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龋齿-失控》厘米成长记

10、第 10 章

　　十
　　快五点了，程母还没有回来。程与橙在门口乱走，她的焦虑又上来了。
　　隔壁的刘阿姨拿着她的菜篓子坐到了的门前，在剥豌豆米，这个季节的豌豆米真嫩，翠翠绿绿的，看着就想摸一下。程与橙走了过去，蹲在她身边，帮她剥起来。
　　刘阿姨让她去搬个小椅子坐，等她坐下了，才开口道：“回来玩几天啊？”
　　“就这两天吧。您小孙子呢？”
　　“玩累了，才睡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玩几天啊！ ”
　　“也不是回来玩的。这个点睡了，晚上怎么办的呢！”
　　“他睡得着。”
　　“我们小齐要是这个样子就睡不着。”顿了顿，程与橙又说，“我爸妈在吵架，您知道吧？ ”
　　刘阿姨有些不自然：“嗯，吵了几天了。”
　　程与橙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她想了想，反正已经问了出来，她就继续说： “他们以前是经常吵架的，后来好像好些了的，现在还经常吵架吗？”
　　刘阿姨听程与橙这么说，出口的话像是劝慰：“哪有家里不吵架的，你爸妈是吵的多了些，你在外面不知道罢了。”
　　“那他们现在还打架吗？我爸爸以前还打人的。”
　　“现在好像是没打了。我们这里男的打女的都是这样，你刘伯伯还不是打我。”
　　程与橙有些惊讶，刘伯伯是个小个子，瘦瘦的，不到1米6的样子。刘阿姨看起来是比他高的，而且比他厉害的感觉，怎么也看不出她是会被打的。
　　她既不理解又愤慨地说：“他为什么要打你，而且你就让他打吗？”
　　刘阿姨停了手里的活，甩甩手，无奈的说：“谁知道他为什么，男的都这样。”
　　程与橙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可是你也不能就让他打你啊，你难道打不赢他吗？”
　　刘阿姨讪笑了下：“女的怎么打的赢男的，他们发狠起来不知道使多大劲。你爸爸还不是这样，打起来人来，什么都不顾及，这里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说完又开始剥她的豌豆。”
　　程与橙不知道要对这种言论说点什么，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刘阿姨说起男人打女人来说的好像有点理所当然的感觉。可是凭什么？她气愤起来，你几乎可以看到她的鼻子有点在冒火了，她出口道：“我就不会让别人打我，他们那些人，有本事，你出去打别人，打自己老婆算什么回事啊。我老公要是打我，我就和他离婚。”
　　刘阿姨似乎是无可奈何：“那是你们年轻人这么想，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离什么婚啊，一辈子都快过完了。再说离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离婚了我去哪里啊，难道你会劝你爸妈离婚啊！”
　　程与橙说：“那也不能让他们打啊，你可以威胁他说要去告他，大男人的就不该打自己老婆，而且凭什么离婚了就该是你去哪里啊，这明明是他们的不对，就该把男人赶走。”
　　刘阿姨说：“这是他的家啊！”
　　程与橙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也是你的家啊，婚后财产是共同财产，知不知道啊！你们真是不懂。你们打架难道你们孩子也不管吗。”
　　刘阿姨说：“他们都在外面，谁还和他们说这个。”
　　程与橙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是觉得难以沟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我和程与橙是很容易沟通的，我们是秘密的朋友。我们的友谊坚固的可怕。谁也甭想从我这里套出她的信息，她也不会和别人说起我。
　　但是我们能见面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她有她的朋友圈，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周末也只有很少来学校。所以我们，或者说我分享的大多数是她的不好的情绪，而时间有限，她对我的了解很少。我是她的秘密朋友，分享她的坏情绪。
　　有时候她很开心，便会忘了我。
　　程与橙是不主动交朋友的，但是慢慢地，她有了较好的朋友，是我教她怎么去交朋友的。但是她对于那些人却产生多余的情感，因为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受比较大的影响，这点我很不喜欢。
　　那些朋友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流走，我却不会。我们一直是朋友，我们见面的地点可能发生些变化，可我从未离开过她，直到她上大学的时候交了男朋友。
　　她那时候的男朋友是她以前的同学，事实上他们做过同桌。但是他们做同学的时候交往并不频繁，她从未看出来他是对她有好感的。后来她上大学了，他们共同的朋友来和她说了些什么，于是她便有些迷糊地和那个男朋友谈起了书面恋爱。
　　说是书面恋爱是说，他们的恋爱大多数是以文字的情况完成的。这让程与橙后来认为文字是个好东西，可以最大限度的掩藏情绪，让她有了一张比较漠然的脸，一张不真实的脸。
　　这让她疏远了我，也给这段恋情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因为如果他们更亲密些，那那个男朋友可能会发现她那次煤气中毒其实是尝试自杀的失败结果，发现她总是犹犹豫豫的原因是因为讨厌他有其他的女性朋友，发现她内心巨大的焦虑或者发现我的存在。
　　程与橙的独占性是很强的。具体地说来便是她要那个她喜欢的人全心全意的爱她，以她为最重要来考虑事情，能察觉到她没有表露出来的情绪。
　　这个她喜欢的人是不分男女的。所以要和她做朋友，只能做秘密朋友，能交换秘密的朋友，所以我是她唯一的秘密朋友，这方面，我自信她唯一相信的只有我一个。
　　程与橙也曾经有过比较好点的女朋友，虽然她总是被动和别人交上朋友的，但是在最初的时刻里她觉得自己付出了所有友情，她在她期待的朋友的反馈到来之前是不会彻底和别人交心的。但是，她总是坚持不下来，她总是想要独占那个人的友情，要她只有她那一个最好的朋友，她也要对方只有她自己这么一个最好的朋友，她注定是会失望的。
　　有一次，我告诉她要放宽她的范围，不然她将谁也得不到，她听了我的建议，学着忍受，和一个女孩叫丽丽的女孩做了两年的朋友。但是高考后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那个女孩从不主动联系她，她对她失望极了，决心不要和她做朋友，便也几乎不和她联系了。
　　她从没有与其他人讲过她的这种比较夸张的友情观念，事实上这不只是她的友情观念，这是她所有的情感观念。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情感大多数人是会拒绝的。最终她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又想到了我，于是她就又看到了我。我们仍旧是秘密的朋友，我仍旧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