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之谎》雪寅

17、第 17 章

　　王洛兮被这话逗乐了：“说的好像那些添加剂真能让Seed拉肚子似的，最后还不都是一个不差地挑出来处理掉了？难不成还真有人能从你们手里盗取情报？”

　　“白贵客说笑了。”店员赔笑了笑，“白贵客这次要出售的，是什么呢？可否给我检测一下？当然，我自然不是在怀疑白贵客的手艺，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王洛兮耸了耸肩，将东西发给了他。

　　然后，这店员就像是被按了个暂停键似的，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蜡像般立在了原地。他硬是愣了足足有十分钟，把王洛兮干等着无聊地，都快帮它把弥补这“发愣”漏洞的补丁在脑海里写完了。

　　十分钟过后，店员像蜡像成精了一般，咧嘴一笑，发出了声音：“好东西，好东西。白贵客出手，必为精品。”

　　王洛兮撇了撇嘴，算作回应他的奉承。

　　“白贵客这次还是想像以往一样，选择金钱报酬，而不是直接对换情报？”

　　难不成呢，最近欠了一屁股的债。王洛兮点了点头。

　　“那，不知……”店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这个价格，白贵客可还满意？”将本子毕恭毕敬地递到了王洛兮面前。

　　王洛兮盯着上面的一串数字，久久没有开口，把店员弄得忐忑了起来。

　　就在店员自我反省了第五十八次，反复确认着自己这一路来是不是干错了什么，得罪了这位贵客，使得她一反常态，越确认越心虚的时候，王洛兮开口了。

　　“这是上个月的市价吧？现在应该涨到远远不止这个了。”她盯着他的目光，很冷，很冷。

　　完了，自己可能真的得罪这位祖宗了。店员肩膀一缩，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从一只成精的蜡像，变成了根熟鸡爪。

　　看到店员这反应，王洛兮却是满意地在心里偷笑了。

　　所以，这个月的市价的确涨了。这个月发生的某件事，使得Seed这个情报机构的客流量猛增，“物”价上涨。而数来数去，在这七月的不到十来天里，值得让各方人马往Seed跑的，唯有伦纳基地事件了。

　　“那……那，”店员又将原本的数字划掉，换了另外一个数字，“这个，白贵客可还满意？”

　　王洛兮算了算两个数字见的差值，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涨了这么多，看来，盯着这事的人，还真不少。

　　“如果我是大前天来的，这个数倒没什么。但放在今天……”王洛兮微微翘起了右半边嘴角，“单前天一天，就应该差不多翻了一番吧？”

　　“诶呀这怎么可能！前天是涨了不少，但顶多到这个数，”店员又将第二个数字划掉，写下了第三个，“这个真的是我能给您的最高价格了，不可能再升了。”

　　王洛兮看了眼数字，又做了个口算。

　　哦？前天发生的尼娅公主遇刺一事，关心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多。怎么回事？

　　“是吗？那……”

　　“白贵客，”王洛兮的话没说完，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还请白贵客适可而止。在Seed套情报会是怎样一个下场，我相信您是清楚的。”来者，是一位女性虚拟店员。

　　“刚才的，就算作我们新来的人不懂事，冒犯了您。无论你您套到了多少，都当作是我们Seed给您的赔偿。但接下来，还请您见好就收。”

　　“你是？”王洛兮收起了翘着的嘴角。

　　“Nob，白贵客叫我Nob就好。”Nob一边说着，一边给了身旁的男性店员一个眼神，将他打发了出去。

　　“大人物……”王洛兮饶有兴趣地端起桌面的酒杯，抿了一口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酒。

　　对于王洛兮没说完的话，Nob没什么反应，似乎并没听懂王洛兮这话的意思，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含义。

　　“我还以为来的会是Doc呢，我的事向来都是他出面的。”放下酒杯，“Doc去哪了？”

　　“无可奉告。”Nob拿起酒瓶，脸上保持着那无懈可击的微笑，用着种典雅的手法，将王洛兮的酒杯又填满了。

　　王洛兮拿起新斟满的酒杯摇了摇，却没喝，而是撑着下巴，反复转动着酒杯，从不同角度寻找着光线反射的建模漏洞。

　　Nob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双手别在小腹前，仿若哪家艺人的红毯摆拍一般，面容端庄，目不斜视。

　　“我好像在你们Seed里很出名？”王洛兮好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Nob说话的风格与刚才的男性店员截然不同，她会用最短的词句回答客人问题的同时，滴水不漏。

