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京都念慈

5、第 5 章

　　当天晚上【陆清屿手】竟然被刷上了热搜。
　　陆清屿惊呆了。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虐粉虐得太过了，正想要再发一条安抚一下粉丝，贾远就发了消息过来。
　　【陈旭点赞你的围脖了。】
　　陆清屿：……

　　果然热门评论除了欢呼他终于发博——并且不是广告宣传——有几条都是在猜测他和陈旭的关系。
　　两人没有合作过，陈旭今天关注陆清屿已经有人在分析了，这一下的点赞直接把两家粉丝推向高潮。

　　路人A：陆清屿和陈旭？新炒作吗？
　　粉丝B：炒作你妹。点一下赞都能说是炒作，你脑洞开这么大不去做编剧真可惜。
　　路人C：是不是有合作啊？之前有爆料说陈旭去试镜，貌似是某知名导演的的戏。
　　粉丝D：楼上某知名导演是哪个？最近在X纳拿奖那个？
　　路人E：粉丝哪来的脸？你家刚蹿红就膨胀了？容容的戏说拍就拍？不看看你家演技是什么样的喔。
　　粉丝F：在我宝围脖下掐架神经病？？回自家饭圈掐吧ball ball u了。

　　路人本意是想引起陈和陆两家撕X，但没想到在某位仁兄一己之力下竟然跨越两个话题，峰回路转的变成了容恒和陈旭的粉丝在撕。
　　陆清屿粉丝佛到不能再佛，丝毫没有理会这条撕了500多的评论，各个花痴地说要舔他的手。
　　陆清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丑不拉几的有什么好舔。
　　他避免不了地想到了容恒的手。
　　容恒带着点欧洲人血统，皮肤比平常人白，重点是手毛也比较多。
　　他的手跟他的身材成正本，十分宽大厚实，骨节分明，经常一手就能把陆清屿的两只手腕捉起来，力气也特别大，陆清屿在他面前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每次牵手，都是把陆清屿的手牢牢包裹在手心里的。
　　有时候陆清屿躲着不让他牵，容恒硬是抓过来的力气重一点，前者的手腕便留下明显的红痕，半天才能散掉。
　　因此容恒后来握他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放轻几分力气。
　　但也不容易挣脱。

　　陆清屿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失神，直到容恒拿着两碗面条坐到他身旁，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男人轻松拿着两只大碗的手上，眯了眯眼。
　　他问：“容容，你小时候吃什么长大的？”
　　容恒：“……饭。”
　　容恒抱起他挪了挪位置，问：“你刚叫我什么？”
　　陆清屿笑眯眯，“容容啊。”
　　“哪学来的？”
　　陆清屿挥了挥手机，答案不言而喻。
　　容恒预料到网络世界终有一天会对自家恋人造成严重的影响，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容导演眉头微蹙，但拿自家恋人没办法，只能不轻不重地说一句：“少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是跟着容老爷子长大的小老古董没错了。
　　陆清屿一边嗦面条一边反驳：“哪里没营养了？叫你容容不好听吗？”
　　容恒一手捉过他的脚腕抱在怀里，带了些威胁意味。
　　“再喊一遍？”
　　陆清屿笑了两声，他脚撑了一下没撑开，赶紧起来捉住了容恒还在轻抚他脚踝和脚底的手，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弯月，漆黑的瞳孔中印着容恒一脸无可奈何，他捉着容恒手臂一个用力坐了起来，从善如流地把男人的手臂抱进怀里，说“我错了。”
　　容恒帮他重新拿过那碗面条，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陆清屿就着他手吃了两口，摇头：“饱了。”
　　容恒皱眉，“才吃了几口。”
　　“你煮太多了。”
　　容恒拿他没办法，把碗里剩下的都夹到自己的碗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容导演饭量虽大，但行为一向斯文，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就算吃着一碗普通的鸡蛋面，也能吃出像在吃山珍海味的气势。
　　容家从小培养的小少爷，即使外界怎么批判他脾气暴躁目中无人，有时候又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然而已经司空见惯的陆清屿，被容恒抱在怀里的双腿也不安分，一边摇晃着一边刷围脖，看到好笑的段子就跟容恒分享一下，然后一个一脸冷漠，一个笑得快要掉到沙发下面前被人捞回来。
　　空气里仿佛都是温暖的因子，两人之间的相处经年累月下都成了习惯。
　　容恒倾身，一手揽过陆清屿把人抱进了怀里。
　　然后吻了上去。
　　陆清屿笑着摸了一下他头顶硬硬的头发，问：“快要进组了，有什么要说吗？”
　　容恒沉吟了一下，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低沉：“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陆清屿想了想，“我很看好你之类的？”
　　“宝贝儿。”容恒拿下他放在肩上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手心，说：“戏以外，别让其他人碰你。”
　　“其他人是谁啊？”陆清屿被他的土味情话逗笑。
　　容恒蹙眉想了想，硬是没想起另一个主角的演员叫什么名字。
　　陆清屿吻了一下他唇角，“放心吧来宝，戏以外我绝对不跟他有任何接触。”
　　说完他自己心都有点虚。
　　容恒不知道他围脖上的那些事，只无奈地道：“别喊那个名字。”
　　陆清屿哈哈笑了两声。
　　又是容容，又是小名，容恒觉得自己家庭地位越来越低下了。

