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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世鬼公子孽缘起,渐离新魏王暗恨生 ...

  •   魏国富庶,西凉善战。两国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潮汹涌。
      某日,魏王喜得长子萧渐离。那天,魏国境内有长虹贯日、白龙莅临。当即有人说这是魏国呈成万国来朝、海晏河清之盛世的吉兆。
      同年同月同日,西凉王宫也诞生了一位小王子,名慕容烨。传闻当日王宫大殿梁上有玄龙盘旋,随即下了场大雪,那一年,西凉许多人没能熬过寒冬。西凉人大都迷信,认为这位王子不祥。更有有心人借此机会大作文章,以小公子生母萧王后是魏国公主为由,言说萧王后和魏国心怀‘鬼胎’。
      西凉王对小公子非常不喜,萧王后亦被冷落。
      便有传言称:
      一日苍天降两君,惊鸿白龙入轩辕,彼岸妖龙入苍穹。
      同为二月七日生,一个高捧如星月,一个避耻藏深宫。
      十多年后,魏国与西凉的皇子都已长大。曾经素有“道不拾遗”之美誉的魏国如今已入日落西山,奸臣与富商勾结使得民不聊生、哀怨四起。魏都郦雍满街高楼、牡丹遍地倒成了金絮其外的花架子。可西凉却是兵强马壮、蒸蒸日上。
      “高捧如星月?呵...”
      魏宫一片死气,在王殿隐秘的一处,“白龙”萧渐离在暗暗咬牙。
      距那个得了失心疯的萧逸把他软禁起来已过了不知多少天。父王病重有些时日了,七八位公子已死了一半。朝廷上卫道士六亲不认,墙头草左右逢源。形势是如此严峻,近况是如此被动。软禁他?萧逸做得真是可以!
      被“高捧如星月”的早就不是他了。藏在深宫却很符合他现在的光景。可见现实面前,当年的流言纯属无稽之谈。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渐离从这里根本听不到关于朝政的一点风声,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日子平静地可怕。渐渐地,他对这地方甚至感到身体不适。只觉得头昏脑胀,一起身便会眼前一黑。不知是不是饭菜有什么问题。
      他对自己未知的未来感到惶惑。
      极其惶惑。
      直到这天清晨,外面下着连绵不绝的小雨,还有一阵儿、一阵儿的细风不声不响地刮蹭走脸上绵绸般扑面而来的湿气。他不知怎的意外地竟醒得很早。忽然外面一阵钟声搅和着外面两个下人的闲言碎语声闯进了萧渐离的耳。
      “什么?王上不过是有些日子没上朝,没想到这么快就薨了。”
      “小桃姐姐说,这已是半月前的事了。只是王后和公子一直压着秘不发丧。”
      “你说的公子是哪位公子?”
      “当然是公子逸了!现在这魏国除了他,哪里还有别的公子呢?不出意外的话,公子逸便是魏王了。朝政终于尘埃落定了。我哥哥前几日一直担惊受怕呢。”
      萧渐离闻言大惊。
      他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他们说话的声音极低,他却听得字字真切。
      什么叫“哪有什么别的公子”?
      朝政尘埃落定了,公子逸要继位了,魏国就剩下一位公子了?
      这怎么可能?明明他萧渐离还活着!
      外面的人说得肯定是假话!肯定是萧逸的计谋。
      这样想着,萧渐离顿时感到头脑冷静了不少。他匆忙翻身下地,穿了件外衣,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猛地推开门,身体摇摇晃晃,他扶着门框才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他要站在院子里,他想听得更清楚。
      廊内站着避雨的宫女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大跳,道:“公子今日起得可早哇。”
      “薨了?你们说谁薨了!”萧渐离硬声问道。“谁薨了?谁!你们说啊!”
