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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息之毒 ...

  •   帝都,皇宫,御书房。
      云恕沉着脸,一言不发。这殿中的空气好像都被冻成了冰块儿,既让人喘不过气来,又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云恕紧紧捏着那封信,信纸两边,已然是布满褶皱,凹凸不平。想象中拍桌子的声音并未传来,传来的,只有云恕冰冷的声音。“周亭,南境大军,为何会断粮?”
      户部尚书周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此事,臣,臣……”他的眼角,不自觉地飘向元肇。“此事是臣的疏忽,还望陛下饶了臣。”
      “疏忽?”云恕冷冷地说,“这等大事也能疏忽?在你眼里何事为重?”
      “臣,臣……”周亭无言以对,只能缄口不言。
      “陛下,此事是臣的主意。”元肇看出来云恕是在指桑骂槐,表面上在诘问周亭,其实就是想要他承认这是他干的。“长江天险,我军人数少于敌军,为何长公主殿下还要执意渡江?臣只是觉得,这有些不符合用兵之道,有些可疑罢了,臣是怕……”
      “怕什么?心念叛变吗?”云恕的语气冷如冰霜,双眼死死地盯着元肇,见元肇不敢回答,他继续说:“你是文官,并非武将,管战场之事,便是越权,擅自指使户部截断粮草补给,便是逾矩。你眼中可还有规矩,可还有朕?”云恕还有更狠地话想说,只不过碍于情面,不敢骂得太狠。
      元肇还想辩解几句,“陛下,臣这是对陛下的一片忠心!陛下明鉴!”
      “元大人久居庙堂之上,并未涉足沙场,怎知何为用兵之道?”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云心念走上前,对云恕拱了拱手,继续说:“丞相可知,你此一断粮险些害得十万大军全部命丧南境。丞相不曾领过兵,何尝知道,战场是何模样,是何等的凶险。战士在前线浴血,为的不过是保住身后的黎民百姓,保住你,怎可随意退兵?丞相可知,自己所为,令我等错失一良机。若此次大火之后,乘胜追击,大可拿下青国长江以南,数个州府,日后大燕在南境就不会向现在这般,如此被动。丞相可知,你所作所为有多令人心寒。多少将士,一腔热血,忠心报国,却被你无端猜忌,暗下黑手。或许你觉得,断个粮草,并无大碍,但对于千万将士来说,这与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并无差别。丞相觉得,这算……”
      “心念。”云恕的语气与之前比,温和了不少。她所说的,正是云恕想说却又不方便说的。但是,云恕知道心念下一句是什么。她在气头上,说话难免会冲撞,得罪人,有些话,不应该说。云心念也意识到自己言辞的不妥,便乖乖闭了嘴,站在了一边。云恕看着元肇,语气又回复了方才的冰冷,“身为丞相,位列百官之首,应该最清楚,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何时想好了该如何做?何时再来见朕。”云恕看来一眼跪在那里许久都未说话的周亭,“户部尚书周亭,渎职枉法,褫夺官职,缉拿下狱,听候发落。”
      看着殿外的禁卫军将周亭拖了下去,元肇也离开了,这屋内的气氛才有所缓和。云恕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心念那边,也低着头,那攥紧衣袖的拳头,表达着她的不满。“心念。”云恕的声音已没有了那刺骨的寒冷,如三月春风,温文如玉。“他就是一介文人,怎么会懂得,什么是沙场铁血?你又何必与他计较。”
      “我觉得,哥哥的惩罚,有些轻了。”云心念直言不讳,“这一回,是我运气好,谁能保证下一回,我还能逃过一劫?”
      “于他而言,够了。”云恕说,“而且,你觉得,他日后还有可能插手军中事物吗?”
      “那为何还要留着他?”
      “他有他的缺点,亦有他的优点,父皇将他放在这个位子上,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么多年,他在朝堂之上,也算是殚精竭虑,尽心尽力。”云恕说,“人无完人,总有七情六欲,总会有私心的。”
      云心念若有所思,“是我意气行事,太过狭隘了。”
      “手上的伤,还好吧?”云恕关切地问。
      “没什么,再养几日就痊愈了。”云心念回答。
      云恕顿了顿,继续说:“春猎之时,悠娘和小五被暗算,中了离息之毒。”
      “什么?”云心念大吃一惊,“离息之毒?怎么会这样?”

