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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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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野井在半夜醒来,发现他的裤子和床单又是一塌糊涂。
他低声咒骂着。
换掉后,他走到房间的小水槽旁,把冰凉的水泼在自己脸上。盯着镜子里的倒影,与野井无法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对他的家人、士兵和他的民族来说,他是一个耻辱。
“为什么我非要遭受这一切?!”他低声说,把额头压在冰冷的镜子上。
从眼角的余光里,他注意到月光洒在角落的鞭子上。他把它捡起来,在指尖间来回搓滚。它旧得厉害,粗糙又坏损,在过去为受刑者带去了大量疼痛。这是魔鬼的器具,而它正适合他。与野井全身紧绷,把它牢牢地压在背上,抽出一道令人痛苦的红色印记。
“嘶……”
当犯错的下属们需要受规戒时,他用这杆鞭施以惩罚。而他也应当得到同样的痛苦,与野井心想,他没有选择,这是唯一的出路。
下一击鞭打抽破他肺里贮存的氧气,他跪在地上,不断地挥着鞭子,直到他觉得足够了,直到他不得不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
他套上制服,决定来一次夜间巡逻。现在非常晚,外面也没有那么多守卫。与野井一向喜爱夜晚的宁静和谧,喜欢夜鸟的婉转歌喉,喜欢风爱抚过树叶时的沙沙声。
如果赛利尔和他真像昼与夜那般毫无交集,与野井想,自己一定属于黑夜那方。
赛利尔相当喜欢垫在身下的那块毯子,但他整晚都睡不着觉。
因为那上面有与野井的气味。
他听见了夜鸟的啼叫声。夜色晦暗又朦胧,但却奇怪地诱惑了他——也许这就是他睡不着的原因。
突然他听见另一阵……陌生的异响,它听起来……像是似乎有人试图用蛮力破开牢房的门。回忆起他的军旅生涯,赛利尔暗暗留心,假装睡着了。
门上的咔哒声停了下来,脚步声慢慢向他逼近。赛利尔立马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喂…!”一个日本人低声朝他叫道。
察觉到响动,赛利尔张开眼睛快速翻到一侧,正好躲开那把瞄准他胸膛、插进波斯地毯的匕首。在扎着白色头带的袭击者把匕首拔出来之前,赛利尔把毯子扔在那个男人的手上,并用脚把它折断,然后把对方打昏了。
他抓起匕首和毯子,往自由的方向跑去。
跑出牢房,当赛利尔寻找出路时,他放轻动静,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现在他在营地里度过的每一秒钟都很危险。而他的逃跑计划似乎很顺利——直到他拐过一个转角,和上尉与野井对上了眼睛。
与野井呆若木鸡,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赛利尔是怎样逃脱的?他是在哪儿找到那柄匕首的?
“我猜你是来要你的毯子的。”赛利尔蔑视极了,把东西扔在他面前。当他持着刀子凶狠地在对着与野井比划时,与野井别无选择,只能拔出武士刀来。
赛利尔接下来的动作大大惊讶了他。对方并未选择进攻,而是慢慢地丢开了那把匕首。他的脸上还掠过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为什么不攻击我?!”与野井急切道,“如果你战胜了我,你就自由了!”
显然赛利尔并未在进攻上展露出更多兴趣。与野井需要做出些什么,要知道,守卫在任何时刻都可能出现。
在赛利尔把刀放在地上之前,与野井装作愤怒的样子开展了进攻。而只有这样,对方才能举起武器进行防卫,才能为自由一较高下。
经过短暂的搏斗,与野井很快就被更为高大强壮的赛利尔制服了。他躺在地上,发现对方骑在他身上,手里冷冰冰的刀片也横在他的脖颈。与野井的刀被打得脱了手,一时够不着。
似乎连时间都静止在此刻,而世界也停止了运转。他们的脸庞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与野井准备充分,他已经准备好去死了。这更像是一个礼物,一份他不值当的荣誉,如果这份死亡的降临是经由杰克赛利尔之手的话。他突然感觉到赛利尔身体的热度……但忽然,它又消失了。
当与野井睁开眼睛时,他仍然活着。而赛利尔跑远了,消失在了黑夜中……
接着原中士来了,身后跟着一对士兵。与野井拒绝帮助,他自己能站起来,他自己能做到的。
“发生了什么?”原中士问。
“一名囚犯逃跑了……”与野井低声道,扫着身上的沙粒,“他从背后袭击了我。”
“你看见对方的脸了吗?”
“没有……当时太黑了。”
在那刻,他的首席士兵朝他们跑了过来,左手边还抓着一把刀。
“请原谅我,上尉!”他羞愧地大声说。
“你什么意思?”
“我试着杀死赛利尔上校,但他逃跑了……我愿意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即便结局是死亡。”
与野井绷紧了脸。士兵知道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了。
“你单手就能完成剖腹吗?”他问。
“没问题。”
“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那个士兵张大了眼睛,他看上去愤愤不平,似乎必须究明原因。
“上尉!那个男人是使你精神诱堕的魔鬼!”
在那位士兵发表完遗言切了腹之后,与野井看上去更困惑了。他记得赛利尔是怎样提及他们的迷信行为的,但是,究竟谁才是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