　　陆清屿有三天假期，没代表容恒也有。
　　他要比陆清屿提前进组，要准备拍摄计划书。
　　再加上他领奖回来后好几家杂志排着队要采访他，有些跟容家大夫人以前有少许交情，实在推不掉便都接了，密集的采访和工作导致容导演暴躁的脾气又上升了一个阶级，在现场不顾他妈以前的面子，直接骂哭了一个记者。
　　“你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都问多少遍了？你们就只能问这些吗？干脆开个人民大会议，我说一句你们写一句？”
　　“你知道什么叫浪费吗？W-A-S-T-E，stop wasting my time！”
　　亏得容导演自小素养过关，才没把脏话骂出口。
　　但是这态度也够其他小报社色情并茂一番了。
　　“假期我有、工作滚走”的陆清屿此时正惬意地喝着红茶吃着蛋糕，坐在容家院子里翻报纸，跟着容导演学英文。
　　容老爷子知道他接拍了陈宇晟的剧本后，急急忙忙地叫他回来，在陆清屿解释一通并说明里面有些情节已经修改之后，容老爷子放宽了心，在管家第三次催促下终于回房睡午觉了。
　　陆清屿大学毕业之前便经常来容家老宅陪老爷子下棋、种花、聊天吃饭，对大宅子熟门熟路，吃完午后茶点后也不安分，跑到小花圃上，学着老爷子浇花。

　　他大四时有一次来老宅，被容恒怂恿着跟在老爷子身后，在这片花圃上种下一大片樱草。
　　后来被容家人形容为严重影响大宅气质的草根花卉。
　　但到底还是在老爷子的偏爱下，茁壮成长为容家一道姹紫嫣红的风景。
　　他想事情有点入神，手里的水管反复浇着同一处土壤，本还迎风招展的红色小花朵在过多的水流下变得焉头焉脑，那几片叶子仿佛都在抗议，在风中甩出了几滴水珠。
　　陆清屿把阀门关掉，刚直起身，便听到大门传来声音。
　　容恒今天只有一个杂志采访，跟他约好了四点过来接人。
　　多年过去，除非工作必要，容恒仍然不放心他一个人独处。
　　陆清屿回过神，在一片午后昏黄的璀璨日光中，看着男人一步一步，仿佛越过交错的时光，站到了他面前。
　　容恒挑眉，看着他手中的水管和那片湿润的花圃，失笑道：“浇完了？”
　　“嗯。”
　　“回去吧？”
　　“好。”

