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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何去何从 ...

  •   依礼制,先皇驾崩,守孝二十七日后,新皇即位,先皇灵柩择吉日出殡。
      出葬那日,是十月初冬。清晨,天色漠漠,很是压抑。当帝后灵柩被抬出宫门时竟下起了大雪。大雪如鹅毛,漫天飞舞,是那般猛烈。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尽是银装素裹,这似乎是上苍的挽歌。
      看着棺椁被放入皇陵,石门缓缓地落下,云心念感觉自己的心中的一些东西也死了。她独自一人,走上山顶,遥望苍穹。北风呼啸,雨雪纷飞,一向不畏严寒的她第一次感到了冷,刺骨的寒冷。似乎是心冷。父母对她,是何其的重要,如今都不在了,她的心空落落的。心空了,没有温暖,自然就冷了。

      “陛下,长公主来了。”王青匆匆走入,小声地说。
      “她来了?”云恕问,“有什么事?”
      “老奴不知。”王青回答,“只是看见长公主往后宫走,也没说话。陛下,要不要拦一下?”
      “不用了。”云恕回答,“她去清宁殿了。”他放下笔,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他太了解云心念了,知道这丫头会干什么。

      云心念走进清宁殿,这个曾经繁华热闹,如今却人去楼空的地方。“殿下。”正月有些吃惊。她抬了抬手,示意正月不用跟着,独自迈进了殿门。今夜无月,里面黑漆漆的,云心念并没掌灯,在黑暗中行走。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她都了解得很,闭着眼睛走都不会碰到任何东西。她走到许皇后的桌案前,透过窗棂,看着外面院子里的梅林。研墨提笔,随手抽了一张纸,写下了几句诗。
      有人进来了,只有一个人,云心念并不害怕,她知道那人是谁。云恕端着一盏灯,慢慢地走到她身后,将油灯放到桌案上,拿起云心念刚写的诗,看了一遍。“草木依稀伴空堂,素缦飘摇犹绕梁。昨日欢笑今何在?唯留萋萋院一方。”他轻轻念道,“你以前从不写这样的诗。”
      “心里难受罢了。”云心念说。“谁又会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呢?谁又会想到云慕居然会与他们为伍,弑父呢?”那日在灵堂中听到的东西令她震惊,久久不能释怀。

      青国,黔州,闵王府。
      “竹苓,怎么母妃还没有来信?”云慕对着镜子,整理着头上的簪子花钿问侍女。
      “奴婢不知。”竹苓回答,“不过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拿过来。”云慕说。仇恨早已在她的心底开花结果,让她没有了十四岁的天真纯洁。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字。
      云慕,汝弑父,吾,必杀之。挫骨扬灰,五马分尸。
      这几个字,占满了一张纸。字字力透纸背,可见写信的人有多用力,这字里包含了多少恨意。
      就算没有署名,云慕也猜出了这是谁写的——云心念。她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两年不见,不知她武功是否又有进步,自己在这里,真的安全吗?她恐惧不已。

      陈,东宫。
      楚昕看完来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云慕,果然怕了。很好,从此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了。故国夺嫡也如她所料,一切都很顺利。呵……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她父皇机关算尽,抑嫡尊庶,制衡后宫。结果如何?还不是没能保住他最宠爱那人的儿子?那个无能的蠢货,怎能和二哥楚明相比?他怎么有胆量杀自己的兄弟?皇家夺嫡,心不够狠,就赢不了。最终,那蠢货不还是和楚昸等人一样,被二哥所杀吗?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搭在手炉上的手,这双手纤细、白净。也正是这一双手,搅弄着四国风云。在她看来,这些人,包括她父皇都是自己棋局中的棋子罢了。

      燕,皇宫。
      “姐姐,姐姐。”云恪小跑了几步,赶上了云心念,“你也去找皇兄吗?”
      云心念点了点头,“你去干什么?”
      云恪傻傻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御书房。
      “你们都不用去了。”云恕得知这两人争着去守灵后淡淡地说,“今日一早,吴太妃自请去给先皇先皇后守灵。”他将案上的一个折子拿起来,王青接过,递给云心念。心念拿过来,随便扫了几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这是在为云慕赎罪吗?”她幽幽地说。
      云恕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云恪,云恪不知
      这是何意,疑惑地看了回去。云心念又叹了一口气,对他动了动嘴型,动了好几遍,云恪才反应过来,赶紧告退。王青识趣地退出去,云心念这才问,“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的婚事。”云恕放下笔,看着她,“阿娘生前很担心此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前没想过,现在没心思想。”云心念回答,“丧期三年内,我是不会嫁的。以后嘛,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怎么办?”
      “你走之后不久,母亲就选好了太子妃,圣旨也下了,只是没定日子。如今出了这事,婚事先放一放,三年后再说。”云恕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说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宁府大小姐?”云心念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性子和哥挺配的。”
      云恕并没有听见她的嘟囔,继续问:“这几日你还有梦魇吗?”
      “有。”云心念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回来以后就没停过。”

