果子掉在了地上，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理会。

　　——是火。

　　冲天的火光……从村子的方向燃起，浓烟滚滚的升向黑暗的上空，然后将生死都泯灭，茫然的恐慌感从心中升起，巨大的惊恐压得她甚至无法呼吸。

　　麻生橘轻松的神色消磨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慌张的起步，飞速跑向村子，‘妈妈！爸爸！！’

　　她……

　　要怎么办呢？

　　不知道。

　　如果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出事了怎么办？

　　不知道。

　　快点——

　　再快点啊！！！

　　“嘭！”

　　她被树根延伸出的触须绊倒在地，重重的摔倒在地，‘呃！’

　　下山的斜坡很陡，她的这一下，无力的就如同笨蛋一样，完全无法控制全身，只能如同一个球一样，一路滚下。

　　她甚至无力尖叫。

　　眼前天旋地转，耳朵中回荡着咕噜咕噜的滚动身，她只能尽力的下意识抱成一个球，减少受到的伤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

　　“咚——”眼前直冒金星。

　　停下了……

　　她撞到了什么。

　　后背好疼……火辣辣的生疼，但现在的她也顾不得太多，连滚带爬的撑起身，看了眼刚才的地方。

　　啊……树桩吗？多谢啊。

　　她忍着痛，继续跌跌撞撞的朝着村子跑去。

　　拜托啊！

　　拜托啊——请一定要！

　　请一定要来得及！！

　　……但是……

　　……一切都迟了。

　　一路上，村民的尸体到处都是，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燃烧的尸臭味和血腥味无处不在。

　　村子已经化为了灰烬。一切都太迟了。

　　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武田家宅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着，正门坍塌，热浪滚滚袭来。

　　这是她的家……已经不存在的家。

　　她无力的跪倒在街道前，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泪水爬满她的脸颊，她就算是嘶声力竭也就只有……嘶声力竭，仅此而已。

　　再痛苦的哀嚎也换不回家人，换不回她最深爱的家。

　　火灭之后，她没能找到爸妈的尸体，触目所及能够看见的尸体都烧成黑色的焦炭，堆积在一起，面目全非，恶心到令人憎恶，分不清谁是谁。或许这样也不错，妈妈最爱美，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被这样发现。

　　就在她悲痛时，她忽然听见微弱的呼救声，从废墟之下传来。

　　——姐姐是唯一的生还者。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脆弱的黑炭横梁，伤痕累累的手抓住钢棍，撬开了上层的木板，终于，拉开了地窖的门。

　　暴露在她眼前的，是她所见过……

　　最形似恶鬼地狱之人。

　　‘救命……救救…………’

　　沙哑的，气若游丝一般。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还的确呼吸着。

　　穿着和姐姐一眼的衣服。

　　她完全认不出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姐姐就被爸爸妈妈藏进密室。姐姐躲在狭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藏匿的密室中，忍受着上层的灼烧，被大火烧的几乎全身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那张和妈妈一样美丽的脸，一半都在大火中消散无影。令人难以置信，人类居然是这么脆弱的生物，就像是烧着的蜡烛，半边脸都如同蜡烛蜡油融化了一样的可怖，烧焦的臭味钻进鼻腔，鲜血凝固在她的脸上。

　　但是……还活着。

　　她的家人，就算是只剩下一个……也能算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