      三月春猎,云悠和云愈姐弟二人也去了。几日下来,平安无事,可谁知,最后一日,他们去营地旁的一处林子玩耍时却出了事。一条蛇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纵使云悠把硫磺粉散得到处都是,还是没能挡住那条蛇。那蛇,似乎是认准了他们二人,纵使被敢来的侍卫砍成两段,还是把那姐弟二人给咬伤了。那条蛇虽然是无毒之蛇,但鬼魂发现,蛇牙上被涂上了离息之毒。

      “无论是南境断粮,还是离息之毒,都只为了一件事。”不知何时,云恕已经起身,走到了云心念面前,“逼你撤兵回来。以破你围魏救赵之计。”
      “哥哥的意思是说,”云心念皱着眉,“元肇之事,也是有人有意为之?不可能吧。”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我多虑了。”云恕说,“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这回都没能成功牵扯住青国。”
      “就算牵制不住,也能给他们添不少麻烦。”云心念说,“主帅我杀了,粮草我烧了,城墙我毁了。从西边调兵是必然的,但愿他们能多调点。我已尽力了,哥哥。”

      君靖长公主府。
      “老李。”云心念一回府,就到了老李所住的院落。
      “殿下。”老李当时正在整理药材,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又是烧水冲茶,忙活了好一阵。“不知殿下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现在学医,可还来得及?”
      “殿下学医,是不是为了离息之毒?”老李问。
      “是。”心念了然回答,“离息之毒,可有解药?”
      “书中所记,无解。”老李说,“但或许北境南疆,极寒极炎之地,能找到解毒之法。”
      “极寒极炎之地,只要找到解药,我去一遭又如何?”云心念说。
      老李总算回答了她一开始的问题。“若是殿下能在三日之内背清楚这药柜里的药材和用法,老夫愿倾囊相授。”

      元府,后院。
      “父亲,听闻今日陛下大发雷霆,迁怒于父亲。”元莱扶着元肇在院中散步。“也不知为何,陛下竟然会如此维护长公主殿下,枉负父亲一片忠心。”
      “元莱,你说话怎么老是不过脑子,居然敢妄议君非。”元肇教训道。
      “是,父亲说的是。”元莱点头认错。
      元肇停下脚步,望着夜空,说:“她说的不错。我就是一介文人,确实不知战场之事。陛下说的也不错,战场之事,我不该插手。与仲夕闲谈之时,方知,此一事,显些让十万大军,命丧南境。日后,你我父子,莫要再管战场之事,你可谨记?”
      “孩儿谨记。”

      老李本以为,云心念只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便想以记药品功效这件事给她泼一瓢凉水,打消她这个念头。可是他却忘了这个祖宗的脾气秉性,忘了她记性好过目不忘。
      云心念一夜未眠,翌日一早,老李方才睡醒,就听见她淡淡地说,“老李,背完了。”
      老李不相信。想当年,他学医的时候,用了整整一个月,才认清楚百子柜里的药材,弄清楚它们的用途。云心念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记下来。他走到百子柜前,随意抽开几格。
      “甘草,祛痰止咳、补气益脾、和中缓急、调和诸药。”
      “甘遂,又名白泽,味苦;性寒;有毒。可泻水逐肿,消肿散结。”
      “半夏,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有毒。”
      见云心念全部对答如流,老李只能苦涩地笑了笑,履行他的诺言。

