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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楚熙百无聊赖地转着杯子,趴在桌子上仰视着白慕言,忽然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白慕言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换言之,这个坐得一本正经的男子在走神。
      他轻轻把杯子朝白慕言拨动,杯沿撞到他的手指上,白慕言转过头瞧他的时候他便咧嘴一笑。
      收到无奈而宠溺的眼神后,楚熙愈发放肆起来,用自己的小指缠住他的小指,看着它们覆盖在一起觉得颇为有趣。
      白慕言对此也只是没什么威慑地说了句:“别闹。”看着他的眼睛是专注而迷人的,将楚熙弄得有些心痒,又迫于环境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哀叹一口。
      连云那边也颇有意思,孟雨此时站在连云的身后看着明明感到无聊还强撑微笑的连云,不着声色地触了触她的肩膀。
      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要是无聊,我就陪你出去走一圈。”
      云国的法律并没有规定他国使者不能在宴席上出走,连闽也就放弃拦住这两个公然在他面前咬耳朵的不省心的妹妹和下属。
      宴席上歌舞升平,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就算离开两人也不会有人特别关注,然这不包括云泽,毕竟那其中一人将是他未来的妻子。
      佑澜国的民风比云国较为豪放,女子与男子往来并非什么稀奇事,但那两人却亲近得过分了些。
      云泽颇有兴致地瞧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连云牵着孟雨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暗处才真正停住,宴席尚未结束,他们也不敢走得太远。
      从这个角落看过去,他们刚才身边的熟人都显得模糊起来,舞台上跳舞的舞女也分辨不出颜色,连云觉得倒是个自在聊天的好地方。
      “我选的夫婿如何?”连云往云泽的大概方向指过去,只看到一个不甚清晰的剪影,“他所处的位置是不是很高?”
      “是。”孟雨能察觉到那人也在往他们的方向看,他也不怎么在意,轻轻松松地倚靠在墙面上,将目光投向人群。
      “等我嫁了他之后,我便也能坐上那么高的座位,虽然不宽敞,但视野很好,能看清下面的人,和我做公主的时候一模一样。”连云笑着说完这句话,忽然转头看向孟雨,“但是呀,我不能再和你偷偷从宴席上溜下来了,因为我是大官的夫人,要有和身份相符的仪态,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了公主的面子。”
      “公主其实可以不嫁的,你哥哥他也不会强迫你。”孟雨也转头过来看着连云,发现她的眼中有什么闪着光,他还来不及细看,连云便又转过头去。
      “孟雨你总是猜不中我的心思,我其实是愿意嫁的。”连云将手放在腰间,做了一个礼,那是云国女子惯用的礼节,“孟雨,你看,我是可以的。”
      仿佛玫瑰愿意收敛艳丽而合上花苞,连云的美开始变得内敛起来,这是孟雨从未教给她的,这是他不熟悉的连云。
      “孟雨,成亲那日你扮作侍女来陪我。以后我就使唤不到你了,这是我作为公主最后的命令。”连云说完觉得气势不够,便踮起脚来看他,刚刚好和他的身高持平。
      她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包住了,孟雨如同以前那样纵容着回答她:“好。”
      连云弯腰对孟雨行了一个礼,她的腰弯得很深,远远超过了这个礼节本身的要求。这个礼在佑澜国时的含义是感谢,孟雨站着领受了,按他的身份,受这样的礼仪是不合适的,他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
      他的小公主要主动踏上这条路,他俩之间的可能便断绝了,虽然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可能。他合该站在幕后,而她也只能处在高位,接受众人的仰望。
      连闽不会让他的妹妹嫁给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而他也不会为了这份连自己都没肯定的感情付出多少牺牲,连闽能给他的比连云要多上许多。
      楚熙注意到连云公主的离席,碰了一下白慕言的手臂,示意他看过去,白慕言不解他的意图,眼神在那片区域虚晃一圈又看回来,迷茫地盯着楚熙。
      楚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白慕言这副样子太叫人安心,也太过可爱了,他心里一软,嘴上便也放软了:“真没想到我有一日也会了一个男子和一个姑娘计较,反正你又不会跑不是?”
