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迎春绝地反杀》青青小艾

6、006

　　孙绍祖这边轻易被撬开了嘴，贾赦那边倒是坚持了一阵儿，但在孙绍祖招供之后也只能说出事实。

　　于是没多久，关于贾赦、贾珍二人帮助北静郡王等人联络宁荣两府旧部，以及京师兵马营各处，并孙绍祖帮忙联络境外势力的消息，就呈到了皇上的案头，又转交给了如今的太上皇。

　　就算太上皇念旧情，也不可能容许老臣撬自己的墙角。

　　两位帝王发了狠，下定决心要尽快将四王八公等势力彻底拔除。

　　因两位帝王发怒，宫里顿时风声鹤唳，原本跳得欢的嫔妃们也都乖乖龟缩起来，这倒是让日子一日不如一日的贤德妃元春有了喘息之机。

　　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她就接到宫外传讯，说是宁荣街被人带兵包围，至今也没散开。

　　元春意识到，自己能得片刻喘息之机，并非那些妃嫔担心在这时候轻举妄动会触怒皇上，而是因为她们比自己早一步得到了宫外的消息，知道就算她们不出手，自己也大劫难逃。

　　想到这儿，元春颓丧地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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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贾珍早已经被收押，连牢房都是紧挨着的。

　　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抄家的准备，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家人交代，然而很快，他们就得知了自己不仅有了谋朝篡位的罪名，竟然还无辜牵扯进了通敌叛国的阴谋中。

　　这怎么可能？！！！

　　宁荣两府可是军功起家，就算早已经谋算着转型成文官，却也绝不会忘记先祖荣耀，弃家国于不顾！

　　一直到孙绍祖也被关押到牢房，他们才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以为的，帮助北静郡王逼宫篡位根本不是计划的全部：北静郡王等人到底是外姓王，每一任帝王虽然对他们面上很好，却一直不曾放下对他们的防备，兵权之类的更是一直想要从他们手中收回。

　　为保手中兵权，四位异姓王各出奇招。

　　像南宁郡王，就是靠着西海沿子的战事迟迟拖着不肯将兵权交割。

　　但帝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逼急了，就算背上骂名，皇帝也会用手段将他们手中兵权夺走，他们四个还没一个能落得了好，说不准最后就是抄家灭族的结局。

　　四个不愿放弃如今超然地位的异姓王一拍即合，为了权势决定大干一场。

　　四王八公虽交好，但八位国公以前很受重用，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他们就算有兵权，也绝不会拿来为北静郡王等人效力。

　　也就是如今八位国公府都败落了，一个个的为了延续祖上荣耀开始另谋出路，这才给了几位郡王忽悠的机会。

　　但既然败落了，手上的兵权自然也是打了折扣的。

　　北静郡王等人可不怎么看得上眼。

　　或者说，并不觉得这点儿兵力就足以让他们将如今的皇帝从龙椅上掀翻，彻底改朝换代。

　　那怎么办呢？

　　北静郡王等人就瞄上了其他势力。

　　一番试探之后，他们成功通过王子腾，与边关省份那些从未臣服过的外族势力建立了盟友关系。

　　王子腾如今升任九省统制，手中权势颇大，也会负责一部分边关安全。而他仗着宫里的贾元春，行事可谓肆无忌惮。

　　就像是王熙凤说的，就是有人告一个谋反也是不怕的。

　　王子腾倒是没想着谋反，但当他选择通过荣国府与四王搭上关系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北静郡王等人，是打定主意要谋反的。

　　当今陛下早就想着要把四王八公弄下台，他们为了维持自身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要反抗的。

　　王子腾上错了船。

　　可他若不是搭上了四王，也不可能爬得那般快。

　　只能说，一切都有定数。

　　不只是王家，皇商薛家，一门双侯的史家同样被算计了个遍。

　　而对贾赦贾珍而言，无论是四王八公内部的谋朝篡位想法，还是四大家族的“通敌叛国”，贾家都逃不了。

　　被清算就是注定的事儿。

　　但王子腾的存在，仍让人生出了几分顾忌。

　　所以即便手握证据，也将宁荣街给包围起来了，但朝廷一直没有对其他势力下手。

　　外人看着，只感觉是贾家犯了什么事儿，但应该不太严重——

　　不然，早就把人抄家下狱了。

　　但料理贾家有顾忌，料理孙家可没有。

　　孙绍祖手上虽然有证据，但大多是他自己收罗起来，准备在紧要关头自保，乃至于威胁其他人的，其本身在整件事中只是个重要点儿的小喽啰。

　　就连能掺和其中，都是因为他在拿钱找贾赦办事儿的时候，发现了一部分真相。

　　于是没多久，孙家就被抄了。

　　给出的理由当然不能是谋朝篡位，但孙绍祖这个人的罪行罄竹难书，略一调查便能找到无数罪名与罪证，想要料理了他实在太容易不过。

　　于是没多久，孙绍祖这个恶魔便被抄家，本人更是被拉到菜市口直接凌迟示众。

　　孙家如迎春预料那般被抄了家，府中下人大多也被拉走发卖。

　　唯有迎春从荣国府带来，又不曾背叛她的那些下人，以及早前到绣橘那儿登记了姓名，又不曾助纣为虐的丫鬟妇人被留了下来。

　　孙家不能住了，迎春干脆带人去了自己刚买下不久的院子。

　　在孙绍祖被抓当天，迎春便开始着手安排以后的生活。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财产，她甚至从孙家账房支取了两千两银子买了个院子，然后记在了绣橘名下——

