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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未雨绸缪 ...


  •   朔州。这里虽然是心念的封地,但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此处从前是是北境防线的最西端,西境防线的起始,北临群山,西倚雁门关。宋远将西境边境往西推到萧关镇远关及贺兰山一带后,此处便不再大规模地驻军了,转而成为边境的粮仓之一,以备不时之需。
      “烟儿,来。”云心念往烟儿碗里夹了一大块肉。
      “多谢殿下。”烟儿连忙感谢。
      心念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她看起来很轻松,也确实很轻松。往日一向贪吃的烟儿今日竟只吃了一点儿饭。“怎么了?”云心念问放下饭碗的烟儿。
      “回殿下,吃不下了。”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云心念关切地问。
      烟儿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她有些怯懦地问:“殿下,您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云心念有些不知所以然。
      “您就不担心,廖校尉对付不了那些土匪吗?”烟儿问。
      心念笑了笑,说:“傻丫头,你家殿下我又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运筹帷幄,搞定一帮毛贼还是可以的。我连十几万大军都对付的了,还怕几个小贼不成?别瞎操心了,赶紧多吃点儿,晚上饿了,我可没地方给你找吃的。”
      “嗯……”烟儿想了想在夜风中,又冷又饿的感觉,连忙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子夜,绚烂的烟火出现在远处山头上。云心念推了推已经睡着了的烟儿。
      “嗯……殿下,怎么了?”烟儿揉着惺忪的双眼问。
      “他们成功了。”云心念开始整理身上的披风,“要不你就待在这儿吧。”
      “不要。”烟儿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我还没见过土匪是什么样子呢。殿下,您一定要带我去……”
      云心念把马牵过来,对烟儿说:“那你可要跟上。”

      雁塞山。
      “头儿,人都捆好了。只是,有个人挺奇怪的。”
      “怎么回事?”廖渡问。
      “在正厅的柱子上发现了一个被绑着的人。不知是何身份。”
      “走,去看看。”
      “廖校尉,殿下来了。”又一个小兵跑了进来。

      “这儿修的还挺好的,被这帮粗人糟蹋了。”借着火把的光亮,云心念打量着这个所为的寨子。看得出来,这里最初不是一个土匪窝,很有可能是什么隐士的隐居地。她摇了摇头,惋惜了一下,便踏上了石阶,走了进去。
      “殿下。”她刚进门,廖渡就快步从远处走了过来。
      “伤亡怎么样?”云心念问。
      “回殿下,又几个重伤,十余个轻伤,没有阵亡的。不过彼岸姑娘看过了,说是都无碍。”廖渡回答。
      “匪徒都悉数羁押了吗?可有逃跑的?”
      “都羁押了,并无遗漏。只是……”
      一听这话,云心念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只是什么?”
      “他们在后面发现了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不知是何身份,他们也没敢动。末将还没去看,也不太清楚。”廖渡如实回答。
      “那一起去吧。”
      “殿下请……”

      他第一次见到云心念就是在这雁塞山上。那天,云心念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箭袖,外面披着黑色的披风,一头黑发全部用丝带束起来。手中拿着的长剑让她更显利落肃杀。腰间那半圆玉佩配上她清隽的面容,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文尔雅。
      “殿下,就是这个人。”
      云心念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问身边的廖渡,“廖渡,你怎么看?”
      廖渡眉头紧锁,“不好说。但末将觉得,此人同那些作恶之人不一样。”
      确实,这个和云恪差不多年纪的人不像。他头发凌乱,脸上有青紫,无力地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他似乎被狠狠地打过。“放他下来吧。”云心念斟酌了一下说,“廖渡你找人看着他,待到查明身份再做决定。”
      “是。”
      云心念并没有立即离开,她站在原地,思索着今夜的行动有无什么遗漏。突然,廖渡大喊了一声,“殿下,小心!”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剑也已经拔出了一半。
      原来是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人昏倒了,两边的士兵没有扶住。眼尖的烟儿看到了那人嘴角边流出的血,“殿下,殿下……”她有些害怕地指着那摊血迹。廖渡连忙上前,摸了摸那人的脉搏,还好,还有。无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死了都不是一件好事。“殿下,还有救!”
      “赶紧请彼岸姑娘过来。”云心念对一个还楞在那里的小兵说。
      很快,彼岸就拎着药箱到了,那人也很快被抬走了,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也结束了。
      “廖渡,时间也不早了。今夜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押解人犯回都。”
      “末将遵命。”