      他疯了一般吼叫着,冲到那几个宫女面前,紧抓着其中一个宫女问着。那一双眼睛犹如厉鬼般死死地盯着那宫女,而她则被萧渐离吓得尖叫了一声,愣在原地、便说不出话来。
      随着丧钟声的继续,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号哭声。外面宫人撒的纸钱也飘进了墙内。
      “是父王?是父王...吗?”萧渐离放开了那个可怜的宫女,颓然跌坐在地上,滚烫的泪水自眼尾滑落。他蓦地崩溃,随外面的人哭嚎起来。
      那个“风光霁月”、“仪态万千”的公子渐离可从未如此失态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因喉咙被泪水添堵而变哑。晕厥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隐隐约约看见那两个宫女来扶他,又看见一身孝服的萧逸闻声焦急地推门而入、奔向他的身影。
      “哥哥!”萧逸无措地叫着。萧逸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早料想到这里的事,便不顾王后阻拦,执意要离开。后来也被不少大臣诟病。“昏君”的骂名,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又过了几日,萧渐离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的脚上多了一副镣铐,长度甚至不够他下地。原因是有一天他又发了疯,试图与萧逸同归于尽。最后又不知为什么昏迷了。
      他依稀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他身旁照顾,只是他醒来时,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外面一阵阵鼓声。萧渐离刚一起身,便有奴婢上前服侍。萧渐离看着那奴婢,哑声问道:“外面...什么动静?”
      那奴婢只道:“新王继位,要与新王后成婚。今晚还有夜宴。”
      萧渐离还是没能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公子!”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凭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渐离咽下了喉咙中的腥甜,如精工刀刻般的面容上突然浮现了一个凄怆的笑。
      “新王继位”四个字,一直在他脑中回荡。
      当夜,萧逸喝了大酒,推门闯了进来。他挥了挥手,下人们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哥哥,今夜是寡人的大喜之日,娶得是傅丞相之女傅安素。你不祝贺我吗?”萧逸笑着,眉目间却流露着一丝苦涩,他一把将萧渐离扣入怀中,带倒在榻上。
      王后是安素?
      “臣,恭喜王上!”萧渐离看了眼身上一身大红喜袍的萧逸,语气生硬地说着。他作势要行跪礼,趁此推开了萧逸这一似乎是喝多了酒做出的奇异举动。傅安素是这世上脾气最好,性格最好的女子。她嫁给萧逸,不知要受多少气。
      “呵。”萧逸冷噗了一声。心中的苦涩更甚。彼时萧渐离已跪在了榻上,他虽低头俯身,却能清楚感受到侧倚在榻上的萧逸在他身上的强烈目光。萧渐离只觉得他被打碎了一口牙齿往肚子里咽,十分的难受。萧渐离还是第一次对这个弟弟有了惧意。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正被野兽戏弄着的猎物,心里发毛、如坐针毡。萧逸为什么还不杀他?为何在大婚之夜还不肯忘记要来这里向他炫耀!
      二人同是心中有苦,却是各苦其苦。
      萧逸被萧渐离这恭敬的模样气笑了,只觉得萧渐离实在是不知好歹。他强迫萧渐离咽下了一粒红色的药丸,按压住了萧渐离想要挣扎的身体,用手摩挲着萧渐离的脸庞,道:“别动!既然寡人为君,你为臣。那,是不是寡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自幼在这几个兄弟间,萧渐离的身子最是敏感。即便是被最亲近的人碰触也会感到难耐。他虽不喜萧逸那般肆意的碰他,却不敢挪动半分。萧渐离面色苍白,神色麻木,却仍旧难掩惊鸿之姿。他道:“陛下既然已成了陛下,想必臣身上已没有什么陛下需要的东西了。”
      萧逸道:“哥哥,可你还有你自己。”
      “萧逸,你给我吃了什么?”话音未落之际,药劲发作,萧渐离意识已经模糊。他没听清萧逸说什么。
      “醉骨。”萧逸笑道。
      那一刻,萧渐离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万念俱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竟对他怀着那般龌龊的心思。
      “萧逸,你杀了我!杀了我啊!”萧渐离叫着,语气却渐渐缓了下去。“求你......求你杀了我,你还不如杀了我......”
