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皆死之眼》晴雨槛

6、CH.5

　　CH.5

　　叮咚，叮咚，叮咚。

　　怎么有人来开门这么慢？狱寺隼人不耐烦地抱臂，心里从一数到二十，门才迟疑地打开一条线，“早上好……”

　　“你……”原本想斥责的话在看到对方脸时全部卡回肚子里。狱寺无语道，“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

　　“因为我不想看到您半裸的样子……”

　　“……我穿着衣服！”银发少年整个人都暴躁了，什么通过照顾新成员之类的点滴小事，以表现自己左右手的崇高地位啊，略施小惠巩固十代目慈爱英明的光辉形象啊——他就不该信了里包恩的邪。“还有，为什么要用敬语？！”

　　“这个？因为您是学校前辈，京子的哥哥……”

　　“谁是那个草坪头？！”他的发型明明那么时尚！

　　另一间房，“……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吵。”

　　N翻了个身，银色长发埋进烟灰色的细绒枕被，屋外传来的杂音实在有些挑战她过于灵敏的听觉。“吸尘器坏了吗……等等，”某个场景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她猛地坐了起来。

　　“糟糕，忘记提醒海深‘那件事’了！”

　　另一边，经过清扫整理，无论何时都井井有条焕然一新的客厅：

　　“从猫眼里看到了相似的发色，就擅自猜测，因为太害怕男性，闭眼开门……”狱寺双手抱臂，冷笑着看面前埋首只能看见后颈的少女。

　　历史悠久，传统高贵，称霸西西里岛的彭格列怎么能招进这样一个废柴？不行，哪怕十代目宽容大量，身为左右手的他也看不下去：“抬起头来，身为彭格列家族的一员，怎么能屈服于自己的恐惧？”

　　洛海深咬了咬牙，“不行。”

　　“什么，你居然拒绝你上司的命令！”左右手既震惊又勃然大怒。

　　“呃，不是，因为在这里呕吐的话，清洗很麻烦……”男性恐惧症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尤其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狱寺：“……”

　　“咦，有客人啊。”

　　慵懒而雌性荷尔蒙十足的声音响起，洛海深反射性地回头，N不知何时起来了，无骨似的靠在墙边，抱臂斜睨两人，黑色蕾丝睡裙的吊带掉了一半，垂顺的衣料婀娜地起伏，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好久不见，隼……”

　　砰！门板与墙壁剧烈的撞击声。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唯有质量坚硬的防盗门门板，顺着力道十足的弧线，慢悠悠地回弹。

　　“……人。”N耸了耸肩，吐出最后几个音节。

　　洛海深：“？？？？”她似乎目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N，你认识狱寺同学？”

　　“当然。”N勾着手指，慢悠悠地卷起一缕发梢，碧绿瞳眸波光柔媚，令人想到神秘娇俏的波斯猫：

　　“海深，你不觉得隼人和我的发瞳颜色很相像吗？”

　　洛海深愣了愣。她之前还没发现，同样的碧绿眼眸，同样的银色发丝——何止相像？甚至美工用电脑比对，也会决定使用相同的色号。

　　“你们有血缘关系？”

　　“不，”N松开手，卷翘的发梢如同螺旋般飘飘扬扬地散开，落下。

　　“是情人。”

　　洛海深：=口=！？！？？？？？

　　望着她天塌地陷的表情，N满意地颔首：“原本我起来，不是想说这些的。”

　　绯红圆润的唇珠嘟起，雪白的指尖点了点，代表谨言慎行的手势。“我只想提醒你们，世界上有种动物叫做黑熊，它起床气的严重程度可比小型导弹。”

　　“但现在，”她摊手，“似乎晚了。”

　　一道迅疾的黑影滑过尚未完全关闭的门扉，墙上秒钟仅仅拨动了一下，她们同时听到了银发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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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等我去上学，狱寺同学。”洛海深很高兴地发现自己的异性恐惧症还是有治愈的可能性——在面前人脸肿成猪头，完全无法分辨性别的情况下。

　　银发少年没说话，他充满杀气地瞪着与他们同行的第三个人。在进行“热身运动”后，熊木黛子终于悠悠转醒，像往常一样以超高速解决了早餐，黑发少女一边用唯一露出的右眼打量路边电线杆上的鸟，一边漫不经心地踩过并盛町寻常的街道。

　　“今天早上不晨跑？”

　　“运动量够了。”黛子说，完全不理会旁边瞬间汹涌起来的杀气，“今天了平没来。”

　　“不用去找他吗？”

　　“不要，没有意义。”黛子说。洛海深惊异于她少见的懒散一面，又听见她说，“他大概在哪个油田里极限地挖石油。”

　　洛海深：“……”她该吐槽哪里比较好？

　　三个人到沢田家的时候，沢田纲吉还在吃早餐，里包恩坐在他旁边喝咖啡，沢田奈奈在料理台前忙活，穿奶牛装的卷发男孩与穿中国旗袍的包子脸女孩围着餐桌追跑，明明在座的不是黑手党就是黑手党亲属，依旧一番和气其乐融融。

　　“认识一下。”里包恩大模大样地介绍双方人员，“她们是彭格列家族的新成员。”

　　“新成员？”包子脸女孩很高兴地跳上桌面，握着洛海深的手上下摇了摇，“你好，我是一平。”