      青。
      “陛下,燕国已退兵,北境之危已解,陛下可以放心了。”白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呵……”楚明冷笑一声,“是解了,可是主帅被杀,城池被他们毁了七八成,还不得从西边调兵?”
      “陛下,公主已经尽力了。”白泽拱手说。这个结果,当然不尽人意,可是又有何办法?要怪,就只能怪云心念太强了。

      元肇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日就递上了请罪的奏折,其中言辞恳切,尽是肺腑之言。见他态度如此,云恕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是将此事放在心底。
      经过此一战,南境安静了,纵使西凉之战再乱,烽火狼烟也传不到大燕的帝都。这里,依旧看起来歌舞升平。这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眨眼间就到了夏末。这几个月,也没什么大事,自然就没有人来叨扰云心念。她每日除了早晚雷打不动的练武,偶尔去看望钟老先生,整天都泡在府里的药房,跟着老李学习医术。对此,云悠云愈这姐弟俩有很大的意见。在两个孩子看来,云心念把那一堆堆药材比他们两个活生生的人还重要。听到弟妹的抱怨时,心念不过淡淡一笑,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让他们找冬缘玩去。看着他俩欢脱的背影,云心念轻叹一声,他们还小,怎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两者孰重孰轻,一想便知。
      院中,云悠云愈围着冬缘玩得正开心,心念就静静地透过窗棂,看着他们两个。他们身上的离息之毒,就像一把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知会不会戛然而止。
      “殿下,殿下。”直到老李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揉了揉太阳穴,问。
      “殿下方才让烟儿姑娘请老夫来,不知有何事?”老李问。
      云心念这才想起来,她连忙说:“前些天,您给我的安眠香我用过了,见效不大。”
      “如此看来,殿下这是心病,老夫无能为力。”老李说。
      “为何我以前,从未如此过?”云心念继续问。
      “医者,并非万能,也有回答不了的问题。殿下的问题,老夫回答不了,或许国师大人能给您答案。”