　　此事赵大人知道，但帮着迎春做了遮掩。

　　绣橘的奴籍，也提前被她放了。

　　迎春的嫁妆也在房子落户后，立刻安排人送了过去。

　　如今尘埃落定，她自然不会继续留在孙家这藏污纳垢之地。

　　更何况，荣国府只怕也差不多该得到消息了。

　　事实也正如她预料那般。

　　在贾赦与贾珍二人招供之后，宁荣街虽然仍旧没有解禁，但里面的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闭目塞听，能够从外面那些官兵口中打探一些消息了。

　　当然，钱要给够。

　　也是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家为何会有此一遭。

　　但比起贾赦与贾珍与人密谋谋朝篡位一事，更让人震惊的是，此事会被揭发出来，竟隐隐约约与他家那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迎春在荣国府的时候虽然是个主子，却向来任人欺负，说是木头都有些埋汰了木头。

　　可官兵虽未明言，此事与迎春有关却是铁板钉钉的。

　　贾母整个人都有些木然：“有没有人告诉我这老婆子，迎春嫁去孙家后，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虽是个任人欺负的，却绝不是蠢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老身不信她不懂！”

　　既然懂，那她如今所为就必然有隐情。

　　贾母阴测测的视线在所有人面上逡巡，妄图从中窥得一二细节。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略有些心虚的王夫人身上。

　　“政儿媳妇，你似乎知道迎春婚后生活如何？”贾母眯了眯眼，心头恼恨不已。

　　王夫人心头一凛，不敢隐瞒，忙将前些日子迎春回荣国府时诉的苦说了出来。

　　听闻孙绍祖性喜渔色时，贾母还不以为然。

　　她刚嫁进荣国府时，上头有三重婆婆，每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稍微有点儿不如意不是给她立规矩就是赏赐丫鬟。

　　男人不都那么回事儿吗？她是真不觉得男人喜欢美色有什么不对。

　　但听到孙绍祖将孙家女性“将及淫遍”的时候，贾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就像是贾琏把一堆脏的臭的往屋子里拉，她也觉得丢份儿，觉得他辱没了自己身份一样，孙绍祖这样做，贾母同样觉得这是对迎春，乃至于整个荣国府的侮辱。

　　这是将荣国府的脸面往脚底下踩！

　　更惘论还有孙绍祖说的那些贬低迎春，要将她赶去下人房的话……

　　贾母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夫人：“贾王氏，你脖子上的脑子是白长了吗？孙绍祖都这般做了，你竟然听之任之，任由他作践荣国府的姑娘？你膝下不还养着个探春吗？你可曾想过探春的婚事？若是闲话传出，就是你宫里的女儿难道还能讨得了好？”

　　见王夫人一脸的不以为然，贾母直接被起了个倒仰。

　　这儿媳平素瞧着也不是个蠢的，与她打擂台的时候也算得上有来有往，虽然有些手段让她瞧不上眼，偶尔却也有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操作。

　　可眼下……

　　贾母不想承认，自己竟看走了眼！

　　鸳鸯早在看出贾母情况不对时，就立刻上前为她抚摸胸口，好一会儿后，才让她恢复了正常。

　　等到呼吸顺畅，贾母冲着鸳鸯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而后满眼失望地看向王夫人，却不得不耐着脾气解释其中关窍：“娘娘在宫里日渐艰难，早已不得圣宠，若不然怎会有太监整日到我们府上打秋风？元春若是得宠，他们怎么敢？”

　　“若在这时候，迎春被人欺辱至此的消息穿进宫里，你当宫里那些人会如何对待你的亲女儿？”

　　娘家就是外嫁女的底气，若是外嫁女被欺负娘家也不出头，旁人可不会因为觉得她可怜而收敛，只会变本加厉，对她更坏。

　　一个姑娘出事娘家不出头，其他人还会连带着轻视其他姑娘。

　　就是联姻，一个不得娘家看重的姑娘谁会相中？

　　这道理王夫人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从未将宫里身居高位的元春与迎春当做姐妹。

　　如今闻言，整个人都慌了。

　　贾母正要松口气，却意识到已经于事无补：“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荣国府已经完了，宫里的娘娘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干？不过是自顾自而已。”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都颓丧起来。

　　王夫人却眼神闪烁，不但不难过，心底反倒平添几分傲气——

　　荣国府是要完了，可她王家正鼎盛呢！

　　贾母一眼看穿王夫人的想法，轻嗤一声，却一句提点也无。

　　迎春回来的时候，王氏哪怕派人同自己说一声呢？也不至于叫迎春与荣国府彻底离了心，为脱离孙绍祖全然不顾荣国府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