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昔别离故人非故，再相逢今人伤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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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男子冷嗤一声，道：“他魏国真是好大的脸面，以为送一个人就能避免战争了么。”男子语气依旧平静，却令人不寒而粟。
“那，王，您是否要见一见那魏国质子？”
“不见！在宫里随意给那质子安排个住处即可，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数喽。”男子玩味道。
可别死得太早，不然难保他不会突然来了兴致将那质子抽筋剥皮，毕竟那质子是魏国人，流着和魏国王室一般肮脏的血液。
“属下明白。”
“还有事么？”
“回王上，齐国太子拓携齐国使臣已至王宫，今晚的宫宴还是设在......”
“朝凤殿。对了，听闻齐太子拓好男色，不如......”
“是。”
另一边，萧渐离在宫门前站了许久，因不适应气候，又没有厚衣可穿，顿觉得身子昏沉无比，咳嗽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觉得自己此来西凉，可能生还无望。
说来也是可笑，从前只在诗书里见过的‘客死他乡’，如今自己竟也濒临此境。只是，还未来得急写篇扬扬洒洒的文章来抒情。
正想得出神，一侍卫走了过来，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那个魏国的质子？”
“正是。”萧渐离回应道。
“跟我来罢！”那侍卫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萧渐离倒是未曾见过如此无礼的侍卫，却也知道自己身为阶下囚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在了那人的后面。
书上说，曾有一使臣至一国王宫，见四处琉璃砖瓦，豪奢无比。回国后却言，此国颓矣！一国国主如果大兴土木，耽于享乐，必不会走得长远。
萧渐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那便是如今的大魏！
而西凉则是不同，应有俱有却不过分奢华。他毫不怀疑，如今魏于四国的地位比之当年，弗如远甚！
也有不少宫人见他驻足片刻，纷纷好奇这般绝伦的公子从何而来。
忽地，侍卫停了下来，说道：“前面便是主道了，你记住，切不可四处张望，若有人问话也不得直视。今日齐国使臣造访，若是冲撞了贵客，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一个小小的质子砍的！”说着，侍卫还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萧渐离只觉得好笑，向那侍卫道了声：“是。”
曾几何时，他也向那侍卫一般训诫过一个胡儿。真是恍若隔世，大抵是到了那胡儿的故乡的缘故吧，竟无端对他生出几分想念。
谁料，刚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贵客’。
楚拓正欲到大殿见西凉王，却见萧渐离恰巧经过。
身影好似仙人。
身边的人见楚拓如此地移不开眼，便小声道：“听说魏国送来了位质子，想来他应是。”
楚拓不禁喜上眉梢。
还好，只是个质子......
“前面的，站住！”
忽地，萧渐离听见这样一个声音，不知是不是在叫他。
侍卫转过头来，认得那是齐国太子，当即跪下行礼道：“小的拜见齐国太子。”
萧渐离却是愣在了原地；大魏是没有跪礼的。且他身为魏国曾经的公子，也不必对齐国太子行跪礼。
这样想着，他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跪下，跪下！”侍卫小声提醒道。
不。
他不能跪。
若是他跪了，大魏尊严何在？
楚拓走了过来，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美人，佯怒道：“竟敢不跪，你可知本宫是谁？”
“不知，哪国的礼法规定渐离须向太子行礼？”萧渐离不看他，语气平静无波。
楚拓却是笑了。
“美人好骨气！的确，我们同为这西凉宫的客人。只是，若本宫将此事告知于西凉王，美人猜猜他会站在谁的一边？”楚拓讥讽道。说着，走近了几步，伸手在萧渐离的脸上摩娑。
“咳咳咳咳......你这人，好生无礼！”萧渐离退后两步，身子也实在难受得紧，一个不慎被那人抱在怀中。
“美人小心，莫要摔着了。”楚拓趁人之危，俯身覆上了那人双唇。
“你！”萧渐离将他推开，他也不再得寸进尺，轻浮地大笑离去。
这美人，他要定了！
侍卫见楚拓走了，便也站了起来，指着萧渐离，怒极。
“得罪了楚太子，你你你......你就等着遭殃吧！倒时候，休要说是我将你领进来的！”
萧渐离望了眼天空。
等到了一个破落的屋子时，霎时间一股阴冷蹿入骨髓，使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唔...咳咳咳咳......”