      国师府。
      “长公主殿下。”鬼魂的贴身侍女恭恭敬敬地将云心念请入府中,“国师大人前些天出城了,今日应该能回来,不知殿下前来,有何事?可需奴婢转达大人?。”
      “无妨。我只是听说,贵府有些藏书是宫中没有的,想来找找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云心念说。既然解不了梦魇之事,那就先在鬼族的书房中找找有没有离息之毒的线索吧。
      侍女并没有犹豫,说:“大人说了,殿下想看什么都无妨,殿下请。”
      跟着侍女,云心念来到了鬼族的书房。侍女推开门,停下脚步,说:“殿下,府里有规定,奴婢不便进入书房,只能在此处等还请殿下自己进去。望殿下见谅。”
      云心念点了点头,独自走了进去。书房里的布置和皇宫的潜文阁有些相像,一进门,映入眼帘的,都是一排排书架,上面的书本古籍,数不胜数,云心念不知从何找起。她在书房内随意翻找,尽可能多的找到和医术蛊毒有关的书,准备待会儿找一处慢慢翻找。不觉之间,就已到了书房尽头,那里有一张桌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但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桌案后墙壁上的那幅画。
      画很是奇怪,并非寻常的水墨丹青。整张画的底色,尽是黑色。上面,画的是一条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路上,开满了红花,极红,红似鲜血,极为妖艳。似乎,这是这画中唯一的色彩。河,是浑浊的,是过裹挟着泥沙的黄,毫无生气,似乎还泛着幽幽的绿光。云心念打了一个冷颤,手中的书卷全都掉在了地上。她感觉到头越来越疼,她想把视线从画上移开,却做不到,那里面似乎是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不让她逃脱。
      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梦境,梦中的路,和画上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这幅画题跋上的字,“忘川幽冥图。黄泉之路,彼岸花开,忘川之水,孤魂哀嚎。孟婆之汤了前尘,曼殊沙华往事托。奈何桥上叹奈何,三生石前知因果。”这是,黄泉忘川,阴间地狱,自己真的来过这里吗?有些以前不曾出现在梦中的事渐渐浮现。那条路,是那么的长,路上的行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只有她在反其道而行之。她奔跑着,害怕极了,渐渐地花不见了,眼前尽是黑暗,她害怕得哭了出来,她后悔了,后悔扔下了小悉。黑暗之中,有人站在她身边对她,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世人皆愿求长生,却不知,亲友离世,独剩孤身一人之痛。天地间,最毒诅咒,莫过于不老不死了。”有些事情,在脑海中渐渐明了,她便是那人所说的长生之人。不老不死,不生不灭。难怪有人会叫她回来,因为她不应该去忘川黄泉,她不属于那里。难怪,从十五岁起,她总是会做这个梦,原来,这是在提醒她,让她想起那些事情。
      当鬼魂走入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云心念站在桌案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忘川幽冥图》,书卷古籍散落在地。她心中一惊,上前两步,走到云心念身边,发现她双拳紧握,眼中竟有血丝。“殿下,殿下。”她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喊道。
      听见有人在叫她,云心念的神态慢慢恢复了正常,双拳松开,眼中恢复了清明,神智也慢慢清醒。她缓缓将视线从画上移开,落到鬼魂身上,“天地间,最毒诅咒,莫过于不老不死了,众亲皆去,为我独存。那年您说的取舍指的是这个吧。”
      鬼魂点头。她万万没想到,这幅画竟然会唤醒云心念的记忆,想不到先祖在书房中留下这图竟是为了这件事。
      云心念蹲下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卷,将它们放回案上,幽幽地说:“想来,他早就知道了。”说罢,离开了书房。留下鬼魂一人,楞在原地,她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酸甜苦辣咸,究竟是何味。
      这一路上,云心念不知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老不死。这不是让她一个人在世上,独自承受亲人离去的痛苦吗?其实,她不留意,从十五岁那年起,她的面貌身高就不曾有过变化。上天对她的偏心,让她的寿命永远停在十五岁那年。这终究是垂怜,还是惩罚?她说不清。她不想回府,怕府中人看出她的异常,担心她。那还能去哪?她下意识地进了宫,去了清宁殿。云恕曾下令,长公主入宫,不必请旨,可随意出入,所以宫城之中,无一人敢打扰。
      云心念站在院中,背对着院门。似乎只有在这个地方,睹物思人,才能让她感到一丝父母的气息,感到一些温暖安心。方才信息的冲击让她久久不能回神,万千思绪过后,她脑中一片空白。“心念。”有人站在她身后,轻声说。心念连头都没回,便知道那是云恕,不知是为何,她竟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在不经意间伪装自己的神情。“哥。”经过伪装后她看起来与以前无异,纵使乌云密布,也盖不住心底的阳光。
      “在我面前,也要演吗?”云恕问。
      心念的表情僵住了,慢慢地凝固了,那缕阳光也消失不见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然不像从前那样明若骄阳,但整个人依旧是充满了活力,充满了阳光。像如今这样深沉,无生气无气力的云心念,云恕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年,你累吗?”心念不敢去看云恕,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习惯就好了。”云恕说。
      “呵……”云心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得容易,你真正放得下吗?”
      “无论能否,又如何?你我终究是那个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人。”云恕淡然地说。
      心念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感觉到有些陌生。原来自己以前竟忽略了这么多事,原来云恕对世事的淡然竟来源于此。“别想这么多了。”云恕说,“天晚了,你早些回去吧。不然小五又该来抱怨了。你既然知道了,就别再错过了。”
      “好。”心念欣然说,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起码还有云恕陪着自己。