　　“你，你好。”洛海深受宠若惊。

　　“你居然还会说中文！”狱寺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位废柴的新成员还有他不知道的技能。

　　“我妈妈来自中国……”洛海深越说越小声。

　　一旁的黛子点了点头，“我的母亲也这么说。”她的语气平常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她有八分之一的华人血统。”

　　狱寺更震惊了：“看起来不像啊？！”不管是洛海深还是熊木黛子，都是跟十年后一平截然不同的类型，更别说十年前穿汉服的小白萝卜。

　　“你也不像意大利人啊。”洛海深小声嘀咕，“身高就……”

　　注意到对方瞬间变得凶神恶煞的脸，她老实地噤声。没过几秒又忍不住补充：“不是所有中国人都天天穿旗袍梳包子头吃饺子。”她就不喜欢吃饺子，对大蒜更加是敬谢不敏。

　　“我、我才没有这么觉得！”

　　另一边，奶牛装男孩盯着黛子看了半晌，卷毛里的牛角慢慢歪斜，葡萄般的圆圆眼一眨不眨，“蓝波大人——见过你？”

　　歪得太过了，牛角咕咚一声落地。同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一个惊吓的表情，一个倒栽葱，从餐桌的另一边摔了下去。

　　“你知道他吗？”无视了他的惊恐，里包恩问黛子，“蓝波波维诺。”

　　“知道。”黛子面无表情地背诵家族轶事，“为了追杀他，兰斯洛特家族和波维诺家族开战，最后差点被彭格列派去支援的巴利安全灭。”

　　黑发少女看着蓝波爬到纲吉的小腿后边，试图让自己与并盛中学的校服裤看起来截然一体，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疑惑，“但那是在我离开兰斯洛特之后的事。他为什么会认得我？”

　　“因为兰斯洛特唯一需要波维诺警惕的只有你，其他都不足挂齿。”

　　里包恩说，“不过波维诺的BOSS好像没猜到N会带你来日本。”

　　“我离开兰斯洛特已经好几年了。”那是她十一岁时的事。

　　“你的画像永远被挂在礼堂最高层。”里包恩说，“兰斯洛特这么做是很明智的，他们知道其他人都是疯子，迟早自我毁灭，无法和凶兽相提并论。”

　　纲吉在一边听得心情复杂，“到底为什么要追杀蓝波？”

　　“好像是因为兰斯洛特的二代目觉得他太吵。”

　　“……”果然是疯子。

　　“总之，由彭格列作为中间人，兰斯洛特已加入联盟，和波维诺之间的友情盟约已经被提上日程。还是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呜呃！”

　　打断两人谈话的，是突然面色青紫地捂嘴，连滚带爬地逃出沢田家的狱寺隼人。目睹全程的洛海深大为震惊，前一秒还在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左右手以后你就是我小弟干什么都我罩着你”，后一秒就私自落跑居然还不带上她？

　　“男人都是这么不靠谱的。”身后柔美的女声说出了洛海深的心声。“当然，除了里包恩。”

　　“您、您好。”

　　从楼上走下的，是与N风格相似的美人，打扮却正统很多，充满运动气息。深邃迷人的五官明显具有西方人的血统，发瞳色泽如蜜糖腌臜的梅子，隐约带出一种暖人的醉意。

　　总之，除了沢田奈奈之外，又一个令人感到安心的美女——活着真好！洛海深忙不迭地鞠躬，“初次见面，我是洛海深。”

　　“不用担心。”美女看了她一眼，“我是碧洋琪，隼人的姐姐。”

　　诶？亲姐姐？洛海深脱口而出，“那您认识N吗？”

　　“N？她是我和隼人以前的体术老师。”

　　碧洋琪意外地挑了挑眉，“我有很久没见过她了，听说她在身边养了个小姑娘。”她审视着洛海深，“你就是M吗？”

　　“不不不，”洛海深猛摇头，“她是我的同居人。”兼房东。

　　“真没想到，N也在日本。”碧洋琪绯唇微张，足够成熟的美丽女人，就连惊讶也别有一番韵味。“隼人见到她了吗？”

　　姑且……算是……？想到半小时前与方才异曲同工的闹剧，洛海深哭笑不得地点头。

　　等等，她心里微微一动，一般人会怕老师怕成这个样子吗？同样作为学生的碧洋琪，可是一点反面情绪都没有；而且，看到姐姐的脸就想吐……？

　　莫非那家伙虽然看似凶狠，却和自己有一样的毛病？洛海深惊悚地想。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从沢田家向并盛中学走去的路上，消失了的狱寺再度出现。热情地向十代目问好之后，他很快发现了与先前异常的地方，“那女人跟你说什么了？”

　　“怎么能这样叫你姐姐。”洛海深说。面对一个极有可能同样患有异性恐惧症的人，所有的凶狠神色都像声厉色荏，她的万般惧怕都化作了心有戚戚然的同情，“你不用怕……她什么都没和我说。”

　　“我为什么要怕她啊？我只是不喜欢她做的料理而已！”狱寺十分抓狂，这家伙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骗人！碧洋琪肯定跟你说了什么！”

　　“真的什么都没有……”不喜欢料理至于这么夸张？呵，男人。洛海深想。

　　“胡说八道——”

　　“什么？”正在两人争执之时，前方沢田纲吉发出一声大叫，“笹川了平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