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师》小爪SmallClaw

3、运之纹03

　　我愣了一会讷讷道：「……真没听过。」
　　「嗯，怎么给你解释好呢，」老板笑着起身，「刚才那个客人，你看到了吧？就是买了香水掌纹的那个？」
　　「……香？」我想了会，「你是说刚才那个女生？呃，她们说什么用完了有香味之类的，我没看明白。」
　　「嗯，那是香水掌纹的效果，」他走到桌子右侧的一面墙边，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一个过塑的卡片，把有花纹的一面朝向我，「她买的就是这一款。」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面前的那面墙，从底到顶有很多垂直于墙面的细挂钩，挂着很多大小不一的卡片，卡片上印着各种花纹。
　　看我发愣，他以为我还是没明白，就把那张卡片转手递给我：「我就是把这个花纹，画在了她的手掌上呀。」
　　「……？」
　　低头看看，卡片上面是一副很漂亮的绿白相间的图案。我也不是很懂画，但是看着那上面纤细的线条，不知为何会有种身在春天里似的很清爽的感觉。
　　想起了之前的情景，我疑惑道：「……画上了……她就会浑身冒香味？」
　　「那当然不是，是要使用的。你也看到了吧？」他用手捂了下嘴和鼻子，「这样，然后深吸一口气。花纹消失了，才算成功了。」
　　我愣了好一会，才忽然大叫出声，「消失？！你说画上去的东西吗？」
　　「呵，是呀，怎么这么惊讶？」老板笑着把卡片放回原处，「这一面墙上挂的都是各种效果的掌纹的图样，因为很多客人只是因为好奇才想要画，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所以挂出来方便他们挑。」
　　「……」
　　「都说了嘛，我是『掌纹师』呀。画这个，才是我的本职，开店只不过是副业。」
　　「……掌纹师……」
　　反复念着这个生僻蹊跷的词汇，我一时彻底懵了。
　　之前就觉得他很怪异了，是料想过他有什么背后身份，可是掌纹师到底是……？
　　「当然，画与不画，决定权在你，」他笑道，「我只能说，画个幸运之纹，对你肯定有好处。」
　　……这是公开地招摇撞骗吗？
　　「不用了，」我谨慎地后退，余光扫着门的位置，「我……我想走了。」
　　「喔？」他侧侧头，遗憾地笑笑，「那就请便。」
　　我立刻狂奔了出去。
　　「喂！」背后忽然传来大叫声，「你等一下！喂，符南……」
　　我用力反手关上门，决意无论如何都不去理会那个声音，打算尽快远离这家好像很有来头很危险的饰品店。店内有空调，外面却骄阳似火，热浪扑来，冷热冲突之下我差点背过气去。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跑出很远才喘着气停下来。
　　刚才那个人说过中介所在路南头……？还是不要管这个插曲了，继续之前的行程，过去看看吧。
　　……
　　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看了自己衰鬼附身的程度。
　　当一天过去，我从自己能找到的最后一家中介所里走出来时，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为什么所有的中介所都只用「很抱歉，您看上的这间XX分钟前刚刚被人订走了」这么一句话来打发我？！拜托，十一家哎！
　　被第一家拒绝后，我循着他们提供的信息，几乎跑遍了全城的租房中介所，总有一家适合我吧？就算我只能租起最便宜的那种，也用不着都用这么蹩脚又千篇一律的回答啊，要是巧合，那也巧合得太恐怖了吧！难道是有人在故意害我？
　　……那人到底得有多恨我啊！
　　用力地捶了下旁边的树，我看着手里一大把的传单，还是有点不甘心。
　　再……给第一家中介所打个电话吧？看下来，那家最正规最大，说不定这么长时间，已经有新的房源了。
　　这么想着，我伸手向裤兜……诶？！
　　愕然地摸了半天，我大吃一惊。我的手机呢？！
　　「不，不是吧，老天，那个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惊慌失措地自言自语着，我摸遍了全身，看了一圈来时的路，一无所获。
　　等等，冷静点，仔细想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再见过手机了？上午坐公车的时候还用过的，那之后……哦，对了，被洒水车喷过之后，就没再……
　　不会吧？难道是在那家店里……？
　　「……」
　　左想右想，我赫然想起，我将手机放在店里的木桌上晾干了！跑得急忘了收回兜里！
　　……呃，要……要回去拿吗？可是回去了就得见那个诡异的店老板……
　　「……」
　　犹豫再三，鉴于自己已经穷得叮当响，我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回去看看。