      次日,檐外朦朦微雨已停。许是魏国不及齐国四季如春,也不似西凉终年大雪。虽已是初春,却还是教人觉得彻骨寒冷。屋内,则是狂风骤雨,吹打了一夜。
      萧渐离醒来,掀开了萧逸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手腕上却传来一阵疼痛。他望着自己白如冰雪的长衫如今染了些污秽的颜色,残破地挂在他的身上,眼神有些凄怆。他只记得昨夜他哭着不停地向萧逸求饶,被欲海淹没了无数次。
      “哥哥醒了?”萧逸已穿戴好了衣饰,一身绫罗,尽显帝王尊贵之气。他温柔地笑着,为萧渐离换上了一件新的白裳,绣工精美无缺、纹样繁复新颖,像是新定制的。高领遮住了昨夜他在萧渐离身上留下的痕迹。那衣服甚至比萧渐离平日穿得还要好。萧逸像照顾一位娇小姐般,将抱萧渐离抱到梳妆台前,道:“我来为哥哥束发。”
      镜中的萧渐离眉目如画,容颜能使天下万物瞬褪芳华,不像是人间的物什。萧逸看着镜中的美人,不禁看呆了。他见萧渐离神色凄哀,便道:“哥哥,寡人会对你负责,封你做王后。”
      “荒唐!”萧渐离只感到一阵恶寒,不忍看那足有半人高的铜镜上的一串串污痕,便阖眸缄默。他终究是放弃了本就无用的抵抗。他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苦笑着。无甚动作,同时却无声诱人堕落。身为一个男子,被这般对待,却无力抵抗。就连挣扎也都成了加速自己惨败结局的催化药剂。
      “还记得子童曾言,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如今我主江山,更主子童。可见,当年那番话,终是可笑无用的。”萧逸眼神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执念。轻轻将萧渐离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温柔而细腻。
      子童,乃是魏国国君对王后的称呼。自古帝王大多宠爱妃子冷落王后,不知道的人听了,以为魏国帝后和睦,末了兴许还要赞上一赞。
      萧渐离只觉得恶心,非常恶心。
      “陛下觉得,陛下这样做可对得起安素?”萧渐离沉声问。
      “我要娶的王后本是你,若不是为了得到你,我也不会答应母后参与夺嫡。至于傅安素,她只不过是我母后安排的女人而已。她的如何忍辱负重,与我无关。我巴不得她早日死了,好成全了你我。”说罢,萧逸吻上萧渐离的唇,又狠狠地咬住,生生把萧渐离的嘴角咬出血来。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你不该负她!”萧渐离气道。
      “她如何,又与你何干?你莫非还对她恋恋不舍?”萧逸冷笑着将萧渐离按在地上,道:“我今日便把她的皮剥了、血榨了,好让哥哥知道你只能是我的!”
      “你!”萧渐离怒极,想要推开萧逸,却不知早被萧逸的人灌了什么药,浑身疲软、气若游丝。他根本挣脱不了萧逸的怀抱。“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啊!这句话,他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引起君王更加残暴的对待,便也懒得开口了。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真是寡人的亲哥哥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今天登上王位的不就是你了?你根本不是王室宗亲,你只是你母亲和野男人私通生下的一个贱种而已!萧渐离,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巴不得你死。他们都巴不得杀了你来向本王邀功呢。”萧逸冷笑着,在萧渐离失神之际,萧逸又难以克制自己的欲望,将昨夜之事又做了一遍。
      事了,萧逸出去了。外面的门落了锁,锁住了谪仙一样的公子渐离,锁住了一段宫闱秘事。
      萧逸阖眸,不忍回头看那关上的门。
      萧逸知道自己本不该辱他。可萧逸一见到他,便难以抑制心中那种非常渴望欺负他的冲动。他喜欢极了萧渐离痛苦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与此同时,西凉
      天色昏沉,雪静静地飘着,仿佛并不着急落到地面,偏要在空中慢速打几个旋才肯罢休,恍惚间如缓慢律动的败絮。也许是习惯了吧,也没怎么感觉到寒意。
      慢,一切都如此的慢。
      街边的行人来去已被忽略,黑风寨的土匪们埋伏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大当家发号施令。
      忽地,一黑顶华盖驶过,众人仿佛这才感觉到了一丝阴冷。空气仿佛都要凝结,带给人无限窒息之感。
      西凉以黑色为贵,而那轿子却通体黑色,若不是知晓这里是人间,还以为里面坐着什么阎神厉鬼。
      那是光所照不透的黑色,那是任何贤德的神明都无法救赎的黑色。那亦是,花世所不曾见过的无上尊贵。
      花世又扫了眼轿旁面部表情呆滞,甚至连眼都不曾眨过一下,腰间带着刀剑的黑衣人。
      说是人,却又有那么点奇怪。
      因为他们的皮肤,不似西凉人,更不似魏人,而是一种青色,如同话本子里描绘的妖魔,诡异万分。
      这时,身旁的阿四指着那些黑衣人道:“大当家的快看,那便是傀儡了!”