      入夜,御书房。
      “她说这几日梦魇不断,怕是快要知道了。”云恕对鬼魂说。
      “陛下打算怎么办?”鬼魂说,“臣说过,早则十五,晚则二十,长公主殿下一定会知道那件事。”
      “随她吧。”云恕说,“三年后,她也该知道了,她自己决定吧。朕真的不想她也这样,不人不鬼的。当年她为何要回来?”她当年可是最喜欢小悉的。可是云恕还是说不出那个禁忌般的名字。
      “臣也不知,万物仅在一念之间。”鬼魂说,“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君靖长公主府。
      梦境。
      又是那一地的血,又是那狰狞的笑,又是那苍白的脸,又是那无力垂下的手。又是那开满红花的路……
      “阿姐,阿姐!”云悉的呼唤又在耳边回荡,两只小手似乎又在扯她的衣角。
      “傻丫头,回去。“丫头,你选谁?”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又在耳畔回响。一念之间,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兄长,想起了太奶奶,她回了头。她回来了,然而云悉却越走越远。“阿姐,阿姐……”呼唤声越来越小。
      血,血,血。眼前是无尽的血。云悉倒在怀里,怎么摇晃都醒不来。突然,画面一转,到了南境。云显也是这样,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再往后,就是刀光剑影,有陈淑妃的匕首,也有战场上的刀剑。云悉的死,云显的亡,这一幕幕在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反复播放。“小悉,父皇……”她梦呓道。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是在摆脱这些可怕的回忆,越是想摆脱,越不能。她头痛欲裂,够了,够了!这些人的离去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为何还要在梦里继续折磨她,为什么梦到的不是过去美好的景象,而是这一幕幕惨剧?快停下来,够了,够了!
      “啊!”她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茫然四顾。天,似亮而未亮,是一种浓浓的蓝色,眼中的摆设物件,也都失去了它们的色彩。唯一的亮光,就是白虎冬缘亮晶晶的眼睛。云心念抹了抹冬缘的脑袋,每次梦魇,冬缘都会陪在自己身边,守着自己。
      冬缘见她醒了,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将前爪从床榻上放下来,轻轻地走出去,白毛,融入这一片夜色中 。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云心念却睡不着了。自从回来以后,连续不断地梦魇让她心力憔悴,同时她也在反思。故人入梦,是不是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又能做什么呢?皇室手足相残的惨剧,她阻止不了;天下战火狼烟,她平息不了。

      翌日一早,云心念去了郊外的清山书院。钟老先生自几年前开始就不再设坛教书了,或许是他老了,或许是有人不让了,其中原由,只有老先生一人清楚。
      云心念拾级而上,扣了扣木门上的门环,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冬日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冷。不一会儿,一个小童打开了门,见是她,连忙请了进去。
      这一回,云心念只问了一个问题。“何去何从,该当如何?”那日,云恕问她日后打算如何,她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但是,她真的不想这一生碌碌无为,她更不想成为皇室斗争中的牺牲品。这几个月,故人入梦,她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于心何安?
      冬日屋里的炉火烧得正旺,老先生看了一眼那红彤彤的炭火,说:“为你所愿,无愧今生。”
      可是,云心念不知她想要什么。

      皇宫。
      今日无大事,云恕处理完政事后,去了清宁殿。
      殿中摆设依旧,正月每日都有打扫,依旧干净整洁。云恕从墙上取下剑,走到院中。当年,许皇后在这里,用这剑,一刀一刀地剐了陈淑妃;那晚,许皇后在这里,用这剑,了却残生;那日,自己在这里,用这剑,斩了那细作,以祭父母亡魂。剑上的血迹,早就被擦拭干净,可于云恕而言,那点点殷红依旧在,在心底。
      好久未曾拿过剑了,云恕颠了颠手中的宝剑,也不知剑法可有生疏。他更不知,如今的身体,是否还能撑下来这一套剑法。这是莫廉教他们的最后一套剑法,也是最难的一套,变化莫测,变换无穷。哪怕是同一人,只要阅历不同,心境有所变化,剑法也会随之变化。其实,它本身并不复杂,都只是些最普通的招式,但难的是如何使用自如。
      虽说很久没练了,但云恕的剑法却未生疏。与心念的张扬、潇洒、凌厉不同,他的剑法偏柔,更多的是内敛、稳重和柔中带刚。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几乎毫无破绽。或许,这样的剑法不适合攻击他人,但自保绝对不成问题;或许解决起人来没有那么快,但能让自己损伤最小。一套剑法练下来,看似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云恕知道,这些不过是内力支撑的假象罢了。果然,一收剑,他就感到喉咙里有些腥甜。这几年来,身子愈发的差了,冬天容易得病不说,连内力都几乎不能用。这么一套剑法下来后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行军打仗,领兵作战呢?云恕感到万分惆怅。

