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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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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一地鸡毛,但到底牵扯不深,就算无法避免抄家与男丁流放的结局,但至少大家的性命有保障。
可牵扯进了通敌叛国这件事的王家,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王夫人还殷殷期盼着王子腾回京为她做主,甚至拿下荣国府真正的掌权之位,再不用受到贾母辖制,可以真正地当家做主,不至于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要被人拿捏。
然而事实与她想象的完全相反。
荣国府的困境还未解除呢,王家就传来消息,说是远在地方的王子腾突然暴毙身亡。
王夫人甚至都来不及伤心,就再次听到噩耗——
她深宫里的贵妃女儿,因为冒犯皇帝,直接被打入冷宫了。
接连两重打击,几乎让王夫人晕厥当场。
直到这时,贾母才在探病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你怎么这般就承受不住了?且宽心些,后面还有更让你难受的呢。”
王夫人对上贾母轻蔑中带着几分恨意的眼神,眼前一黑,就那么撅了过去。
贾母瞟了一眼,叹道:“去将王太医请来给她瞧瞧吧。”
后面还有场硬仗要打,眼下病了,到时候可不一定能挺过去。
她年纪更大,更该保护身体。
这般想着,贾母捂着胸口离开荣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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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一片缟素,府中上下都一片愁云惨淡。
迎春这个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却还乐呵呵地跑到王家附近围观。
绣橘看着她满眼的兴味,都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您可小心些吧,虽则其他人不一定将王子腾暴毙的事情想到您头上,但您在这儿到底有些‘瞩目’,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们今天本是出来巡查几个嫁妆铺子,瞧瞧生意如何,顺便查查账,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毕竟荣国府出来的下人,并不怎么值得信赖。
但在料理一通后,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便得知了王子腾的死讯,也不知迎春怎么想的,竟带着绣橘直奔王家而来。
绣橘不明白迎春这样做的原因,只以为她是想要过来看热闹。
事实却并非如此。
迎春还不至于无聊亲自到吃瓜现场吃瓜,她只是想来看看王家的反应,以此推测皇帝对北静郡王等人的清算步骤到了哪一步。
但看着王家上下毫无察觉,仍准备对王子腾的丧事大办特办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难道皇帝并不打算对王家出手?
或者说,王家上下除了王子腾外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以至于真正的当家主事人都死了,王家眼瞧着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王家竟然还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其中的危机?
要知道,王家能又如今地位,可都是因为王子腾这个天子近臣。
也许还有嫁入荣国府的王夫人的缘故,但在荣国府慢慢败落后,荣国府能为王家带去的助力就微乎其微了。
迎春有点难以置信。
但想到原著中,四大家族接连败落的事实,她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事实。
但王家如此,其他几家可不一定会这样。
迎春放下车帘:“绣橘派几个人到史家并四王八公除宁荣两府外的其他家去瞧瞧,看有无异常。我们先回去。”
绣橘领命,很快带着几个丫鬟离开。
迎春则乘着马车,晃悠悠地回了自己买的小院儿。
只是没想到,她刚回到家,就得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拜访。
“夫人,林姑娘身边的丫鬟雪雁登门,说是有事想要见您。”
雪雁是林黛玉从林家带出来的丫鬟,虽不及紫鹃出名,却身份特殊,从某种程度上更能代表林黛玉对外形象。
雪雁才是偌大一个荣国府中,真正完全属于林黛玉的丫鬟。
而紫鹃,身上到底还打着荣国府的烙印。
所以迎春对雪雁的来意,愈发感到好奇,连带着对那个素未谋面,只在记忆中存在的林黛玉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迎春回到院子洗漱之后,让人将雪雁带到了自己的屋子。
那是个看起来很灵巧的丫头,眼神灵动,气质却非常沉稳,面对迎春的态度也带着几分不卑不亢。
许是察觉到了迎春与往日的不同,她眼底还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并未深究迎春身上的变化。
雪雁恭敬地给迎春行了个礼,而后才小心说明自己来意:“姑娘放了奴婢奴籍,让奴婢出来自谋生路。奴婢打小被卖,所有记忆都与林家与荣国府有关,委实不知到了外面该如何谋生。因想起二姑娘如今已可以自己当家做主,这才不告而来,希望二姑娘能帮忙一二。不求其他,只希望二姑娘能暂时给奴婢一个容身之地,等奴婢找到安身之所,必将马上离开。”
荣国府那些下人的嘴啊,就跟筛子似的,任何消息过了他们的耳朵,必然在短短时间内传遍整个荣国府。
雪雁当然也知道了,荣国府如今的浩劫来自眼前的二姑娘。
往常没人将她放在眼里,却不想她竟能做成如此大事。
想到姑娘这几日的担忧伤神,雪雁对迎春不是没有怨怪,但姑娘知道一切源头都是因为二姑娘后都不曾埋怨半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到底不能再如以前一般与迎春亲近。
迎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你家姑娘没有其他安排?”
