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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运之纹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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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注意到撞上的是个门!当时生气就随手拍了几下,呃……大概你推门出来时……我头撞在门上……」我越回想越没底气。
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又重复了遍:「易拉罐……呐……」
「……我没瞎编!」我急了,赶紧辩解:「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最近非常的衰!衰到爆!踩到东西摔倒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啊!」
「这些先不论,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呗,你叫什么名字?」他却忽然打断道,「这样也好说话嘛。」
「呃……?」
等等,坚持着问我要名字是想要做什么?!想敲诈我还是要送我去报案……
看到我警惕的眼神,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啊,是呢是呢,问人名字前要先自报家门呢。喏,名片在那,你自己看吧?」
说着,他用下巴冲我示意了一下桌边的名片盒。
「……」
我小心地看了眼最上面的一张,黑色的卡片上,一串白色的艺术字印得很显眼:
『闻咏隐饰店夏闻咏』
「夏闻咏……」
已经得知对方的名字了,我有点理亏,犹豫了会觉得信口编名字太不可靠,只好不情愿地开口:「我姓符……竹字头那个,符南羽。」
「哦呀?」他抬起眉头笑了起来,「看你一副混混样,名字倒是很文雅嘛……」
「啧,」被他不合时宜的怪异笑法搞得很焦躁,我忍不住打断道,「打坏你的门对不起啊,但是我穷得要死,赔不起钱的。」
「哎呀,火气别这么大嘛,是不是有点中暑?」他却笑着弹出手指敲了敲抽屉,「我这里有甘草片和清凉油,你要吗?」
「……不要。」
「话说回来,你衰得还真是奇妙呢,」他抬起敲抽屉的手摸摸下巴,「那么接下来大概就该说什么……钱包丢啦所以没钱赔我啊……之类的啦,是不是?」
「……钱包……」
钱包!
这个可是几乎等于我的死穴的字眼啊——!
各种记忆不受控制如潮水般涌来,我扶住痛得乱跳的太阳穴,终于在理智全面败退的情况下不受控制地大叫了起来:「钱包被偷算个屁啊!」
「呃?」对面的人没想到我音量忽然暴增,被震得茫然地向后仰了仰。
「随便你想吧!能想多惨我就有多惨,我早就衰成鬼了!现在简直就差走路上被花盆砸死了!还是里面没养花的那种啊啊啊啊啊!」
「哎等等,快冷静,」他被我吼了却不怒反笑地抬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摁回座位上,「到底怎么回事啊?话说回来,你多大?」
「十七!怎么啦!」我还在气头上。
「哦,才十七,我以为已经二十了,现在的小孩发育真快啊,」他吃惊地抬起眉头,「今天不是周末,你不上学吗?」
「被开除啦!」我自暴自弃地吼回去。
「……哦?」他愣了下又歪着头看看我,「唔,为什么开除你啊?不好好读书吗?」
「你不清楚内幕就不要乱说!」我再度怒火窜上,「我被打了,还开除我,老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是吗?现在学校校规这么严啊,我记得光打个架,只会记过一下吧,不至于退学嘛。打你的人是高官子弟吗?」
「……打我的人是老师,」我精疲力竭地撑住额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趣盎然地要听我讲黑历史,「明明他也打了我……啧,他摸我女朋友的屁股,我会动手也很正常嘛!很多人都看到了!」
「诶呀,」他抬起眉头,「老师?男老师?现在的学校都乱成这样了啊,你没对校长说吗?」
「说个屁!」说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说我诽谤,罪加一等,不说我还不一定被开除呢!」
「哎哟……那你还真惨……」
「何止!」他的同情语调更加刺激了我心中的悲愤,「我原以为我给那个混蛋女人出头她会很感动呢,结果感动个屁,我被开除没多久她就劈腿到别的男生那去了,说什么我是高中都没毕业的废材,跟着没前途。」
「……哈,」老板无奈地苦笑了,「小子,你看女人的眼光可真够差的。那今天在外面……是闲逛咯?」
