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之谎》雪寅

54、第 54 章

　　“没想到短短二十天，外头竟然变成了这样。”听完王洛兮的讲述后，白川杏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跌坐在了铁床上。

　　“我也没想到。”王洛兮说。

　　白川杏苦笑了笑，“在这种局势下，你又要怎么保我？我是Seed的成员，又是洛佩斯的私生女。”

　　“Seed成员也好，洛佩斯也罢，说到底都是他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借口。”王洛兮却说。

　　“想要的东西？”白川问。

　　“普兰克的势力，Seed的超级计算机。这是他们最迫切需要的，而他们也已经将这两点拿到了。所以，抓你，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彩蛋。”

　　“……”彩蛋本蛋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各部门要求转交你的理由，大至只有两个。第一，怀疑那个诽谤皇室的视频与Seed有关，而你疑似Seed的成员。第二，怀疑寿宴‘刺杀’与先皇遇害一样，同出自洛佩斯手笔，而你疑似洛佩斯遗孤。”

　　“所以你才当着全人类除了我的面，将那两个案件要到监察队来了？”白川杏的语气不是很好。

　　“没错。”王洛兮点了一下头，“既然两个案件已经在诏令之下到了我们手中，其他部门要求转交你的理由自然不复存在。”

　　“但这只是断了最初的借口而已，只要需要，新的借口永远不会少。”白川杏说。

　　“放心，不会的。”王洛兮的语气很是肯定，“提出接手案件，说到底只是在表明态度——我与皇室只是合作，不是绝对服从。在一定平衡内，大家你好我好，过了那个平衡……即便是套上了项圈的狼，饿极了，也能让他们掉一块肉。”

　　“所以，我的去留，就是维持你与皇室之间那个平衡的砝码？”白川叹了口气。

　　“嗯，”王洛兮站了起来，“所以，他们不会动你。”

　　王洛兮的话，却并没有让白川杏的表情放松分毫。

　　“怎么了？”王洛兮问。

　　“很意外。”

　　“什么？”

　　“你竟然有着和皇室叫板的能耐。明明没有权势，没有后台。”白川杏毫不留情面地说。

　　“以前是没有，”提到这个话题，王洛兮就不由地叹了口气，“但最近……被人塞了一堆。”

　　成了王家的嫡系，成了普兰克家主的……交往对象。

　　一想到这点，王洛兮就耳朵发烫地头疼了起来。

　　“这么说来，”白川杏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一切或许并没有完全脱轨。”

　　“什么意思？”白川杏的话，使王洛兮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的意思是，一切，或许都还在普兰克上将的预料之中，没有脱轨。”白川杏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是他的失势，还是你们与皇室合作的现状。”

　　“……怎么说？”

　　虽然嘴里这么问着，但王洛兮自己其实早就有过类似的猜测。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太巧了。无论是于皇家来说，还是于王洛兮。

　　皇家将普兰克上将无力化的计策，其实有着许多漏洞，连王洛兮都看出来了的漏洞，却让他们得手了。上将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像是一开始就打算往坑里跳一样。唯一勉强算是“对策”的，就只有将王洛兮叫去了皇城。

　　王洛兮不觉得自己去皇城发挥了什么作用，从头到尾都只是被一堆强大势力推着绕城一圈罢了。其中的推动力，除了皇家，就是不知与普兰克上将间到底有着什么交易的王家。

　　王家认王洛兮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而王洛兮与“古代遗迹”的联系，也是王家传出去的。这个鬼知道是真是假的“设定”，就好像是为了让王洛兮在皇权下幸存，得以接手智能方块，得以以此为砝码与皇族讨价还价而量身定做的。而这一切的明处推手，则是与普兰克上将关系颇深的尼娅·斯塔。

　　这到底是谁的局？这二十天来，王洛兮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个疑问。

　　她本来早就该着手验证自己的猜测，弄清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都在某人的掌控之中。但那位整天生怕事情不够大的伊凡……扰乱了她的心，使得她竟然产生了种“这样也好”的念头。

　　说起伊凡，那家伙现在……

　　“Seed成员并不知道互相的身份，”白川杏的声音一下子将王洛兮拉了回来，“绝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首领Sir的存在。”

