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大唐》烟非雾

214、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长节（三）

　　李俶小声道：“洛阳以西宜阳县有行宫‘连昌宫’，三乡驿乃连昌宫所在也。”
　　李云倾不禁再次腹诽李隆基会享乐，到处修建行宫，却又不得不赞叹李隆基超绝的音乐才华。
　　她眼睛的一直黏在翩然若仙的张云容身上，耳中却继续认真地听着李俶的讲解：“散序为前奏曲，分六段......就是刚刚歌舞之前的部分。”
　　“中序十八段......乃是陛下在缥缈的月宫见到舞姿婆娑的仙子时的景象。”
　　“曲破十二段，倾倾看，即将就进入曲破了，倾倾且听听看与中序有何不同？”
　　李云倾凝眸望去，只见歌声渐歇，忽地，百乐齐鸣，节奏渐渐快而急，乐音也铿锵起来，仙子张云容和众舞者的舞姿也一改之前的轻柔，变得欢快强劲起来。
　　一时间，只见：
　　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渐渐的，乐曲慢了下来，在一声长长的仿若鹤唳之声中，舞者停止了舞动。四周一片沉寂，人们的目光都痴痴地看着那些降落在凡间的仙子……
　　忽地，掌声雷动，人们都激动了起来，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
　　霓裳羽衣舞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即使演绎过无数遍，却每一次都能强烈地震撼人心。
　　此时，恰好到了吉时，以太子为首，众人向皇帝贺寿，奉上各种奇珍异宝。
　　在奉礼郎的唱喝声中，伴随着五花八门的祝寿词，一件件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被奉上来，直看得皇帝龙颜大悦，贵妃也笑得花枝招展。
　　在一片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皇帝赐酒赐宴。
　　令李云倾惊奇的是，当皇帝举起酒杯，只见那些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们一个个都手舞足蹈起来，然后拜倒三呼万岁。
　　原来是蹈舞礼啊。
　　酒宴开席，歌舞再次上场。
　　一曲《太平乐》，歌尽了盛世太平的繁华盛景。
　　乐声刚刚止歇，就听见北面锣鼓阵阵，由远及近而来，皇帝李隆基携贵妃杨玉环坐在花萼相辉楼上，看着宫外各府县教坊的山车旱船徐徐走来，那山车旱船极尽华艳，艺人们装扮成各种样子，极力地各展所能，或高歌，或乐舞，或逗笑，或杂耍……
　　而每当他们走到花萼相辉楼前，都先是卖力地表扬一番，然后便跪倒齐声高呼：“某某府（县）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大唐江山地久天长！”
　　皇帝与贵妃含笑微微点头，他们便兴高采烈地舞动起来。
　　他们驾着山车，跑着旱船，迤逦从花萼相辉楼前走过，经过勤政务本楼，从明光门走出内宫，再走通阳门来到大街上，在长安城百姓热情洋溢的目光下，再次卖力地表演起来，赢得一阵阵的叫好声。
　　这有些像我们现代的社火，却更奢华更专业，毕竟表演的艺人都是各府县教坊精挑细选出来的。
　　与观社火不同的是，你不需跟着队伍前进，因为这些山车旱船的队伍很长很长，他们会穿越在长安城的大街上，表演许久。
　　而且，还有更精彩的在后面等着你。
　　……
　　节日的盛宴在欢歌笑语中进行着，因贺寿回到座位的广平王妃崔氏，脸上的怒容就快要掩饰不住了。
　　看着身旁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的夫君与小妾，她恨不能抓花李云倾的脸，看她失去花容月貌之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也想与夫郎喁喁私语，怎奈李俶从始至终都未正眼看过她一眼。
　　她是他的妻啊，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却被他如此的嫌弃。
　　但是，在这人多眼杂的宴会上，在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李俶要休妻的时候，她又怎敢再做出令他厌烦的事？
　　伤痛与不甘，如利刃一般，在她心中割出一道道伤口，令她疼痛难忍，却又怕人耻笑，不得不做出一付优雅贤淑的模样。
　　又一盘珍馐端上了案几，崔氏面带微笑，夹了筷子“白龙”（鳜鱼丝）给李俶：“白龙最是鲜美，大王请尝。”
　　李俶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将盛了白龙的小碟往远处推了下，又令人重新取过一个小碟用。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崔氏一眼，甚至连个脸色都懒得给她。
　　崔氏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她强忍住怒气，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透花糍咬了一口，偷偷看了看母亲与姨母们，又偷偷看了看贵妃，心中暗暗着急：她们何时才能为她做主呢？
　　从李俶带着妻妾入场之后，韩国夫人就一直悄悄地关注着她的宝贝女儿，每当她看到处处受冷落的女儿，她都心疼不已，却又不敢擅自开口，怕乱了贵妃的安排，更怕扰了皇帝的兴致。
　　她勉强掩下心中的不满，悄悄遣了婢女去递话，让女儿再忍耐一时。
　　且不说她们这里暗潮汹涌，那崔氏的婢女荷香却是个胆大的，眼见着自己的主人被个小妾欺负得忍气吞声，她心中火冒三丈。
　　荷香原是跟着崔氏在王府中嚣张惯了的，何时见主人受过这种窝囊气，连带得她也跟着处处委屈。
　　正所谓主辱臣死，她荷香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要为主人出这口气。
　　李云倾不知已经招惹了崔氏等人的怒火，她正兴奋地对李俶小声说道：“大郎快看，那女子耍大竿真厉害，头上顶那么长的竿，竿上还放那么大个木山，上面还有个小孩来回翻转。”
　　“耍大竿？”倾倾竟用如此粗鄙的形容，李俶有些瞠目。
　　他眼眸微垂，弯唇笑了笑，没有露出丝毫嫌弃。
　　事实上，他也只是略微震惊了一下，夹菜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心里却并未产生嫌弃。
　　他抬眼瞅了下，手中的筷子却没有改变方向，将一团白生生的鱼肉糯米卷喂到李云倾口中，道：“此乃寻橦，后面的走索丸剑更精彩。”
　　来不及点头，李云倾就被口中的美味倾倒，口齿不清的道：“这是什么？真好吃，有些像寿司呢。”
　　“寿司？”李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