      君靖长公主府。
      “姐姐,练完了……”尚且弱小的云愈扛着比他还高的木剑,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云心念说。
      “哦。”云心念似乎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回答,“那你回去歇息吧。”
      云愈点了点头,离开了。
      看着幼弟离去的背影,云心念一阵心酸。许皇后大殓那日的事情,她听云恪说过,那日小愈的如此的伤心。她看得出,如今的云愈是在忍。他越懂事,心念就越心酸,他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罢了。知道他的心酸,云心念却不知如何去安慰,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走出来,可况让别人走出来?冬缘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身边,云心念伸手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这么想。似乎能感受到云心念的心情,白虎充满灵气的眸子转了转,从云心念的抚摸中挣脱出来,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吱……”云愈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了,一道黑影溜了进来,是冬缘。云愈坐在床上,见它上来了也不惧怕,反而过去抱住了它。他还小,抱着冬缘有些费劲,他扒在冬缘身上,似乎这样可以找到一些安全感。“你知道吗? ”他看着冬缘明亮的眼睛说,“我好想父皇和阿娘……”

      一只墨玉簪子被云心念紧紧攥在手里,正月说,这是许皇后为她十八岁生辰准备的礼物。她看得出,这簪子价值不菲。且不说用的是上等的墨玉,就说簪子末尾的梅花暗纹,是那样的精细,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手笔。而且这簪子没有过多的装饰,简洁,大气,很符合她的审美。可见许皇后在这上面是用了心思的。
      睹物思人,物是人非。云心念叹息一声。一想到故人,她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些梦境,她又在想自己该何去何从。一夜无眠,却还是无果。

      玄武十七年,除夕。
      云氏心字一辈尚未有人成亲,所以除夕家宴请了众兄弟姊妹进宫。这是云心念过过最不是滋味儿的一个年了。往日鲜美的饺子,在她嘴里失了味道,往日绚丽的烟花在她眼里失了色彩。往日有多欢乐,如今她内心就有多冷清。云恕看她这样,很是担心。心念,当年你既选了这条路,就要承担亲人离世之苦,你这样沉沦下去怎么行?
      那晚,云心念又去了清宁殿。此时,院内的梅花正盛开,凌霜傲雪,清香阵阵。她站在树下,折梅一支,在手中把玩。其实,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许多,她似乎,窥探到了自己的内心,大概知道,所求是什么,只不过,不真切罢了。起码,她知道,身为家中长女,要保护众弟妹,不仅要护好他们,还要教他们,不然如何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
      下雪了。冰冷的雪花落在云心念的手背上,一片,两片。她抬起头,仰望天空。虽然今夜无月,但不停的烟火,照亮了天空,她看见,雪花纷纷朝自己飞来。抬头时,她看见的不仅是这一方院落,更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平宁元年,二月初。
      御书房。
      “今日接到南境奏报青国屯兵二十万,欲范我南境,诸位有何看法?”云恕坐在正中,淡淡地说。
      二十万。这个词在众文臣武将的耳中炸开。
      云恕冷漠地看着这群人,在他看来,这些世袭的侯爵中,除了东海镇国侯府,就没有几人是能用的了。他倒是想看看,这群人是怎么互相推脱。
      “陛下,臣粗略算了算,南境常驻军六万,帝都周围各州府可调用的军队有三四万。这不过才刚刚十万。况且南境军刚刚历经大战,元气尚未恢复,这敌军二十万,恐怕……”泾阳侯说。
      云恕不愿听他磨叽,直接问元肇,“丞相有何看法,主战,还是主和?”
      “兵力如此悬殊,臣还是主和。”元肇毕竟是一介文臣,遇到战事,还是主和为主。
      “陛下,臣不这么认为。”曾经任过边境州府太守的大理寺卿白昼反驳道,“史上以少胜多的案例不在少数,只要用兵得当,以一敌二,未尝不可。”
      “白卿说的有理。”云恕淡淡地说,“不知哪位有意请缨,或有推荐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低头不语。云恕在心里冷哼一声,若不是这些人如此无用,两年前荀令叛乱,何须心念出马领兵;若不是这些人如此无用,南境的边防怎么会建立不起来。如果边防建立起,去年大战时就不至于那么被动,若不是那么被动,父皇就不会那么危险,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当听到青国出兵的消息时,云心念第一反应是自己去请缨出征。她这么想并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仅仅是为了保家卫国罢了。边境那么多百姓,总要有人守护,这就是她两次去南境战场的原因。云心念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才是她心中所愿。她要心中挂念的,不仅仅是一姓之家,还有苍生百姓;她心中装的,不仅仅是一方院落,更是万水千山。既已知所愿,便知如何为,为我所愿,方能无愧今生。
      困扰了云心念几个月的心结终于解开,她舒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容,是释然之笑。不过这斯笑容很快就被严肃所取代,她从书架上拿出南境布防图,铺在案上。云心念盯着地图,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掐着手指算着什么。
      千万画面在云心念的脑中闪过,一条条计策在她脑中闪过。提出,否决,完善,再提出,再否决,再完善。不断如此,反反复复,应战对策的雏形已经在她心中形成。差不多了,云心念把案上的镇纸往桌面一拍,站了起来,走出门去。简单吩咐了管家兼大夫老李两句,便独自驱马去了宫城。
      在午门口,她碰见了在去找她路上的王青。“长公主殿下。”王青恭敬地说,“陛下有旨,召您入宫。”
      云心念点了点头,跟着王青,去了御书房。