　　“为什么？因为程序？还是说，”王洛兮抬起头，观察起了Nob的表情，“因为我是罕见的亲自出面交易的人？既不雇人代行，也不操纵紫级。”

　　“白贵客说笑了。雇人代行也好，操纵紫级前来也罢，目的都是一个，隐藏身份罢了。而像您这样有着顶尖技术的人，就算亲自出面，他人也无从得知您的真实身份。”Nob出于某种目的，竟然说了这么一长串。

　　“‘他人’，”王洛兮将酒杯放下了，靠在了椅背上，“包括Seed？”

　　“白贵客就不必明知故问了。”

　　“呵——”王洛兮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项交易想和你们做。”

　　Nob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藏了住。

　　“贵客请讲。”

　　“我要卖个情报。”

　　Nob的眉毛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凭空变出了个操作界面：“还请贵客提供这个消息的两到三个关键词。”

　　“皇卫队，博塔会。”

　　Nob的手随着王洛兮说出的字眼，在界面上点击着。

　　“尼娅公主。”

　　Nob的手一顿，顿了两秒后，点击继续。

　　“还请贵客提供消息内容。”Nob的语气很平静，好似刚才的停顿只是一下子忘了“尼娅公主”四个字怎么敲似的。

　　“内容？”

　　“您提供的消息内容，将会被直接上传到Seed终端，由核心算法进行评估与定价。”

　　“没有内容。”

　　“啊？”这是Nob在王洛兮面前，第一次出现大幅度的情绪管理失败，“白贵客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吗？”

　　“没有内容，”王洛兮又淡定地重复了一遍，“情报本身就是这三个关键词。而报酬也无需你们用算法计算了，直接用这条情报购买者的身份信息来支付就行。情报换情报，这不也是你们Seed的交易方式之一吗？”

　　“啊哈？呵，”Nob被王洛兮的口出狂言给气笑了，“白贵客这是想在Seed空手套白狼？用三个空的关键词，换取购买者身份信息？”

　　“三个，既然是三个，那这三个关键词的组合本身，不也是一种情报吗？况且，既然买家身份信息能够当做报酬，我这个卖家的身份有何尝不是呢？Seed如果硬要往情报里塞点内容，大可将你们知晓的，关于我的身份的东西放进去。比如说，交易接入区。”

　　交易接入区是由Seed随机分配给各位交易人的，交易人只有在预定的时间到达了的接入区内，才能顺利进入Seed的虚拟网络。这也是为什么王洛兮会在这个时间，跑到现实中的那个自助店里去，因为它在系统分配给王洛兮的接入区内。

　　“白贵客这个提议就有些好笑了。若是其他人，接入区信息或许还能用来与现实行踪进行交叉对比，顺水摸鱼到对应身份。但于您来说，接入区的随机分配法和加密补丁，都有着您的手笔，就算您是众所周知地亲自出面交易，这信息卖出去，又有多少可能是真的？”

　　“这话说得好像Seed眼下在卖的情报，又有多真似的。连世界都是由谎言编织而成的，又何况个出售的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不才是情报交易的精髓所在吗？假，不等同于没用，真，也不一定就有意义。”

　　Nob没有反驳。

　　“况且，这个交易于Seed来讲，不但不亏本，反倒几乎是无成本收益吧？这一头，卖家只收卖家身份信息，不收费；那一头，买家却要支付大笔金额。”走到了房间门口，“我相信，Seed是不会放下眼前任何一块肉的。”

　　说完这话，王洛兮回头看了Nob一眼，作势就要推门离开。

　　“这事，我没法做主。”Nob在门推开前一刹那，叫住了王洛兮。

　　王洛兮停下了脚步：“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有趣，”没有看Nob，“都是有三字代号的核心成员了，Seed里又有什么是您做不了主的呢？更何况，我刚才说的那么多话里，哪句不是信息量丰富？话都尽数听了，情报都拿了，报酬总得给些吧。以情报交易立足的Seed，难道会在这上面赖账？”

　　“……”这哪是神厨，分明是霸王好吗？

　　余光瞟见Nob脸上的表情后，王洛兮就知道自己已经得逞：“所以，这算是交易成立了？”

　　Nob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将一直端着的仪态瘫了瘫，点了一下头：“交易成立。”一挥手，将什么东西抛向了王洛兮，“这是您的交易证明，请收好。”

　　王洛兮接过了东西，不加任何掩饰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合作愉快。”

　　愉快个屁！

　　“贵客慢走。”

　　祝您回去的路上挨枪子、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