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的三重人格》相北廿一

2、第二章

　　离开赭枫山庄的苏安，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夜的惊心动魄。
　　三十而立的苏一方，牵着新娘的手。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娇俏曼妙。
　　“一拜天地。”
　　两人慢慢转身，对着山河日月，一拜，再拜，三拜，起身。
　　“二拜高堂。”
　　两人向后转身，对着祖宗灵位，一拜，再拜，三拜，起身。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跪下，一拜，再拜，三拜，起身的时候，楚楚听到一阵骚动，众人的惊呼和喊叫，她紧张地喊了两声“一方，一方……”无人回应，心下大骇，不顾礼数，掀下了遮住视线的红盖头。
　　一身喜服的苏一方躺在地上，面色青紫，七窍流血。楚楚震惊之下，跌坐在地上，抱着苏一方的尸体无声流泪，陆言蹊试了试他的鼻息，虽然强行喂了三颗还灵丹，却还是于事无补，她痛苦悲哀地扑在他的身上，哭泣哽咽，常青青和苏一方的嫡子苏沐强装镇定，出来主事，准备后事。
　　整个山庄的红绸和红纱幔被摘下来，换成白麻布；贴着红色的“囍”字的灯笼被取下来，换成白灯笼，贴着黑色的“奠”字，不过半柱香功夫，喜乐换哀乐，喜堂变灵堂。
　　众位来宾虽各怀心思，却还是体谅地离开，前往山庄附近的客栈或者别院，等着三天后来上香祭拜，然而，等着他们的也只能是惊悚恐怖的传说和荒无人烟的大宅子。
　　这个深夜，如此普通平常的一夜，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不得而知。
　　常青青、陆言蹊、格桑、楚楚四人和苏沐、苏清、苏湄三兄妹聚在议事堂，常青青想了想，还是派下人去喊仡濮昭母女，商量事宜，只得知偏远走水，火势正猛烈，赶紧让下人救火。
　　七人来到偏院的时候，整个房屋轰然倒塌，隐约中，苏沐似乎看见一个人影，又不太确定。
　　忽而，狂风四起，烟尘迷眼，下人扔下水桶，狠狠地揉着眼睛，只觉得天气怪异，又恐那母女变成恶鬼，前来索命，胆战心惊。七人倒是镇定，半眯着眼睛，看着火海中的院子，常青青踢了一个下人一脚，众人这才打水救火。
　　火势渐小，常青青点了两个强壮些的下人，让二人进去救人，只背出来两具烧焦的尸体。三岁多的苏湄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场景，吓地趴在陆言蹊的怀里大哭，苏沐苏清也害怕地紧紧拽住常青青的衣角。
　　“这……看这身形，应该就是仡濮昭和苏安了吧。”格桑说着，转动手里的佛珠，念了几句经文。
　　“妹妹们怎么看？夫君走的突然，尚未留下只言片语，我也是无法了，你们觉得是将他们埋进祖坟呢，还是直接埋在后山呢？”常青青整了整并不乱的衣服，俯视着仡濮昭的尸体――呵，你终于死了。
　　陆言蹊想用银针刺进仡濮昭体内，却因为她身上已经被火烤焦，银针根本就刺不进去，“我才疏学浅，愧为神医谷之人，不知夫君死因，也不知仡濮昭的死因。若不然，我传信让父亲过来，一查究竟。”
　　“也好。”
　　半夜的时候，神医谷谷主陆衡才快马加鞭地赶到，来不及喝茶，直接去了停放三人尸体的地方，仔细查验。
　　苏一方的尸体平放在冰棺之中，面色青紫，嘴唇发黑，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去，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鲜活。
　　陆衡看了一会，才说，“言蹊，黄昏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一件不落地说。”
　　“拜堂的时候，忽然倒下的，我们回过神来去看，已经七窍流血了。送走宾客，才听说偏院走水，到那里的时候她们母女已经烧焦了。”
　　“这……怪哉。”陆衡皱着眉，突然暴毙？毒发身亡？难道是西域奇毒？没听说苏一方得罪过谁啊……
　　陆衡绕着冰棺走了一圈，突然蹲下扯开苏一方的衣服。
　　只见天突穴上有一块凸起，若不是认真细看，估计会忽略不计。他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凸起，取出了一个小指般大小的黑色虫子，虫子已经死了，蜷成一团。
　　陆言蹊惊呼一声，“是蛊！”
　　整个赭枫山庄都知道――仡濮昭是荆楚族人，而荆楚族最善用蛊。
　　陆衡点点头，“想来，便是这蛊虫害了他。我对荆楚不甚熟悉，也不知是什么蛊。”陆衡说完，就打算离开，却被女儿拽住衣角，“爹，你能不能看出她们是怎么死的？”
　　陆衡不答，直接去看那两具烧焦的尸体，摇头叹息，“查不出来。”说完，他话锋一转，“言蹊，跟我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而且他都死了，你还要待在这里干什么？”
　　“爹，我不走！”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陆言蹊，这容不得你！跟我走……”
　　“爹，你别逼我！”
　　陆衡看着面目狰狞一件决绝的女儿，忽然觉得累了，“随便你吧，如果这里活不下去，就回谷里。”说完，甩袖离开，头也不回。
　　“轰隆隆……轰隆隆……”
　　忽而，电闪雷鸣，凤疏雨骤。
　　常青青和楚楚跪坐在苏一方的冰棺前，为他守灵。五更钟响，陆言蹊准时过来，让两人去休息。这是昨天商量好的，常青青和楚楚守夜，陆言蹊和格桑守白天。
　　“格桑呢？”
　　“我从她院前走过，见到没亮灯，以为她来过了呢。”
　　“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楚楚低着头小声说着，却突然看见陆言蹊靠在门边的油纸伞下有一片水迹，灯光太暗看不清楚。忽然闪电闪过，霎那间恍如白昼，楚楚清晰地看到，白色的油纸伞上点点红梅，伞下是微红的水迹，“伞……你的伞……”
　　众人回头，跑到伞前，哪里是什么红梅，都是血滴。
　　“不好！格桑她……”
　　常青青留下楚楚守灵，她和陆言蹊一起去格桑的房间看看。两人冒雨前去，现在的她们根本不敢打伞。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格桑的院子前，常青青刚想去推门，一阵大风吹过，房门随之大开。
　　格桑的院子里原本是满院菊花，层层叠叠，花开动人，花香袭人。现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茎，所有的花朵堆在一起，像个坟茔。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跑到坟茔边，常青青一掌拍出，掌风惊起菊花，纷纷扬扬。
　　花雨中，两人清楚的看到格桑的下半身被埋在土里，只露出裸露的上半身，她的头发被剃，只剩下光亮的脑袋。
　　晨光熹微，烟雨迷蒙。
　　双手合十，眉眼带笑。
　　现在的她，宛若真正的小尼姑，又像是圣洁的神灵。
　　常青青震惊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言蹊，她死了。”
　　“姐姐，我们快走，这可能是调虎离山，只怕楚楚……”
　　两人又跑到灵堂。
　　一步一步，血腥味越来越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