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ay After Christmas》pinkmist

5、第五章*花

　　赛利尔正沿着营地周围的花田散步。他本不应该在此——但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尊敬，俘虏们需要忍受两天两夜无水无米的修行之苦——而他的朋友们正饱受折磨，他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些花可以食用，赛利尔同样也渴求它们。它们是红色的，花瓣异常柔软。他喜欢将它们揉在鼻间，去闻里面鲜甜的花蜜香。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柔软和甜蜜是他毕生所求。
　　多亏医生的精心照顾，赛利尔觉得自己好多了，甚至比被捕前还要强壮。他还有种感觉——有人在默默关注着他。
　　赛利尔把手里另一朵花翻过来，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又被反反复复的噩梦惊醒。当他试图平复下自己的呼吸时，他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来自与野井上尉，他正透过窗户观察他们。那时赛利尔脸颊通红，像他现在手里握着的花一样，而与野井拔腿就跑。除了这个，赛利尔还寻思着另一件奇事，那就是与野井将对他们做出的处置。
　　他慢条斯理地把花瓣剥去，看着它们随风远逝，接着他转身回营。篮子里满满当当的，他采了足够的花，足够到没人发现花篮底铺的是他偷来的馒头。

　　俘虏营里的囚犯们过得相当不容易，嚎叫着的空空胃部让他们无法如常休息。而此刻是例行检查，赛利尔还没有回来。如果他没及时出现，没人知道等着他的惩罚将是什么……
　　“弗兰克！”警卫吼道。与其中规中矩地在点名中答“到”，俘虏们用他们渴求的食物名称作为回答。看守人不理睬，甚至说它们就在那儿，以此来保全名誉。
　　“史密斯！”警卫大叫。
　　“赛利尔！…”
　　房间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回应。赛利尔自带的魅力让他很有“朋友缘”，而现在所有人都为这位好朋友的命运牵肠挂肚着。
　　“上校赛利尔去哪儿了？”劳伦斯问隔壁床。
　　“他说他很快就回来……”对方声音越来越小。
　　警卫的反应异常激烈，房间里响起了粗鲁的喊声：
　　“有一个人不见了！上校赛利尔……”他让每个囚犯都踮起脚尖。
　　劳伦斯试着安抚对方：“记全到就好了。”
　　警卫根本听不进去：
　　“我不能那样做！我要上报他的失踪！”
　　劳伦斯抓住他的手臂：“不，拜托，只需要、只需要几分钟……”
　　“没门儿！”
　　当警卫冲出去报告失踪的囚犯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突然，赛利尔出现了，他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满是鲜花，花篮不经意地靠在他的胯边。
　　“这些花是干什么用的？”警卫目瞪口呆。
　　赛利尔耸耸肩：“食物？”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警卫悻悻离开了。他们前脚一走，赛利尔后脚就开始分发食物。他给每人一支花、一个馒头，大家全都心怀感激。

　　夜幕降临时，囚犯们唱着同一首歌——这歌他们都在教堂学过。此刻气氛和谐，强烈的同伴情谊浸沐在每一个囚犯身上。
　　当脚步声传来时，那股和睦的氛围登时消失了——警卫正前来对他们进行夜间检查。
　　“该死的！这是一次抽查！”其中一个惊慌失措地低叫着。
　　然而赛利尔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别浪费手里的食物，继续吃吧。”他说，“我会承担所有责任。大家继续唱吧。”接着他又重新唱起来，即使不是很在调子上。而很快，每个人都学着他的样子唱了起来。
　　警卫们对这些囚犯无法无天的举动感到惊恐而愤怒。他们开始殴打手里抓着馒头的犯人，还有一个警卫拿着一朵花，把它举在赛利尔面前。
　　“这些花是拿来干嘛的！？…”他怒吼道。
　　赛利尔狡猾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他迅疾地低头咬掉了那朵花。
　　“你疯了吧！？”另一个警卫大叫。他们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被恶心坏了。
　　“我尝过馒头也试过野花，还是花的滋味更好。”赛利尔说，之后他轻轻地笑了笑。
　　这话使警卫们更加愤怒。尽管赛利尔激烈反抗着，他们依旧殴打他，还把他拖到外面去——那时候上尉正好到场。
　　“他吃了馒头还吃了花！”他们报告说，好像连他们都不相信从嘴巴里吐出的话。
　　那是赛利尔第一次真正地看清楚与野井，他像一尊雕像一般站着，月光几乎勾勒出他所有的阴柔特征。
　　赛利尔杵在那里，像给与野井献花。这一刻的情感如此强烈，似乎远没有尽头，甚至连囚犯们继续高歌、无声反抗时也没有停止。
　　与野井脸上的困惑多过愤怒，他眉毛高高隆起，撅着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赛利尔还注意到他化了妆，这意外地适合他。
　　与野井的手紧握成拳，原中士狠狠地敲碎了一块玻璃，借此让那些囚犯闭上嘴巴。赛利尔也似乎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些什么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与野井问他，“恶魔吗？”
　　“没错。”赛利尔回答，“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是你的恶魔之一。”说着他又吞掉一朵花。他身体里的一些东西让他忍不住去否定与野井，那个符号赋予他以强大。他一点也不怕与野井。
　　“带他去……”与野井下着命令。赛利尔注意到他眼里的挣扎。他被拖到一个充满着屎尿味的单人牢房，警卫们粗鲁地把他摔在地板上。
　　与野井甚至还存在于他的理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