      “廖校尉,殿下有请。”廖渡刚刚把一切料理妥当,做好收尾工作,烟儿便出现了,说是云心念有请。
      “殿下。”他跟着烟儿来到了山顶。
      云心念转过身,问:“此次剿匪,军中可有人不听军令?或亦是其他问题?”
      “回殿下,并无人不服军令。只是,刚开始攻打的时候,有不少人怯敌。末将已经令人训斥过了,殿下不满意吗?”廖渡回答。
      心念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些人都是新兵,第一次打仗,第一次杀人。为上级者,除了训斥,你还要多开导他们。”
      廖渡听了这话,一惊,“全是新兵?”
      “百夫长以下,全是新兵。”云心念淡淡地说。
      “殿下,末将不大明白,您为何要这么做?”廖渡不能理解云心念的做法,让他带一群都没上过战场的人面对一伙比己方数量多的亡命之徒,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殿下,末将直言,您这么做,太冒险了。”
      云心念笑了笑,“他们总有一天要上战场,总有一天要杀人。你以为这么一伙毛贼,值得调动炽刃来对付吗?就算要调兵,北境军岂不是更方便?”这么做确实冒险,要是不冒险,她云心念也不会亲自跟过来。
      廖渡恍然大悟,“原来殿下跟来了却不参与竟是这个原因……末将明白该怎么做了。”

      廖渡刚走,彼岸又来了。“怎么了?”心念有些疑惑地问。
      “殿下,彼岸有个不情之请。”说着彼岸就要跪下。
      云心念拉住了她,“彼岸姑娘,有什么,就请直说吧。”
      “那人……”见心念领会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受的伤不轻,还中了毒,彼岸想明日带他下山,去回朔州府城,继续医治。”
      “这等事情,你又何必来问我意见?”心念说,“我也是医者,也明白医者仁心。”
      “师父临行前多次叮嘱彼岸,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听殿下的。若无殿下首肯,彼岸绝不敢擅自行动。”彼岸一本正经地说。
      心念被她的耿直噎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幸好彼岸还有事要说,这场面才不显得那么尴尬。“彼岸还有一事相求,殿下……殿下可否随我来?”

      “这毒,不是很难解啊……”给那人把完脉之后,云心念下了这个结论。
      彼岸点了点头,“只是有几味药材比较珍贵,此处应该找不到。所以彼岸还请殿下帮忙。殿下应该知道是哪几样药材吧?”
      “知道。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回去帮你取。”
      “多谢殿下。”
      “谢什么啊,应该的。”云心念说,“你一个在外,可要小心。要不,我留两个人给你。”
      “多谢殿下关心,不用了。”彼岸说,“彼岸这点儿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
      “这个人身份不明,你还是要小心些。”
      彼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木牌,递给云心念。“殿下,这是我从他身上发现的东西。文牒,这是个正经人。”
      云心念再次语塞。良久,她憋出了一句,“那姑娘自便吧。”

      因为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心念并没有下令急行军,所以这趟剿匪之行总共用了一个多月。
      城门口,副将魏阑已经等了多时了。“殿下。”他等不及云心念下马站好,就急吼吼地说,“您赶紧回去吧,出事儿了。”
      “什么事?”云心念意识到大事不妙。
      魏阑迅速地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叙述了一遍之后,云心念也一惊。“烟儿你马上进宫,把捷报送过去,就跟兄长说军中有事,我晚些时候再进宫。”说着,把捷报和令牌给了烟儿。然后,她又对身后的众人说:“其余人等,随我回营。”