      胖土匪扫了一眼,在花世的身后幽幽道:“不死,不伤,不喜,不悲,不生,不灭!”
      “操,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恐怖......”花世嘴里吊着一根狗尾草,含糊不清地说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么一大片子兄弟呢,收拾家伙来齐了在这儿候着,说什么也不能半道儿在折回去啊。
      “莫要再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她训着喽啰,却再不敢向那邪了门的轿顶望去,转而看向被自己拖在地上的大环刀,又将大环刀抗在肩上,认命道:“事已至此,不能在丐帮那群老匹夫那儿煞了威风。弟兄们,给爷上!”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在鬓边一立,道路另一边的兄弟知道后又向另一处的打了个手势。
      匪帮兄弟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后,叫嚣着冲了出去,将轿子包围。
      “杀呀--!”几个土匪冲了上去,将刀往胸前一横,还没使力,那些黑衣人便自己扑到了刀刃上,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还在继续前行。甚至有些刀扎得深的,直接把刀挂在身上,拔都不带拔一下地继续前进。
      众土匪哪里见过这等邪了门儿的怪人,倒是仍然维持着包围的圈子,却根本无法拦下那些黑衣人,圈子只能随着轿子的前行而移动。
      气候虽冷,却挡不住众人冷汗直流。
      花世远远地看了一眼,她这个大当家照例应是等小弟们将‘猎物’围起来的时候再露面,但这黑轿子并没有停下,她到底应不应该出去?
      可是,再不出去的话,‘猎物’就要跑了啊。
      偶有一阵半大不小的风吹过,将那轿子的纱撩拨开来,露出了其主一个苍白的侧脸。
      莫名地,她对那轿子的主人有一种熟悉之感。那种来自灵魂的呼唤,绝不是来自三年五年的,而是十数年。
      可以看出的一点是,主人并不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一切都有秩序地不得了。
      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
      花世拔刀,身子轻盈而迅捷地在那几个黑衣人之间来回游走,不出小半盏茶的功夫,废了那些傀儡的四肢,轿子陡然一停,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声响。
      同时,轿中的慕容殇听闻风声突变,明显异于方才那些不入流之辈,惊觉对方是个高手。刚刚睁开眸子,便见一片灰白之中,忽有一红影疾速穿梭,恍了他的眼。
      “这才有点意思。”似是笑着的语气,慕容殇却依旧面无表情,比寒冰更要渗人。“这么厉害的身法,好像阴家的人。”
      “啧......姑奶奶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花世冷笑着舔了舔后槽牙,倏地,立于抬轿的横木上,左手挥刀将一片纱斩下,右手又格外出人意料地从身后提出一把长剑刺向轿主人颈部,同时左手松开,刀直直地飞了出去,插入地中。整个动作不过眨眼瞬间,令人不得不为之折服。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花世睥睨着他,嘴角轻勾。“小白脸儿,你说,你要财还是要命?”
      “真是找死。”慕容殇慢悠悠道。
      西凉公子殇因先天不足,生来便皮肤苍白。这已经成了西凉无人敢提的禁忌。花世这般狂妄的贼子,慕容殇本该一刀解决了事。可慕容殇却在看到花世左耳的黑玉钩时,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轻轻一笑,道:“我要你。”说罢,一抬袖。花世感到闻到了一阵药香,便昏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花世鬼公子孽缘起,渐离新魏王暗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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