雪雁愣了下,迟疑着摇头:“姑娘心善,能想到将奴婢从荣国府放出已是难得,哪儿还会有其他安排。”
迎春扫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丫鬟上前,将雪雁带着离开了正房,去到下人们住的后罩房。
孙家那地方,真正干净的可没几个人——
不少人原本是受害者,在一日复一日的被欺压当中也演变成了孙绍祖的帮凶,害了不少人。
再加上荣国府带出来的下人们也有着各式各样的毛病,很多根本用不得,于是一番清理后,迎春这院子里下人也就只剩了不到十个。
这院子宽敞,倒也剩了不少空余房间。
等绣橘回来,听到雪雁借居的消息,向迎春请示后便立刻来了后罩房。
雪雁一见到绣橘,忍不住拉着她的手细问:“二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孙绍祖与大老爷又有什么牵扯,怎地孙家的事儿竟还牵连到了荣国府?”
虽说姑娘在荣国府受了不少委屈,可她一个姑娘家,若真的离了荣国府的庇佑,以后的生活还不知怎么难呢。
别的不说,姑娘的容貌放在寻常人家就过于惹眼了些。
绣橘对最近发生的事也一知半解:“近段时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二姑娘主导,我知道的也不过皮毛。只是隐约猜到,孙绍祖犯了大事,若非姑娘举报,事发后只怕连姑娘都要被牵连。”
顿了顿,她小声道,“孙绍祖许是会被诛九族也说不准。”
雪雁两眼发直,跌坐在了凳子上:“……怎就到了如此地步?”
想起宁荣街外防守严密的士兵,她更是心中不安。
绣橘虽说往日与林姑娘乃至其身边的丫鬟都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她们都不是喜欢惹事儿的,若是有事过去,林姑娘打赏也大方。
想了想,绣橘安抚道:“虽说孙家是这般下场,荣国府却万万不会这般,再者说了,林姑娘即便在荣国府住了近十年,但到底不是贾家人,就算荣国府出事儿,也万万牵连不到她身上的。你若真在意你家姑娘,还是办妥林姑娘交代你的事儿才是。”
雪雁松了口气:“都这时候了,我家姑娘一心让我自保,哪儿会让我再去做什么呢?她的私房都全给我了。”
顿了顿,她低头摸了摸怀里刚从钱庄换出的银票。
绣橘正要开口,便被雪雁一把抓住双手:“绣橘姐姐,你可知道京城哪儿有合适的房子卖?也不需多大,能住我与姑娘两人……”她皱了皱眉,想到了老太太,面色有些迟疑起来,但很快抛之脑后,“能容我们主仆二人居住就好。”
老太太身上有超品诰命,钱财肯定是不缺的。
而且那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人也不见得愿意和他们一起住。
绣橘有些发愣:“房源倒是有,咱们旁边那个小院儿就在出售,价格也不贵,二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虽然有些小,但住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还能做个邻居互相照应。”
只是……
“林姑娘愿意和老太太,还有宝玉分开?”
“有什么舍不得?”雪雁一贯低调,此刻却忍不得了,“在那荣国府住着,也就生活奢靡富贵些,但平日的磕磕碰碰可不少,偏姑娘作为外人、小辈还无处说理,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姑娘早不耐烦了。只是碍于老太太的态度,以及孤身一人不好过,这才继续留在荣国府而已。”
绣橘有些吃惊,她虽然从荣国府出来了,可一向以荣国府下人的身份为傲,来到孙家后对荣国府的生活也不是不留恋。
其中最大的缘故,就是荣国府的富贵。
但听雪雁的话,仿佛这对主仆都不将荣国府的富贵看在眼里一般。
她心中疑惑,便也问了出来。
雪雁摆摆手:“姑娘可不是看重财物的性子,若是能选,无人管束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饭她也是愿意的,只要能给她足够的书看就行。”
至于她,自然姑娘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了。
绣橘想想林姑娘往日书不离手,对其他细节全不在意的样子,也有些赞同雪雁的想法。
“林姑娘就算不在意荣国府的富贵生活,总是在意老太太和宝二爷的,”绣橘忍不住开口,“你买这小院儿,林姑娘真能住进去?”
若是林姑娘对贾家其他人不在意,绣橘也是信的,毕竟贾家上下可没几个人对林姑娘好;可若说林姑娘对老祖宗与宝玉也不在意,绣橘可就半点儿不信了。
雪雁顿了顿:“先买下做个退路,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说着,她就拉着绣橘询问隔壁小院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