      云恕站在布防图前,背着手,沉思着。泾阳候说的不错,目前可调动的兵力只有十万,敌军两倍于己,打起来,必然艰难。他想了许多办法,但总觉得都有些缺陷。
      “心念,南境战事,你有何看法?”云心念刚刚进门,就听见云恕这么问她。
      “可赢。”云心念回答。
      “用何法?”
      “火攻。”
      “何处?”
      “江面。”
      “水中如何用火?”
      “火油撒于江面,借北风之力吹之于对岸,以火点之。”
      云恕点了点头,算是赞同。随即又说,“国师密奏,青、陈两国同时向西凉边界增兵。”
      云心念皱了皱眉,心里暗说不好。原来他们要先对付西凉,唇亡齿寒。虽说西凉和大燕有世仇,但是西凉完了,那大燕西境就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了。“行,我想想办法,牵制住青国兵力。”云心念眉头紧锁。

      国师府。
      “少绒,这次麻烦你了。”鬼魂真诚地说,“这半年来都没让你闲着,过年都都没能回去。”
      “没什么。”柳絮摆了摆手,“在你这儿过年也挺好的,反正小师妹在帝都,也不无聊。”她见府中的一个侍女朝这边走来,连忙说,“梦卿姐,既然有人找你,那我就先走了。”
      “不必了。”鬼魂说,“是长公主殿下。”
      “君靖?”柳絮嘟囔道,“既然得见,便是有缘。”
      云心念跟着侍女,穿过回廊,往这边的院子走来。她刚到院落门口,就看见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向自己这边扑来,那是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云心念往旁边一闪,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准备拔剑。可是腰间空空如也。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从宫里出来,什么武器都没有带。“什么人?”她高声问。
      那人将剑收好,拱了拱手,“在下沧溟柳絮,想与长公主比试一番。”
      江湖上有规矩,有人当面挑战,不能不接。云心念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即答应。“少绒。”鬼魂从里面走出来说,“长公主殿下未带兵器,今日怕是不便,不如择日再比。”
      柳絮点了点头,云心念说,“不知明日可否?”
      “可以。”柳絮说,“便在这国师府吧,梦卿姐姐还能做个见证。”
      鬼魂见比武之事已定,便说:“不知长公主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青国增兵西凉之事。”云心念说,“大人可知更多消息?”
      鬼魂看了一眼柳絮,柳絮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说:“自去年腊月,青国便开始屯粮招兵。目前兵马又增二十万。各赴大燕和西凉边境。再加之原有驻军,和各地守军,南境二十万人,西凉边境二十五万。再加之陈国在北面的二十万,共计四十五万。”
      云心念略微摇了摇头,果然麻烦,看来今晚又不用睡了。她对鬼魂和柳絮拱了拱手,“多谢了。”

      夜。
      云心念轻轻地关上木门,云悠云愈都睡熟了。她在府中的回廊下漫步,慢慢地走回自己房中。心念怕热,在这府邸后种了许多植物,回廊向阳的一面都栽满了竹子。夏日里,挡住了火辣的阳光,透过的都是清凉的风,很是舒服,而冬夜里,这里反倒有些阴冷了。冬缘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扑到云心念身上。心念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走吧。”冬缘很有灵性,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心念一回到房中,方才对弟妹的那一点温情全没了,她紧紧盯着墙上挂着的布防图,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这一想,就是一夜。直到天将破晓,她才匆匆睡下,浅眠一会儿。
      烟儿问她,战场那么凶险,为什么还要去?她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回答。人生在世,总不能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何去何从,从心而为。她不愿再看到边境战火不断,生灵涂炭了,这便是她所愿所求。她有一身武功,通晓兵法,这些不应该浪费,她就应该去战场,或许那里方才是她的归宿。
      既已决定,如何再改?既有决心,何惧凶险。她是一执着之人,无论路有多难,她都会走下去。求什么,不就是无愧二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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