冷，真的好冷。
“喂，我说，宫里的医侍是不会为你耽误时间的，你可别就这样病死了，这两天是我看这一片，处理尸体什么的太麻烦了！”侍卫说道。“喏，就是这里了。这是萧太后曾经待过的地方，里面应该还有被子吧......食物会有人送，没有命令，不要在外面四处走动。明白吗？”侍卫说完，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直接离去了。
萧渐离抬头，看到了园子的名字......
杞湘园！
关于杞湘园，他知道两则传闻。倒不是这园子有多好；据说，西凉先王的母亲曾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来陷害当年专宠一时的昭景妃。因那时的西凉王极其疼爱那个小公主，便把昭景妃关在这园子里。王后不让人为她送食物，后来听说昭景妃在此处流产致死，无人知晓。直至有刺客刺杀西凉王未果后藏身于此，侍卫们找到这里，才发现了昭景妃腐烂的尸体。
这园子自那时起，就成了一座阴宅。
至于萧太后......应是指魏国派去西凉的联姻公主，很不受西凉王待见，却碍于当时魏国的强盛无可奈何。自从萧公主生下了小公子，天降异象，被人说成是鬼怪，再加上西凉人本就迷信，萧公主更无尊严可言，整日待在杞香园，病了也无人问询，以一副柔弱之躯抵抗西凉的凛冽寒冬。一送来被子和衣服，都被下人们抢去。一送来食物，也都被下人门抢去。可若是不给他们，便会遭来怒骂和毒打。
以至于西凉王被刺杀，萧公主带着小公子逃回魏国后，没过了几日就病死了。
这些，都是胡儿告诉他的。
“咳咳咳咳......”萧渐离推门走了进去，看见那破败的墙壁与墙角的蜘蛛网，入目尽是灰尘。
萧公主回大凉后依然不肯当众露面，大抵是已经得了什么病。
这屋子里也只有一条被子，没有什么打扫工具。
那什么病保不齐要染在他身上。
“呵......”
死，竟是如此容易。
自古质子在异乡他国，要么病死要么被打死。所以也不乏自尽者......
他绝不能自尽。
他不能让大魏蒙羞，不能让大魏受后人唾骂。
另一边
一右耳戴黑玉钩、虽容貌不俗却偏衣着粗布与烂头巾、满面土灰，手里拿着刚啃了一半的馒头，像极了乞丐的高挑女子与一手执长剑的白衣男子走在西凉街头。半晌，白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对女子说道：“宫主，您不是说...要来西凉亲自把未央宫主令传给楚庭燎吗，我们为何不直接去太师府，反倒在这街上四处逛？”
“千袭，其实呢，我在这西凉有个故人。我打算先去见这故人。”女子边啃馒头，便口齿含糊道。
女子名为央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门派未央宫之秘主。被她叫千袭的白衣男子似乎对她这像是得了什么疯病才做出如此迥异的举动的德行习以为常。过了半晌，他见央错还是带着他在这街上晃悠，不时停下看看摊位上有什么“奇珍异宝”。千袭又问道：“那宫主，我们何不快快先去见您那位故人？”
“哦。不不不，不急！”央错吞咽下剩下的馒头，拍了拍千袭的肩膀，道：“见故人之前，咱俩先在这街上逛逛。哎，你说说，咱俩有多久没一起出来玩儿了？这儿好东西这么多，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我给你买！”然而只有央错自己知道，她是迷路了，不好意思问千袭。
千袭最喜欢的当然是糖葫芦。刚准备说出口，却止住了。他对自己主子这多年的拖延病症感到十分无奈，便道：“宫主，千袭没什么喜欢的。您还是先...”
话音未落，央错早早买了串糖葫芦递给千袭。
千袭一怔，愣愣地接过了糖葫芦。
“快吃一口，尝尝好吃不。”央错一边嘱咐，一边往前走。
千袭听命咬了一口。后来他回想起当日，了然他其实忘了当时那糖葫芦是什么味道，他只记得，眼前央错嚣张地走在前面的、潇洒的、可爱的背影。
两人终于走出了那条不少小贩的街，走着走着，央错的脚步忽然一顿。
“千袭，你知道鬼王府怎么走吗？”央错状似不经地问。
一旁路人听到“鬼王府”三字，不禁瞥了央错一眼，接着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千袭也是一惊。“宫主说的故人，难不成是鬼王慕容殇？”
央错则害羞地笑了笑。让人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是呀，当然是小殇殇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昔别离故人非故，再相逢今人伤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