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的三重人格》相北廿一

4、第四章

　　身处迷雾，不知西东。
　　白茫茫一片，就连脚下，也是虚空。苏安在迷雾中横冲乱撞着，即使不能“脚踏实地”，也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她记得哥哥说过――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信，跟着你的心，一路向前，不要回头。
　　“只有你的心不会骗你，也只有你的心会骗你。要学会征服它，掌控它，记住，它只是你的坐骑，不是你的国王……”
　　苏安回忆着哥哥的话，闭上了双眼，按着心中的指引，步履匆匆，一往直前。
　　忽而，眼前不再是黑暗，而且一片暗红―――是光，她睁开双眼，果真看到了光，她向光源跑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忽然跌入万丈深渊。
　　“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她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怎么忽然就睡着了呢？她明明记得，自己的无名指无意识的抖动，说明哥哥自己安全了，然后就往与赭枫山庄相反的方向跑……再然后呢，是梦么？是消失了那段记忆么？
　　苏安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赭枫山庄的地界，因为这里，双目所及，没有红枫。
　　她从树枝上跳下来，摘掉了头上带着地花冠。她拿在手里把玩着，很漂亮的花冠，上面插满了紫的红的黄的白的菊花，有着浓郁的带着淡淡药味的菊花香。
　　突然，从花冠里掉下来一小块白色的棉布。苏安捡起来，认真打量，红色的字迹，淡淡的血腥味――安安，一路向西，可到荆楚，哥哥暗中保护你，别怕。
　　“哥哥……哥哥……”
　　“哥哥……你出来……”
　　苏安大声呼唤着，没有人回应，只惊飞了林中鸟。她颓丧地将花冠扔在地上，还想踩上几脚，“混蛋，哥哥大混蛋，哼”，终究还是舍不得，她蹲下去，捡起花冠，摘掉上面沾染的草屑，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袱里。
　　“一路向西么……”苏安站起来，看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向前走去。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苏安已经来到山下，炊烟袅袅，忙碌一天的农人开始回家吃晚饭。她站在村口的槐树下，犹豫不前。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啊？是不是来找人的？”扛着锄头的老汉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脸和蔼的问他。
　　“爷爷，我路过此处，想借住一宿。”
　　“哦，那你跟我来吧，我闺女刚刚出嫁，家里还有间空房。”老汉又看了看她，没有首饰，棉布衣裳，言行举止倒是规矩有礼，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离家出走的孩子，“家里简陋，不要嫌弃，我是这大槐村的村长，住在那个青砖大瓦房里，跟我来。不过，你要给住费的。”
　　“我知道，谢谢村长，我能吃饭吗？我不吃白食，我给钱。”
　　“住一宿，两顿饭，二十文，你要是愿意就跟我来吧。”
　　“啊，好，谢谢村长。”苏安说着，就想去包袱里拿银子，却下意识地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二十个铜板，数了数，交给村长。
　　村长颠了颠，面露微笑，将铜板放进怀里，走在前面带路。土路两边种满了槐树，两边是低矮的茅草屋，间或有几块菜地，晚归的农人看见村长，会大声地打招呼，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人口简单，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结婚成家，但是还住在一起，小女儿刚刚出嫁，小儿子在县里的学堂读书。
　　晚饭是村长的二儿媳准备的，红薯稀饭、清炒萝卜、炝红薯梗，味道很淡，少油少盐，苏安端着碗，细嚼慢咽，村长家的人也都不好意思狼吞虎咽，跟着放慢了动作，二儿媳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复杂。苏安没有理会，将碗中的红薯吃完，稀饭喝完，留下单独盛出来的半碗菜，说了声你们继续，就回了房间。
　　村长的女儿的房间很干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没有异味，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苏安和衣躺在床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心下五味陈杂，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被鸡鸣声和狗吠声吵醒的。
　　苏安睁开双眼，将头发高高束起，下意识地解开腰间缠着的小鞭子，推门而出。推开门的瞬间，她才恍然想起，她已经没有娘亲了，她已经不在赭枫山庄了。她颓然地将鞭子缠在腰间，打算出门走走。
　　“小姑娘，起床了啊，先洗脸漱口吧。”村长的大儿媳看着她出门，忙打了招呼，递给她一截柳树枝。
　　苏安茫然地看着她，意思很明确，给我干什么？村长的大儿媳笑了笑，将自己手里的柳树枝塞进嘴里，将枝头咬烂，清洁牙齿。末了，喝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吐在地上。苏安心领神会，跟着有样学样，拿起树枝刷牙，有点疼，女人见她疼的微微皱眉，还幸灾乐祸地偷笑。
　　苏安就跟着她，看着她去菜园里摘新鲜的带着露水的萝卜和辣椒，看着她摘菜洗菜切菜，生火熬粥炒菜，将准备好的早饭端到桌子上，一家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起床吃饭。
　　苏安坐在板凳上，白米粥，炝萝卜丝，比昨天的晚饭好吃，她多吃了一些，家里人已经陆陆续续地下了饭桌，各忙各的。
　　苏安看着村长的大儿媳端着碗碟，进了厨房，将锅碗刷的干干净净，又将刷锅水倒进锅里，将水烧开，又从麻袋里挖了一盆东西放进去，迅速搅拌，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地冒了大泡，停火，告诉苏安这是在煮猪食。
　　苏安点点头，看着她将猪食舀进桶里，这才说，“我要走了”，不待女人回话，去房间里拿起包袱背在身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村长的大儿媳叫住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回过头，微微一笑，“萍水相逢，不用知道”，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事实上，她还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她已经不打算叫苏安了，也不能叫。那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她环顾四周，天地苍茫，而她正巧站在梧桐树下。
　　苍梧。
　　从今以后，就叫苍梧吧。
　　她解开腰间的小鞭子，紧紧握在手里，狠狠地甩开鞭子，一招一式，皆是凌厉。这是娘亲传授给她的鞭法，她熟背了内功心法，不过是刚刚练到第二层，娘亲就永远不在了。
　　恍惚间，眼前又是火海，娘亲躺在火光中，是她亲手放的火。鞭子甩得虎虎生风，阵阵声响，招式也愈发混乱没有章法。
　　“噗……”
　　苍梧吐出一大口鲜血，已经从困境中挣脱出来，她看着眼前残败的大梧桐树，庆幸之余，又有些可惜，庆幸自己险些走火入魔，还好及时醒悟；可惜了这棵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却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苍梧低声说了句抱歉，又将鞭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缠在腰间。红色的棉布裙上有着红色的小鞭子，就像是漂亮的腰带，并不显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梧桐树，继续向西。

作者有话说

　　主人格“苍梧”已上线，请多多支持，谢谢。
小可爱们，给些评论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