　　“回去吧。”
　　容恒握着他的手，像是怕打扰到什么，轻声地说。
　　陆清屿摇摇头，模模糊糊中看到容恒紧蹙着的眉头，手伸过去帮男人轻轻地抚平那些皱褶。
　　“学长~”
　　“嗯？”
　　容恒握着小醉鬼的手臂，不容拒绝地把人圈在怀里，抱着屁股一把托起来。
　　陆清屿惊呼了一声，忙不迭地伸出手揽住了容恒的肩背。
　　他把脸埋在容恒的肩窝里，蹭了两下，声音黏黏糊糊的带着醉意，呼出的气息带着甜甜的果酒香，“学长~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容恒无奈，“过来接你。”
　　喝果酒也能喝得这么醉，这人酒量是有多差？
　　“你、你不是在拍戏吗？”
　　“结束了。”
　　陆清屿似懂非懂地点头，手指攥着容恒的衣服，突然有点委屈，“你好久没来找我了。”
　　容恒毕设作品网络上爆红后，天天忙得马不停蹄，这几个月都在一个资深老导演那里当副手累积经验，忙起来回家倒头就睡，有时候陆清屿的信息都是隔天回复。
　　容恒被他语气里的小委屈逗笑，问：“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了吗？”
　　小醉鬼不管，戳着容恒的肩膀重复，语气中的委屈更甚：“你都好久没找我了！”
　　陆清屿今天也是刚工作完。他大二下学期被星探看中，配了一部上星剧的一个小配角后有点小粉丝，公司趁势帮他推出单曲，在圈里有点小水花，今天跑了一个商演后，工作人员看时间尚早，便帮他开了个小小的庆祝会。
　　小明星陆清屿作为主要庆祝对象，当然是人人都逮着灌酒。
　　后来是一个小助手看不过去，悄悄地帮他把烈酒换成了果酒，才没有醉的太彻底。
　　小醉鬼在工作人员要送他回去的时候突然发了脾气，说有人来接，于是一个电话过去，颐指气使地叫容恒过来接他。
　　换了别人容恒连电话都不会接。
　　赶到的时候小酒鬼就坐在饭店门口，没精打采地拨弄着自己的鞋带。助理站在他旁边小声地哄着人，见到容恒过来松了一口气，交代几声就走了。
　　陆清屿一看到容恒，这段时间的各种委屈便纷纷跑出来了。

　　容恒的肌肉有点硬，陆清屿趴在他肩头上不是太舒服，左右磨蹭了两下，最后贴着容恒的脖子，小声哼哼道：“我现在已经出道了哦。”
　　容恒手臂一僵，夜里一双祖母绿瞳孔像是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墨。
　　他哄道：“嗯，歌唱的很好听。”
　　陆清屿骄傲的很，“妈妈也是这么夸我。”
　　容恒失笑，抱着陆清屿的手臂往上托了托。
　　陆清屿正要说话，被他这动作吓得打了个酒嗝，泪眼汪汪地指控：“做、做什么吓我啊？”
　　容恒把他放进车后座，借着夜色的遮掩，吻了陆清屿的鬓角一下。
　　小醉鬼迷迷糊糊地摸了一下被吻的地方，一脸疑惑：“为什么又亲我啊？”
　　容恒又吻了一下他的鼻尖，问：“不能亲吗？”
　　陆清屿又委屈了，“你都没说！”
　　“什么没说？”
　　喝醉了的人不讲道理，所有话都直来直去，“你都没说你喜欢我！”
　　容恒愣了一下。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
　　容恒抱了抱他，一颗心软的跟棉花糖一样，他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柔，轻声说：“我喜欢的。”
　　陆清屿抠着他衣领的纽扣，嗓音里都带了点哭腔：“骗人。”
　　“不骗你。”
　　“你骗人！”他哭着指控，眼泪从他眼眶里落下，一颗一颗的砸在容恒心上，“你都不来找我了！”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
　　容恒不跟酒鬼计较，帮他擦擦眼泪，又帮他把安全带系好，正要走向驾驶座，怀里的人却突然伸出了手臂，牢牢地抱住了他。
　　“学长~”
　　小学弟喝了酒后粘人的紧，身体软软地卧在他的怀里，从头发丝都渗出甜甜的香气。
　　容恒声音低哑：“怎么了？”
　　“我现在、嗝、我现在已经出道了。”他重复。
　　“我知道。”
　　“学长~”陆清屿又喊了一声，“你别走那么快……”
　　“什么？”
　　“你别走那么快啊。”陆清屿眼眶湿润，蹭着他的肩膀，带着哀求说：“你走那么快，我要追不上了。”
　　容恒一怔，沉默地抱紧了他。
　　“我很努力了……”
　　“嗯。”
　　“我很努力的！”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竟然小声地哼着自己的出道曲，尾音收得颤颤巍巍，但容恒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唇边挂着一抹笑，难得的如沐春风。
　　要是被片场的其他任何人看到，估计要吓掉下巴了。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陆清屿的眉心，柔声道：“我很期待，宝贝。”
　　他轻轻地帮陆清屿擦去脸上的泪水。
　　“回去了，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