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你的小秘密》檀尘

9、九

　　看到白慕言的那一刻，楚熙便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奇妙的是并没有什么被监视的怨怼。
　　那个人远远地站在一旁，等着他归来。
　　若是白慕言不来，他大概总是会觉得缺了些什么。
　　第二年桃花开了满城，楚熙闹着白慕言带他出去玩乐，瞧见远处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年轻公子站着。
　　楚熙也想来点情趣，说道：“你说他们像不像我们？”
　　却见那姑娘夺了公子的玉佩，往地上一摔，碎成了两半。
　　白慕言笑着说道：“不像，你从来不会那般使小性子。”
　　说话间，那姑娘已经朝他们这边走来，脸上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见到白慕言忽然就笑开了。
　　“原来是白将军。”举止轻挑，完全不像大家闺秀，她身后的男子无奈地跟上，站在她跟前，呈现保护的姿态。
　　楚熙难得来了脾气，这姑娘居然当着他的面觊觎他的人，他这般想着也站在了白慕言前面，将他的脸完完全全遮掩住，毕竟他认为这人一半的桃花都是那张正直善良的脸惹的祸。
　　“姑娘认识我的人？”楚熙问道。
　　“自然是认识的，谁说他是你的人，在我们那儿，谁打赢就是谁的。”连云说道。
　　“连云。”那公子无奈地说道，“这条规矩适用的是男子之间争抢伴侣。”
　　连云蹙了蹙秀眉，看着白慕言一脸的纠结：“那你愿不愿意和我打？”
　　楚熙倒是想打，但现在他丹田里一点内力都没有，恐怕是连一个会武的小姑娘都打不过，他说道：“我打不过你，所以不打。”
　　“你这人怎么这样。”连云指着楚熙说道，她从没见过如此软弱的男子，一时有些不忿，“身为男儿，就算敌不过都要有一战的勇气，哪有还没开始就认输的道理。”
　　“这个男人的归属是我，我本就没有必要和你打这一场。何况我是有人心疼的人，要是被你打坏了哪里，我家这个可是会生气的。”楚熙的靠山白慕言十分配合地站在了他身后，来验证楚熙的话语。
　　连云被气得脸颊通红，偏偏又动手不得，便拉着那公子的手疾步离开。走离一段距离，朝着楚熙的方向回看一眼，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她倒不是真对白慕言有什么非君不娶的感情，只是在战场上看了一眼便觉得将来的夫君便该是这样威风凛凛，符合女子对男子全部的期待。
　　如今见到是个有主的，她便已经息了一半的心思，剩下的一些是对楚熙的怨念，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孟雨哥，我们和哥哥说不要这门亲事了吧。”连云对身旁的男子说道，“总觉得好不甘心，第一次看上一个男子，还被另一个男子给抢走了。若是个女子，我还能比上一比，我也不差在哪里。”
　　“确实不差在哪里，在我心中，你这样便是最好的。”孟雨说道，语气是轻挑调笑的，不甚认真。
　　连云也真的笑了出来：“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说话，怎的，觉得自己该找姑娘了，准备在我身上练练手。”
　　“连云可不是什么好的练习对象。”孟雨说，“一般的姑娘可没有你这么孔武有力。”
　　连云的年纪正值芳华，虽不是上等的美人，却也明眸皓齿，自有一番英气。
　　她平时自是不介意这些，考量到嫁娶之事的时候，便比往常多了一点心思，竟然开始安静思索这事。
　　“孟雨，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这样的女子是不是不够温柔写意，讨不到男子喜欢。”说这话的时候，连云将手乖乖地放在身前，脸上弄出一个温柔浅笑的模样，极力模仿着闺阁女子的体态。
　　孟雨仔细端详了一番，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我倒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多些，这样的举动配不上你豪放的灵魂。”
　　连云被他逗得狠了，直接一脚踢过去在他衣服上留下一个灰印，孟雨倒是躲也不躲，笑眯眯地接下了。
　　连云是孟雨看着长大的，他长她几岁，很容易对这个比他小的姑娘产生影响。他原本只是喜欢这种养人的乐趣，就像养花一样，长成怎样全看他心意。只是不知怎的就养成了他钟意的模样，便怎么都回不去那时的漫不经心了。
　　连云在前面走着，孟雨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说道：“我或许是喜欢你的。”