      秋日,很快就来了。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在老李的教导下,云心念的医术进步神速。看些普通不打紧的小病已经完全不成问题,对那些疑难杂症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只是见识得少,没什么经验罢了。至于诅咒一事,她隐藏得很好,无论是面对太奶奶,还是悠娘小五,或是老李烟儿,她都和往日无异。只有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换上深沉的面孔,露出一丝迷茫之情。毕竟身边的人大多还在,一切都还是真实的,不用回忆太多。
      那天,心念拜访完钟老先生后,并没着急下山,风霜高洁,层林尽染,山上的景致还是很好看的。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烟儿就这么静静地跟着她,一时间,林间就只有她们二人踩在落叶枯枝上的沙沙声。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竟传来了隐隐琴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如山间小溪,潺潺汩汩,通透中又带着几分清冷。
      云心念驻足倾听,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止住了。她这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山下不远处巍峨的城池,和更远处隐隐的青山。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姑母对自己说的话。
      “若是有机会,多去外面走走,见识一下人间冷暖,会好受一些。”
      有些事情,是应该决定了。一片黄叶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捏住了,须臾,又放手,任由她继续慢慢悠悠地飘落。“烟儿,走吧,回去吃饭。”她转身,对烟儿说。

      “陛下,长公主求见。”王青轻声对云恕说。
      “她来干什么?”云恕有些不解。
      “殿下说是为了点儿私事儿。”
      “原话呢?”
      “呃……”王青犹豫了一会儿,说,“殿下说,‘父母不在,有些事要和兄长说说。’”
      “让她去清宁殿。”云恕放下朱笔,“朕,一会儿便到。”

      清宁殿。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云心念说,“就是,我打算去江湖走走,特地前来跟哥哥说一声。怎么,哥哥不想让我走?”
      “从小到大,谁拦得了你?”云恕反问,“什么时候走?”
      “也就,这几日吧。”云心念回答。
      “中秋你也不打算过了吗?”云恕继续问。
      “哥,你也知道我去江湖为了什么。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不能再等了。”
      云恕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江湖险恶,你小心些。”
      心念回首,自信地笑了笑,心中觉得暖暖的。这世上,还有人会如此关心自己。

      “阿念,你来得真是快,我刚回来不过一个时辰,你就找上门了。”云恒一边倒茶,一边说。几年不见,云恒开朗了许多,不再像那年那样压抑忧伤,多了几分潇洒,多了几分坦然。
      云心念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云恒兄,您舟车劳顿,叨扰了。”虽然依旧是几年前玩世不恭的语气,但云恒明显感觉到心念变了。语气是那样,但神态和几年前完全不同,多了一些深沉稳重。不过心念看上去还是那般阳光,他安心了不少,以为那只是她长大了,并没有起疑。
      “行了,你也别闹了。”他笑着按下了心念的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难道只是来看望我?”
      “怎么,我就不能来拜访?”云心念依旧是一脸笑容,不过转眼间,她脸上的笑容就敛去了大半,“云恒兄,你可知,离息之毒?”
      云恒一愣,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地,“怎么会不知?母亲当年……”茶杯在指尖的作用下不觉转动,“阿念,到底怎么了。”
      云心念低着头,垂着眼帘,发出来似有似无的叹息,“悠娘和小五,也中了离息之毒?”
      “怎么会这样?”云恒低声问。
      “他们在蛇上抹了毒,那蛇从小是喝人血长大的,对相近的血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云心念依旧垂着眸子。
      “谁的血?”
      “除了云慕,还能有谁啊?”云心念抬起头,眼中,有说不尽的无奈,“云恒兄,姑母生前,有没有留下和离息有关的东西。”
      “有。”云恒点了点头,“不过无甚大用,只是一些延缓毒发的方法,这些年来,我也四处打探,大燕境内,确实找不到解药。”
      希望的气泡刚刚生成,就被无情地戳破了。“不过,其他三国,或许有解法。”云恒宽慰道。
      云心念轻叹一声,本来以为有些捷径可走,想不到还是要在这大千世界中毫无头绪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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