      “若是我跑了,你会怎样?”白慕言好奇便问道。
      “当初是你把我绑来,若你敢跑,我一定也把你绑回来。”楚熙说道,粉红的唇瓣沾了酒液闪着微亮的光。
      白慕言闻言只是笑笑,表情里带着说不出的暖意:“小心点,别喝醉了。”
      楚熙不听话地饮下一杯,脸色有些红晕浮现,嘴上还不肯认输:“我以前能一坛一坛地喝呢,这点不算什么。”舌头都有些大。白慕言不忍和他争辩,悄悄地撑住他的身体,顺便往酒里兑了些水,楚熙喝得太迷糊,愣是没有看出来。
      在楚熙的印象里,他不久前才在和一群好友把酒言欢,军中锻炼出来的酒量让他向来不惧这些场合。
      只是他忘记了,这副身体还是年轻时的他,彼时他还家教甚严,酒量尚浅。
      酒的味道甜美得可人,楚熙迷迷糊糊的感觉一个身影将他背起来,脸上蹭着的布料很熟悉,让他不自觉放松身体。
      再醒来便是清晨,白慕言坐在他身旁,端着汤药给他,楚熙想抬手去接,却觉得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
      “你昨日……”白慕言的神情有些纠结。
      楚熙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他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酒品的,虽然酒量预估错误,但从小到大也没见自己因为醉酒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睡得有些不安分,所以受了些风寒,这是我替你熬的药,乖乖喝了。”
      楚熙接过药碗,小抿了一口,便一鼓作气将药喝下去,口腔里都是苦涩的药味,他还是坚强地对白慕言展开了一个笑容,颇有些傻气。
      “睡吧。”白慕言为他盖好被子,哄着他睡去才离开。
      门外的竹林被砍得一片狼藉,落了满地的竹叶,他想起昨日楚熙回家后舞剑的模样,明明连站都站不稳,还偏要强撑,舞完了整套剑法。
      楚熙的眼睛被冷风吹得通红,像哭过一样,他抓起他的衣领说,“看,我是能保护你的。”
      白慕言只好握着他冰凉的手一遍一遍地说着“我知道”,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进去睡了,他却睡不着了。
      捻起竹叶跑到远远的墙头吹了一个晚上,整个身子冻得僵硬,脸色也有些发白。
      跑回来看见早就睡下的某人居然比自己先病倒了,又趁着天亮给楚熙熬了一晚汤药。
      白慕言估摸着自己还撑得住,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外面走去,在楚熙面前的白慕言必须是健康强壮的,是足以为他撑起一片天地的,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脆弱无力的模样。
      第二日楚熙的药是白邝端来的,楚熙脑袋还昏沉着,但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不停地往门外瞅。
      白邝用冷眼瞟他,说道:“别看了,那臭小子有军务要去处理,哪能天天待在你这儿。”
      楚熙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默默地将汤药喝下去。白邝冷哼了一声,心里对白慕言也是担忧,一大早的就说有事,非要跑去外面住几日,而且一看就是身体不适。
      他倒是不理解这些他的想法,总归小两口都受了风寒,待在一处,谁也感染不到谁,何苦躲出去呢。
      楚熙终是没等来白慕言,心中难免失落,百无聊赖地数着书上的字。白慕言不在,他也不敢随便乱跑,若是又受了风寒,还得在床上躺个几日。
      过了几日,云泽前来拜访,说是成亲前心中寂寞来看望好友,白邝也不好阻拦。
      “我何时成为云大人的好友的,我怎么不知道?”楚熙卧在床上,对坐在一旁的云泽说道。
      “我与楚小公子一见如故,怎能说不是好友呢?”云泽刻意靠近楚熙坐着,将他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此时的他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加上因为生气而明亮的眼眸,都是他极喜欢的模样。
      “云大人这次前来有什么要事?”
      云泽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声音听来很平和:“我要成亲了。”
      “那恭喜云大人。”
      云泽看着他,笑容更真实了些:“来此之前,我就觉得你应该会是如此,小骗子如今长大了倒是不会骗人了。这几日因为筹备婚事,闲暇时间反而多了起来,恰好听说你卧病在府里,便来看望你。”
      “我倒是好奇,云大人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楚熙这话不是随口问的,他是真想知道,问出口来又觉得不合时宜,便沉默了。
      “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楚熙将身子别过去,也不管云泽是不是客人,他是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了。
      “白慕言将你照顾得很好,只是照顾你的人不是我我便觉得不是最好的。”虚情假意的话说多了,就算说一次动人的话,听来也不那么动人了,何况云泽一开始便没刻意在楚熙面前掩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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