　　二．幸运之纹

　　毫无悬念的衰运继续发作，不长的路途却遇到大堵车，下公车时天都黑了。
　　循着记忆走了一会，我看到街角有一间大小中等的漂亮店面，橱窗擦得亮晶晶的，摆满了首饰和绒毛公仔。上方挂着一个黑色做底，画着银色藤蔓花纹的招牌，写着『闻咏隐饰店』。
　　「到了……」
　　走到近处，我看到门把手上挂了『已经下班了』的牌子。透过门上的花玻璃，还能看到有人坐在长桌后面。
　　进去？还是不进去？
　　犹豫了好一会，我下定决心抬起手来，用力地推了下门，想就那么直接走进去。
　　「乓！」
　　门发出一声怪叫，晃了晃巍然不动。
　　咦？怎么，卡住了？我再推……
　　「喂！」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接着门忽然向外开了，差点撞到我的脸。那个怪老板走了出来，看到我露出了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你终于来啦。」
　　「……咦？」终于？
　　「手机咯，你忘了带走，」他指指店里，「看你印堂发黑半死不活的衰样，跑得还很快，喊都喊不住。」
　　「……真，真的在这里啊！」我顿时激动起来。
　　「总之还是先进来吧，」他把门向外推开些，「我说你就算以为我私吞了你的手机，也不用这么激动地砸门吧，你看它都嘎嘎叫了，再来几下就散架了。」
　　「我这回可没想砸，我只是想开门。」我急忙解释。
　　「开门？」他愣了会忽然嗤地笑出来，「这门从外面只能拉开，你没看到这里『PULL』的标志吗？」
　　「……」
　　店内很凉快。走进去坐下，我觉得精神好多了。
　　「不错啊，是那种有防水功能的，」他将手机递给我，「一般手机湿成这样就要出问题了。」
　　「嗯，买来很贵的，」我小心地摩挲着屏幕表面，「我只猜是在这，没想到真在……谢谢你了。」
　　「嗯？猜到了怎么这会才来？再晚来一会，我把帐算完了就关门走人咯？」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揉着额头，似乎有点累了。
　　我转头看看四周，这才注意到货架很乱，桌上笔记本电脑和很多票据钞票挤在一起，店里不像白天那么清爽了。
　　「……呃，你生意挺好的，怎么没招个店员？」
　　「哎，你也看到了，我做这行的，」他笑着指指右边墙上的卡片，「首先不方便招外行的人来，怕透漏秘密，其次也没人敢来。」
　　「呃……」我这才想起白天听过的怪异言论，不由得慌张起来。
　　「哦，对了，你说过你要找房子。」他倒杯水给我：「下午忙这个了？怎么样，有收获吗？」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没。太巧合了，所有我看中的房子都在不久前被订走了。我就说吧，衰到家了。」
　　「哦？」他挑起眉头，「租不到房，不就很难办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哪有什么……」我说着说着越来越丧气，一头磕在木桌边上，「已经走投无路了。不行的话就去和我爸打一架然后赖在家里混吃等死呗。」
　　「哎呀呀，年轻人说什么丧气话呀，这种话等你退休前一年忽然被公司辞退，然后老婆带着女儿离家出走时再说，」说出这种含义不明的话后，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来，抬起头来，我再问你一次。」
　　「……嗯？」我无力地抬头。
　　「你要画个幸运之纹吗？」
　　「……！」
　　「要画？还是不要画？这问题很简单吧？」
　　他又像上午那样手指交叉地架在鼻尖下，眼睛锐利地看着我：「反正你也认为自己衰到底了，试一试也没差，是不是？」
　　……推销腔？
　　听我讲了这么多凄惨经历后，他竟然还能转推销腔啊？！用这么诚恳的表情给出这么荒谬的建议，大叔你也太阴险了吧！
　　「你在想，我是骗子怎么办，是不是？」他像看穿了我似的，又发出了那种文雅却渗人的笑声，「没关系的，每个人一见我，几乎都这么想。我还是那句话，试一试就知道了。」
　　「……可是……」我有点词不达意了，「如果……你看，你收了我的钱，可是……运气这种东西很模糊的，如果我觉得没用……」
　　「这个嘛，我可以用我的姓氏担保。」他却用异常笃定的语气打断了我：「如果你觉得没效，可以来找我全额退款，并且去投诉我。」
　　「……」他姓啥？夏？姓夏有啥特别的吗？而且我要到哪去投诉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