      反了,反了!……一路上,云心念把那帮王八蛋在心里骂了无数遍。一个小小的校尉,仗着自己家里人,竟然敢公开跟副将魏阑作对,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把军法视为何物?把军令视为何物?
      “郭檐。”云心念觉得这个名字太耳熟了,趁着士卒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押来的时候,她问魏阑:“魏将军,这个人是不是上次被军法处置过。”
      “是。”魏阑点了点头,“上次因为怠慢军令,点卯不到被殿下杖责五十,罚俸一年。”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云心念追问,她要搞清楚这个败类从哪里来的。
      “他原先是沧州的一个守城校尉。去年被调到宋侯爷那里负责押运粮草,所以就被划到炽刃了。”魏阑早就把这个人查了个底儿掉。
      “在沧州的时候,表现如何?”
      “末将查过了,不怎么样。只不过仗着他姐夫是沧州知府,为所欲为,目无法纪。”
      “他还搬出了什么人?”云心念继续问。
      “户部尚书何若何大人。”
      “他和何大人什么关系?”
      “何大人也是他姐夫。”
      “还有什么麻烦?”
      “他是家中独子,老人家动不动就过来哭,我们拿一个老妇人实在没有办法。本来半个月前末将就想将他正法,想不到那天何夫人郭氏和郭老夫人在辕门口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拿这两个妇人实在没办法。而且,何大人……”
      云心念摆了摆手,示意魏阑不用再说了。“人应该已经押解到校场了,走吧。”

      “郭檐,你可知罪?”
      “我知罪又如何?你敢杀我吗?”那人歪着头,斜着眼看着云心念。
      “魏阑,拿纸笔,把他说的话都给记下来。”心念低声吩咐。随后她看了一眼郭檐,很是淡定地说:“今年六月初二,你因怠慢军令,点卯迟到,被重责五十军棍,罚俸一年,你还可记得?”
      “记得。”
      “那你可知道你公然冒犯上级,在军营之中械斗,擅自离营去寻花问柳这几项罪名加起来会怎样?”
      “当然知道。杀头呗……不过量你们也不敢怎么样?我大姐夫是户部尚书,二姐夫是沧州知府,你要是敢杀我,大姐夫大姐就会来找你麻烦。你没这个胆子,你就敢打几个小兵做做样子。”
      “可笑。”云心念冷笑,“莫说你姐夫是什么尚书。就算是老二,我一样杀。”
      “你巴不得吧……反正你和丹王不是同母所出,终究隔层肚皮,你不心疼。”
      一旁记录的魏阑的手抖了抖,心想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云心念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这是赤裸裸的调拨离间。“就凭你这句话,离间姐弟,我就可以杀你一百回。”云心念冷冷地说,“来人,推出辕门,斩了!”
      “我看你敢!你要是敢杀我,我大姐夫就会断你们粮草,让你们坐困孤城!”
      “哼……”云心念冷哼一声,“平宁元年,时任户部尚书周亭,擅自截断南境军粮草,夺职下狱,判斩立决。监斩的,就是现任户部尚书何若何大人。”
      一直叫嚣着的郭檐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直到脑袋被砍下来,也没再多说一句话。“魏将军,把这个多抄一份留底,剩下的一份送到何府。”云心念说完准备起身离开。
      “姐。”云恪不知何时来到校场,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心念问。
      “皇兄说军中出了事,便让我赶紧回来。”
      “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那个郭檐说姐姐恨不得……”云恪突然意识到这话这么说很不妥当,“姐姐放心,我不会听那种人的挑唆,从小姐姐如何待我,云恪心中有数。”
      “老二,我信你。”云心念说。