「……」一说起这个我才大吃一惊,急忙摸裤兜,发现手机和纸片都湿了,惊得急忙放在桌上晾,「不是!我是出来找房子的。我要租房住。」
「咦,你不和爸妈住一起吗?」
「……哎,爸妈离婚了,都不想要我,」我继续回忆,之前的愤怒就慢慢转变成了黑云一样的悲哀感,「上礼拜从银行领钱出来,又被人抢了钱包,我爸就说我是败家子,留着也是没用,就把我赶出家来,不给我钱还要我自己租房子……这几天已经衰到吃个冰棍都会咬舌头咬得满嘴流血,踩个易拉罐撞了你的门有啥好奇怪的啊……」
就在我马上就要阴沉得开始一片片碎裂的时候,老板忽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啊啊,我知道了。」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附近的饮水机旁,拿纸杯接了杯水,回来递给我。
「……啊?」
我反射地避过杯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给啊,喝点吧,刚才喊得那么大声,你嗓子不痛吗?」他笑着地把杯子往我面前推推,「还想说什么?一起说了吧,免得憋得难受。」
「……?」
被他的态度搞懵了,我讷讷地接过杯子,仰脖灌完了水,这才狐疑地看他:「……你信我说的?别人都说我在瞎扯,说骗人也编个可信的借口来……」
「嗯,信啊,你好歹还是个孩子,是不是说真话我一眼就看出来啦,」他摸着下巴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我,「哎,爸妈离婚很久了?的确家庭动荡孩子就吃苦啊。」
「……也没很久啦,两三个月前的事,刚刚闹崩的,」我犹豫了会消沉地答道:「这个月初被开除的,今天出来找房子。」
「哦,这样啊。如果是找房子的话,你应该是要去路南头的那个居安中介所吧?」他用一副彻底开始闲聊的神情点头道,「找得到吗?路不熟的话,我可以指给你看。」
听他这么说,我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惊觉现在不是愉快地聊天的时候,不由得紧张起来:「那……我说,门的事情……」
「哎,无所谓啦,门又没坏,」他倒是很轻松地摊摊手,「你都衰成这样了,再逼你反而显得我是恶棍了。行啦,你走吧。」
「……诶?」
我大吃一惊:「你说的哦?……我,我这就走了?」
他笑着抬手比个『再见』的姿势:「慢走不送。」
我急忙起身,转身就向外跑,忽然我的右脚被一个奇怪的力量拖住抬不起来……
「乓!」
一声怪响后,我面朝前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嗷嗷嗷嗷下巴好痛鼻子好酸!可恶!为什么会忽然摔倒?!
「诶呀呀……」老板吃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头一次在影视作品之外的地方,看到有人在空荡荡的地板上踩到自己的鞋带摔倒呢。」
「……!」原来是因为鞋带松了!
一股恶气涌上心头,我跳起来对着自己松开的鞋带愤怒地踩踩踩……过了会又很没脾气地蹲下去系好。
这个过程中老板都在饶有兴趣地看我抓狂,最后开口了:「……小兄弟,看来你衰到极点了啊。」
我都已经咆哮不出来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后面的人没吭声。
觉得身后的沉默很吓人,我系好了鞋带跳了起来:「怎样啊!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呀!」
老板忽然把手指交叉抵在鼻尖下,灯光下有点发蓝的眼睛审视似的盯了我一会。
「……小兄弟,你要画个幸运之纹吗?」
……啥?
「幸运之纹,也就是说能改变你运气流向的一种掌纹,」他看我愣住,就指指自己的掌心继续解释,「你衰到了这个地步,要是换算成身体疾病,也已经算病入膏肓了,得找点药来医治一下,不然发展下去就会没命了,你说是不是?」
……我没听错吗?他刚才说了句完全在逻辑范围之外的话吧……完全听不懂,不过似乎在咒我快去死?
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收起笑容,侧着头想了会,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掌纹』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诶呀……这就不好办了,其实我记得最近宣传攻势造得挺大啊,很多年轻人都来找我画着玩过的,」他抬起眉头看看我:「掌纹嘛,画在掌心里,能给你带来各种有趣的体验,甚至可以治病救人,改变命运的花纹,你真的没在报纸或者电视上见过?」
「……」啥鬼东西?还是这种可以「改变命运」的老套又吓人的都市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