　　看着前面的姑娘回头，孟雨不动声色地又加上一句：“开玩笑的。”
　　连云只觉得这人今日好生奇怪，转头继续向住处走去。
　　夜晚便是宫宴，楚熙要求跟着白慕言一同前去，说是去见见世面，白慕言怎会不知他的小心思，他只是想陪自己一同前去。
　　白慕言一人在人群中和同僚打招呼的时候，楚熙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经受着别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和刻意的无视，很是自得其乐。
　　今日倒是个好时节，月亮挂在天空圆润得和玉壁一样，楚熙闲来无事地看着，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白慕言摆脱人群走过来将他牵住。
　　“该走了。”白慕言说道。
　　楚熙应着，竟也觉得十分欢喜，愈发感觉奇妙起来。
　　白邝告了身体不适的病假，是以没有前来，白慕言这边便不好推拒了而楚熙是为了维护白慕言而来的。虽然他一无官衔二无武功，但楚熙偏认为他在白慕言身旁待着才是最好。
　　等所有人落座后宴席还未开始，上首的皇帝神神秘秘地说还有几位客人未到，需等上片刻。
　　楚熙无趣地朝门口望去，便看见白日和他争吵的姑娘跟在一个男子的身后，从宫门行来。
　　连云此时换上了正式的服装，黄金和玉石的装饰使她服装看起来并不轻巧，她却走得十分平稳，端庄，和上次见面的闹腾截然不同。
　　“连云拜见云皇。”她说。
　　楚熙心想，这语气中的英气倒是一点没少，随即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看他们的服饰正是前段时间与云国交战的国家，此次前来该是友好的打算，不会多生什么事端。
　　为首的那个男子名叫连闽，佑澜国大皇子，与他们交战的次数很多，楚熙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是个好对手这样的程度上，别的方面便很是浅薄。
　　“楚熙对他们感兴趣？”白慕言问道。
　　“对于情敌，还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好？”楚熙说着，顺手拨了个葡萄往白慕言口中塞去。
　　“这是兵法中的句子，不是用在此时的。”白慕言笑道，“你不用如此紧张，我本就是你的。”
　　楚熙心里还有些小纠结，但想到此时坐在白慕言身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叫连云的姑娘，便觉得这确实没有好纠结的地方。
　　轻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连云他们的席位离楚熙两人不远，那姑娘不时拿忧愁的目光盯着楚熙，看得他一阵发毛，若不是前面那一遭都快以为连云喜欢的是自己了。
　　楚熙被看得不自然了，便直直地瞪回去，顺利收到一个白眼才安心下来，心道自己果然有些受虐倾向。
　　一曲歌舞起，台上都是芳华之年的小姑娘，台下的楚熙不禁觉得自己年纪真是不小，像人家这样的都该称叔辈了，却又觉得白慕言的年纪更大，自己该更大些才能和他白头。
　　连云小姑娘看着这对，捏碎了手中的筷子，连闽听见响声回头看看自家妹妹，说道：“是谁惹小云生气了？”
　　连云别过脸去，不看他们，说道：“是姑娘家的小心思，兄长不懂。”
　　连闽瞧见前面那对看起来关系明显就不自然的一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什么端倪，但也不好细问，只当是女儿家恨嫁了。
　　他朝上首的云皇示意，说道：“我今日想替我家妹妹求一门亲事，不知云皇意下如何？”
　　云皇也不推脱，看向连云：“那就看连云小公主的意思了。”
　　连云知道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和亲，她原本相中的是白慕言，但现下人家心中有人，她也不是什么委屈求全的性子，自然不去受这个嫌弃。
　　除了白慕言，便是云泽，连云不乐意参与云国的皇室斗争，那这两个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嫁云泽。”声音响起，事情便尘埃落定。
　　云泽淡笑，上前接受了这份恩典。
　　楚熙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悦，也感觉不到悲伤，他就好像接受了今日没有午饭这件小事一般接受了一切。
　　他已经完全记不清儿时逗弄那个男孩时的情景了，连那时的欢喜也变得虚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