      何府。
      何若把一张薄薄的纸拍到桌案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吧!”
      “夫君,我就这一个弟弟,如今死了,您可要为他说句公道话。”
      “我跟你说,他死的一点也不冤。周亭怎么死的你忘了吗?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立政殿。
      兄妹二人对坐在窗下,云心念诊着脉,眉头紧锁。而云恕却是一脸淡然。“唉……”心念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指。“如今看这脉象,已然伤了根基。现在你看起来没什么,等到天气再冷一些,寒疾复发……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知道。”云恕将手缩回衣袖中,回了一句。
      云心念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放到云恕面前,“里面的药丸,早晚各一粒。天气转凉以后用量加倍。还有,早些歇息,不要操劳过度。”尽管知道他不会听自己,心念还是这么说。
      “还能瞒多久?”云恕把药收好后问。
      “我也不知道。”云心念说,“哥,你少折腾自己一点,或许还有几年好日子可过。你在朝堂之上,能够广开言路,察纳雅言,为何就一直不能听我这个大夫的劝呢?”
      这个问题,云恕给不出回答。心念问了他近二十年,他沉默了二十年。他拿起手边的奏章,不再看心念。心念见此,也只是叹息一声,起身告辞。二十年,次次如此。

      回去以后,云心念把魏阑和徐嶙找来,让他们两个好好把炽刃军中的参将校尉百夫长查一查,找出那些有劣迹的人。这两个人办事的效率很高,半个多月后就将一份名单放在了云心念的案头。
      “姐,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啊?”正好那天心念和云恪都休沐,云恪闲着无事,便来了心念这里。
      心念抿了口茶,悠闲地说:“不怎么办。我就是查一查。”
      “那不把这些人办了,查了又有何用?”
      “怎么没用。”心念说,“好歹我心里有个数,知道要重点防着哪些人。这就是知己。”
      “哦。”云恪点了点头,“姐,这段时间没人来找你闹事吧?你就那样把那个郭檐斩了,我老是不放心。”
      “老二,你就放心吧。这种事情,不用我出面。”考虑到云恪的一根筋,心念又解释了一下,“那天我提醒了一下何若,有周亭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再粮草军饷上动手脚。至于在朝上参我一本嘛……呵,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就这件事他参了也是白参,还会害了自己。所以,他们不敢明着对付我。”
      “明着不行,不是还有暗着的吗?而且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姐,你还是小心一些吧……”云恪担忧地说。
      心念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我自会谨慎行事。老二,别太担心,你只要别给我惹麻烦就好了。”
      云恪很认真地向云心念拱了拱手,“姐姐放心,我云恪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
      “行了。”心念摆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又把那份一直拿在手上的名单递给云恪,说:“这些人你日后也多注意一下,我不想炽刃再出什么乱子了。”
      “好。”云恪接过名单说。
      “姐,这是什么啊?”他很快就看完了手中的东西。见心念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东西,云恪好奇地探过头。
      “兵部的东西。”心念说,“炽刃帐下总共才三员大将,太少了。我看看还有什么人合适的。”
      “那姐姐找到了吗?”云恪问。
      “没有。”心念诚然回答,“有好几个人能力不错,可是调不开。还有几个年轻的还要考察一下。”
      云恪摆弄着手中的纸张说:“姐姐,你这些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倒底是怎么学到的?为什么我就做不到?”
      云心念犹豫了好久,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从小受父母的影响,或许是她就喜欢这些东西,或许……她斟酌了一下,“老二,每个人都不一样。智能生勇,勇亦能生智。于你而言,或许见的多了,你就能明白了。”
      “嗯……”