　　“哦？”王洛兮收回了心思，琢磨着白川杏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但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协助上将完善了Seed系统的我，另一个则是用权势给Seed提供了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的Nob。我想你应该见过她。我俩都知道上将的身份，但除了性别外，并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

　　难道……

　　王洛兮有了个猜测。

　　“我试着去查过她的身份，虽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但我觉得，”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她是尼娅·斯塔。”

　　“……”

　　“说实话，”白川杏又说，“我不觉得空中城内还有谁能像你一样，凭空猜出我的身份。所以，我的身份泄露，有极大可能是Nob所为。毕竟，同有着Seed这台超级计算机的使用权，我能查出她的身份，她也能查出我的。”

　　如果Nob是尼娅·斯塔，那眼下这到底是一场无情的背叛，还是……棋手的转明为暗？

　　如若是前者，那是否就意味着，尼娅公主当真与那人体微化的骇人实验有关？那么，普兰克上将知情吗？那个将皇室称为“饲养员”的视频，又是谁做的？

　　如若是后者，那普兰克上将如此做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暂时避开皇家的锋芒？那上将为何会如此信任尼娅这位公主？

　　“我想说的，你应该都猜到了吧？执棋者没有变，只是换了个明面上的代理人罢了。”白川杏走到了王洛兮面前，“你记得Seed传闻中的那把钥匙吗？Key，一把能够打开所有秘密的钥匙。”

　　王洛兮记得，因为几个月前，普兰克上将就是以这个传闻为由，让她去接触Seed的。虽然她早在那之前就已经与Seed有交易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钥匙真的是把钥匙，是上将手里的一个程序。但现在看来，”将手搭在了王洛兮的肩膀上，“这个Key，怕是一个人呐。和我的Doc与尼娅公主的Nob一样，是一个人的代号，只可惜那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与Seed的关系。”

　　Key是一个人。王洛兮咬了一下嘴唇。

　　“上将的目的，或许就是将那智能方块交给你。在皇室知情程度最低的情况下，以皇家为跳板，得以光明正大地动用空中城所有资源，做出一把真正可以打开智能方块的钥匙。”收起了搭在王洛兮肩膀上的手。

　　王洛兮后退了一步，转身避开了白川杏的目光。

　　“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计算机……”王洛兮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荒唐了，“所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超级兵器？什么样的兵器足以让这个人类帝国都绕着它转？”

　　“我也不知道。”白川杏摇了摇头。

　　“……”

　　“塑核。”

　　“什么？”听到这个记忆中的词汇，王洛兮猛地转过头瞪住了白川杏，“你再说一遍？”

　　“洛佩斯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其实这个传闻半真半假。”白川杏说，“洛佩斯的确在研究一项技术，这项技术需要人体试验来证实。但开展实验是皇家下令的，洛佩斯只是听命行事罢了。而那门技术，名叫‘塑核’。”

　　“……我记得你出生的没多久，洛佩斯家就已经灭门了。”潜台词，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母亲就是与那家伙在研究所有的一.夜.情。”将话说得格外裸.露，“她和我讲过。”

　　“塑核，”王洛兮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了，“如果真相如你所说，那么，塑核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白川杏又一次做出了这气人的回答，“我母亲并不是核心研究员。如果是的话，她也不可能逃得过当年的清缴。”

　　“……”

　　“但这项技术的相关信息，应该就存在于智能方块里。”白川杏又说。

　　“何以见得？”王洛兮只觉得自己刚理清没几天的思绪，又在脑袋里绞成了一团乱麻。

　　“因为我见过。但我见到的时候，文件已经被破坏了。残留的部分用的也不是通用语，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破解出来几个字，其中两个，就是‘塑核’。你入侵过Seed的系统，应该也是见过相关记载的。”

　　“……”王洛兮的确见过。

　　“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单从能轻轻松松破解Seed系统这一点来看，就很奇怪。这根本就是不是现代的技术与现代的语言，你到底是怎么学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是Key，为什么连皇家都会放下颜面，招揽你。”

　　“……”

　　“王洛兮，你是钥匙，门背后的答案，只能你去找。”

　　听完白川杏的话，王洛兮深吸着气，摇了摇头：“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我知道，这种玄乎的事情也不能成为监察队的行动方针。我只是告诉你罢了，怕现在不告诉你，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别告诉我这是什么诡异的第六感。”

　　“让你失望了，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