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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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言和做了二十年男儿，之前在京城一直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形象，场面上的狐朋狗友交了不少，她一走三年，这些人也早就把她给忘了。是故，她没想到还会有人来送她，更没想到，来者竟是乐正龙牙这厮。
其实她与乐正龙牙倒确实可以说是相熟，只是言和才不承认他们是朋友，他太烦了。
记得那应该还是她十四岁在国子监读书时，十九岁的乐正龙牙以举人之身插班进来，他是品官子弟中的举人，自是多得夫子偏爱，也很受班上那些好学之人的推崇拥戴。而像她这种尚武的纨绔子弟，同窗皆暗自疏远鄙夷。同是将门之后，可这差别待遇让言和心生不满。
年少轻狂，言和看不惯这厮摇着折扇那所谓翩翩公子的模样，便去找茬了。
“可是你拿了在下做的策论”乐正龙牙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小公子，他语气温和，像是普通的疑问，而并非质问，面色上也看不出一丝生气的神色。
这让言和感到挫败和恼火，她的身长明明可以超过那些与她同龄的男子，而这家伙却能够俯视她。不过是比我多吃了几年粮食!言和暗暗鄙视，面上张扬一笑，挑衅道:“是我又如何？想必以乐正公子之才，重做一篇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乐正龙牙还是没有像言和料想的那般气愤不已，反而爽朗一笑，“啪”的打开他那折扇，自得地夸口:“确实如此。不过言小公子用了我的策论，怎么也该给在下一些酬劳吧”
言和简直惊呆了，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气得反问:“哦你要酬劳几何？”
没想乐正龙牙倒真还略微思索一番，合上折扇抵着下巴道:“不多……十万两何如”
大言不惭!以后叫他龙十万好了!言和没忍住，抄起拳头就要招呼上去，却被乐正龙牙以折扇格挡，言和心里一惊，这家伙竟也会武便不再顾及什么书生柔弱，与他过了几招，还没打尽兴，乐正龙牙便告饶:“……言小公子武艺高强，在下不敌，还请停手吧……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没用朝食，现下……有些饿了。”
言和:“……”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表人才呸!假的，都是假的!
最后，因着这家伙实在烦人，缠着不放，言和迫不得已，不但把策论还了他，还带着他一起吃了顿饭。
以后再也不招惹这家伙了。言和下结论道。乐正龙牙却没如了她的愿，反而像是缠上她了一般，凡有课余便来找她，用饭舔着脸也跟着一起，言和简直烦不胜烦，可这家伙嘴皮子利索，脸皮又比城墙还厚，言和说不过他，揍也揍不了，根本甩不掉。久而久之，倒也熟悉起来，虽也谈天说地，却是拌嘴居多。
“……你一个武将之后做什么考科举的书生反而让你妹妹留在军中，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没一点担当吗，龙十万”
“阿和，侠客仗剑行，秀才匡家国，各有各的使命，人各有志。”[1]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
“阿和，快到春闱了，看我给你考个会元回来。”
“给我考干什么？我又不科举。你……功名很重要吗？像我这样无忧无虑的，不好吗”
“确实重要，不过我科举倒不是为功名。而且阿和，你真的是无忧无虑吗？”
“我……那是为何？”
“唔……好玩”
“……滚。”
……
“阿和，你是女子对不对？”
“天依告诉你的”
“不，我猜的，看来是猜对了。我很高兴，阿和，真的……”
……
“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找我妹妹啊，阿和～”
“呵，老哥，别拿我做挡箭牌。你为什么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对吧天依”
“唔……阿和快坐，我和阿绫在讨论新的曲子呢，你也来看看啊。”
“嗯……我，我突然想起一会儿还有事，下次吧。”
“等等阿和，我跟你一起。”
“龙十万!你再跟着我我就动手了啊!”
……
后来乐正龙牙殿试被圣上点了探花，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圣上似乎想要他这人生二喜合一，欲把三公主指给他，却被回绝了。
那晚乐正龙牙约言和喝酒，他醉了，脸泛着红，眼梢也泛着红，衬得他那两颗对称的泪痣更显妖冶。
言和问他:“干什么拒绝指婚你初入官场，为何要得罪圣上”
他轻嘲:“不要紧，乐正家最擅长得罪圣上。侍才者当傲君，无能之人才逢迎。”[2]转而又抬眸看她，那狭长的眼眸有些许迷离，“……阿和，你看看我，可与之前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了？”言和看他烂醉的模样有些嫌弃。
“我，我现下是年轻有为的探花郎，当日与状元骑马游街，京城少女的鲜花帕子都是往我这里扔的……你看着我，就没有什么感觉”乐正龙牙说着，到最后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而言和只是翻了个白眼，回了句并无。心中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入朝为官，到翰林院当值，与言和见面的次数便少了，而言和也正烦恼洛天依的事，两人关系就疏落了些。
言老将军的葬礼上，言和昏厥，是来吊唁的乐正龙牙紧张的上前扶住，横抱起来一路送回了房间，只是言和醒来时，乐正龙牙已经为她掖好了被角，悄悄离开。
待言和披着铠甲铁衣跟在军中准备从京郊出征时，她回头望见，乐正龙牙在送行的一众官员之中深深的望着她，她想所谓一眼万年，便是如此吧
阔别已久，看乐正龙牙一席玄色长衫，搭着青色外披，到与她的衣服颜色相似，他长身玉立，牵着马在城门口站着，身后是那青黑的高大城墙，衬得他的身形略显单薄，又有些孤寂萧索的意味。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就是专门在这里堵她的。
“龙十万，你来做什么？”言和走到近前，故作轻松地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