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松竹斑驳影中,似是故人曾识 ...
-
南知依言将祁肆扶到山洞后,在洞里寻了一些干草柴火生了起来。在淡淡的暖意中,南知睡了过去。身侧的祁肆察觉到无意识靠近自己的人,不动声色的挪近了一些。
南知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时,已在自己的房中。看着房中熟悉的摆设,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直到听到爹爹与人在院子里的谈话声。想到那个受伤的祁肆,不由掀开被子,穿上鞋,推开门出去。
院中,一丛翠竹直立,清风在竹叶间自在穿梭,风过叶动,其声飒飒。祁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与南父交谈着。上一次交谈还是在三年前,却是不欢而散。今日还算平和。南知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两个人一齐转过头看向她。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乌丝长发披散在背后,只用一根白丝带轻轻系着,淡藕粉的霓裙顺势而下,宛若莲池出落的仙子,不染泥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过,下一秒,这美好的境象就被她自己打破了。
南知看到祁肆,也顾不得其他,就跑到他面前,有些微喘,说:“祁肆,你,你没事吧?”说完,南知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过于急切了,说不出的忸怩,不敢看他,兀自看着地面。
祁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跑过来的那一瞬感觉,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这一刻,他想,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自己的吧,即使那不过是最为平常的关心。二十一年的生命历程,受过的伤比这次严重的有许多,却不见有人如此关切。经历过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虚情假意,这样真真切切的关心显得弥足珍贵。思及此,祁肆那淡漠了多年的脸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薄唇轻启:“别急,我没事。世叔已经帮我看过了,没有大碍的。”
“世叔?”
见终于有自己说话的机会,南父咳了一下,为两人做一个介绍:“祁肆,是爹爹年少时玩伴的公子;小女,南知。”
“哦。”南知眼眸转了转,微微点点头。世交?我们在这儿住了快二十年了,怎么不见来往?爹爹不是说往昔往昔,过往而已,怎么又肯让他进这方天地呢?想着,秀眉微蹙。
南父看到不远处南母轻轻招手,便说:“走吧,你娘亲饭做好了。”话落,便起身先往前走。祁肆、南知随后。
饭间,南父与祁肆交谈甚欢,南母也时而插几句话,席间就南知比较沉默。因为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心里有些怪不舒服的。
“西风染红叶,绿酒祭新尘。”南父饮了几口南知酿的酒,对祁肆说:“祁贤侄,这酒可是我家姑娘酿的,世间仅此一盅,不可错过啊!”
“哦?那我可要尝尝,佳人佳酿,此间良辰,不可多得。”话罢,端起手边的酒杯,看了一眼对面的南知,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平日父兄夸赞,都不似今日这般羞恼人,南知脸颊渐渐红透,却像是饮了酒一般。趁父母不注意,瞪了祁肆一眼。
祁肆看着对面眉眼羞涩,双颊似染上桃红的女孩,心里一阵舒畅。往日里的山珍海味,琼浆贡酒,都不及今日的家常小菜,独家私酿。又定睛看了南知一眼,日后之事无法预知,但求今日畅快,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好酒!清冽回甘,余韵留香。”话落,又自己倒了一杯,隔空敬了敬南知。
南知坐在院子里,拨弄、挑拣着篮子里的新茶,心不在焉的。这三日里,她感觉爹爹对祁肆虽儒爱有加,时常与他在书房里交谈,饭席间也多加照顾,但她就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爹爹对祁肆态度好像掺杂了其它的情感,亲中有疏?南知说不清楚,直觉告诉她,祁肆的身份似乎不简单。问娘亲,娘亲也只说,故人之子,便不欲多说。
“不行!”书房里传来爹爹的怒声,南知吓得站了起来,想进去看看。还未行动,就见娘亲边走过来边对自己使了一个眼神,让自己不要去管。
“小十,你爹爹他们自会处理好的。咱们不要去干涉。”
南知只好坐下继续手中的事,嘟着嘴,明显的不高兴。
南母好笑的看着她,说:“小十,你再揉,那茶叶便要碎了。”南知闻言,放下了被自己蹂躏的不成看的茶叶,看向她。南母继续说:“我给你讲讲你爹爹与祁肆他父亲的故事吧。”南知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书房里。南父背手来回踱步,好一会儿,看向祁肆,说:“我不同意!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不顾当日誓言,敢来扰我一家。”
“南世叔,您该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如今祭天司之言,“南女其贵,幸之天下”,直指南姑娘。三年前我受母命前来,您就该知道此处已经不是秘密,他已经寻来了。就算是为了南姑娘,您也该做出个决定来。而就目前而言,方才我所说的办法最为妥当。”
南父听出祁肆话中对那人的不屑,心下一惊,面上仍是一片平静,眉头紧蹙,说:“你怎就能确保小十无恙?”
“凭我手中的彻云骑和虞百楼。”南父虽不理世事已久,却对这二者深知如睹。对祁肆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肯定。
“你就对那个位子全无半分想法?”
祁肆淡然一笑:“曲高和寡,并非我所愿。母亲之不幸,更令我对其深恶远之。”
“你为何愿意如此?你可以不管的。”
“是的。但……”祁肆站直认真且慎重的说:“南世叔,我对南知心生爱慕,三年前的匆匆一瞥,还有如今的相遇相识,时间虽短,但我对她倾心渐深。”
“你……”南父震惊,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祁肆猛地跪了下来,说:“南世叔,请您相信,我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挡。有我在一日,必有南知一世安宁。风来,我挡;雨来,我阻。倾我之力,护她平安喜乐。”
南父沉默了许久。“罢了,就依你所言,既然决定了,就尽快安排吧。南知那里我会去说的。你要记得今日所言,若有半字未曾做到,我南家必不会放过你。至于你与小十之事,各凭造化,随其自然。”话落,转身背对着祁肆,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祁肆站了起来,对他鞠了一躬。
南知还在听母亲讲述往事,殊不知她的人生已经在南父与祁肆的谈话中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