      十月秋猎,心念留守帝都。炽刃军中,云恪,徐嶙,魏阑等人都去了,这帝都中大多数贵胄也去了,这留守的日子倒是清净得很。当然,心念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躲个清闲。
      长公主府。
      见心念手中的剑朝自己劈过来,柳絮下意识地提剑去挡。想不到的是,那一劈竟是虚招,而在剑锋一转之后的那一刺才是实。她连忙变招,堪堪躲过了那一剑。青锋从耳边而过,斩下了几缕青丝。不等她喘口气,心念又是一剑,她连忙横剑去挡。但手中的剑竟然被震开,脱手了。这是她鲜有遇到的情况。
      “承让。”云心念一个转身,收剑回鞘,对柳絮拱了拱手。
      柳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笑了笑,说:“长公主这几年着实下了一番苦工,柳絮自愧不如。”确实,心念这几年确实在这方面下了功夫。
      “你明明左手比右手好用,为什么偏要用右手持剑?”那个跟着柳絮一起过来的小丫头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手托着脑袋看着云心念问。
      “白语!”柳絮出声喝止。“师妹不懂礼貌,望……”
      “没什么。”云心念说,“能看出这一点的人到是不多。”
      “其实也不难看出来。你拿茶杯什么的动作都是用左手做的……”白语说。
      云心念看了看自己拿着茶壶的左手,暗自佩服白语的观察力,也越发好奇了。“你这些是自己发现的吗?”
      白语摇了摇头,“不是。是爹爹教的。”
      “令尊是?”
      “家父,白昼。”
      她这话一出,柳絮的脸沉了沉。她看了看云心念,解释道:“当年在南境时家师曾救过白大人,所以大人后来才将幺女送到家师门下。”
      “白大人当年在南疆任太守,结识一些江湖豪杰也不足为怪。”云心念说。她知道柳絮担心什么,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告诉她自己没有想多。“说到江湖,我倒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柳絮看了一眼白语,后者乖乖地闭上嘴,坐在一旁。“殿下请讲。”
      “以我现在的武功,对阵江湖高手,能赢多少人。”
      柳絮想了想说:“以我所知,和同辈人比试,殿下应该不会输。但如果是老一辈的高手,像四大帮派的掌门,殿下还是差一些。”
      心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多谢。”

      “咔……”云心念推动剑上的机关,剑柄后面打开了。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牌。
      “留此佩剑于你,愿可护你平安。”
      父皇,您有心了。心念看着手中的木牌想。朔州城外的雁塞山,本来是江湖豪杰聚集的地方,这块木牌本来就是令牌之一。只是,心念愚钝,那天到了雁塞也没有发现,若不是柳絮姑娘,或许我连现在都不知道……可惜,晚了,太晚了。雁塞已经被土匪占了……
      云心念看着手中的木牌,惋惜不已。但最终还是把它扔进火盆里,化成了灰烬。
      结束,也意味着开始……
      那天晚上,心念坐在廊下,想了很多。帝都的风云诡变,战场的血雨腥风,江湖的变幻莫测。
      这个冬天还算安静,没什么打搅。正好,这遂了心念的意。有很多事情都是在这个宁静的冬日准备策划的。

      恬逸殿中,宁元身着白衣,焚一炉香,泡一壶茶,摆一张琴,对一场雪。院中秋菊已谢,唯有几朵寒菊还在风雪中飘摇不止。琴音与飞雪相和,不艾不怨,无伤无恨,有的只是淡然和随性,依旧是那么清澈。这般琴声在这深宫中倒是罕见。
      心念站在殿门口,看里面那个飘逸出尘的背影,聆听着她弹琴。雪落满衣衫也不知。她喜欢听宁元弹琴,每次路过这里,只要宁元在抚琴,她总会驻足聆听。她羡慕宁元的随性,什么事情都放得下,什么事情都看得开。这帝都之中,芸芸众生,各有目的,各自忙碌,连她也不能免俗。
      身处血雨腥风中,依旧能巍然不动,一袭白衣依旧洁白,一颗心依旧干净,大隐于朝。宁元这点让她佩服。这个冬天,或许只有这里没有阴谋和算计了。

      “聿君,我心中只有自己,而你心中却有天下。若人人像我这般,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有些谋略是为了天下,但她还是有私心,有一些谋略还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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