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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楚熙是自己走回去的,白邝到底是留了情面,让他还有站起来的力气。身上的血流得有些吓人,楚熙觉得阳光刺眼得很,容易让人心神恍惚,不自觉地昏迷过去。
      石板做的小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就是寒气有些瘆人,没白慕言的怀抱温暖。
      楚熙在一片空白的地方徘徊了许久,这里没有白慕言,也没有楚熙,他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却莫名感觉安宁。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有人待在他的身边,和他十指相扣,仅仅是这样,心里便软化了一片。
      下意识将手指动动,做些若有似无的回应,就像是在安慰,是在告诉牵挂他的人,我还有一会儿就要清醒了,请容我再睡片刻。
      楚熙被打的消息是白邝通知他的,白慕言当即便碰翻了药碗,掀起棉被就要起身,被下人死死地拦住了,说是伤还没好,要多修养不宜走动。
      白慕言嘴上答应得痛快,当天晚上就擅自跑出去,摸到楚熙房间,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来到楚熙的房间。
      夜里风寒,白慕言又重伤未愈,眼瞅着就要倒下,下人实在无法便放他进去了。
      屋里漆黑一片,白慕言不敢点起烛火,艰难地趁着一点月色挪到楚熙身边。
      床上的男子还在昏迷着,光线太暗,白慕言无法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自他见他以来已经很少遇见这样无力的情况了,他原以为他能够将楚熙护在自己羽翼下,却原来还是他太过轻率,楚熙从来不是需要保护的一方。
      楚熙只知道他是原来的柒月,是那个思慕他一生的女子,却不知道他遇见他要比他以为的早得多。
      他曾经顶着兄长的模样来到军营,去做那指挥全军的将,而他,在那时便成为了他的卒。那时白慕言不识楚熙,只知道有个武力超群的小兵,在众多军士中脱颖而出,而他不过赞叹一句后生可畏。
      后来,白慕言回想着,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楚熙不久便成为了他跟前的将,随他出生入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拼死将他护着。
      白慕言能感觉到楚熙很尊敬他,就像尊敬一个长辈那样的尊敬,这也是他那时没表明心迹的原因。
      看着一个人久了便自然看不见其他人了,原本只是抱着培养后辈的心思,到后来,不管楚熙做什么,他都觉得勾人。白慕言觉得自己似乎坏掉了,一遇到楚熙的事情就变得极端冒进,他甚至不想楚熙上战场,不想他为他拼杀,他只想将那人好好地安置在自己的营帐里,每日看着他便心满意足了。
      白慕言曾经去找过馆里的小倌,那样的男子大多柔弱无骨,姿态妖娆,仿佛失了依靠就会立刻枯萎。他果然还是喜欢在战场上拼杀的楚熙,虽然不属于他,但他眼里全是光芒,格外另人心动。
      “楚熙。”白慕言握着楚熙的手在心里喊道,温柔得仿佛爱语。
      楚熙很少这样,苍白而脆弱,即使受伤了,他的神情也是和煦,隐藏着笑意的。
      “楚熙,楚熙……”白慕言在心里反复确认着什么。
      在楚熙被照顾的日子里,他觉得白慕言甜腻得有些过分,虽然他摆着一副不近人情的面部表情,做出来的事却是一点高冷的感觉都没有。
      他第一日就将饭桌抬到了卧房中,正常来说,重伤之人为了休养通常会吃些清淡的食物,仅仅为了裹腹而已。
      白慕言让他发现了,清淡也有各种各样的清淡,粥品和汤品摆了满满一桌子,品种和样式都不相同,楚熙只在帮母亲挑选布料时遇见过相同的选择难题。
      偏生白慕言还一本正经地询问他:“楚熙,喜欢哪一种?”
      哪一种我都喜欢,楚熙心想,但他不想在重伤之后又因为暴饮暴食看大夫,于是矜持地指了指最靠近的那个。
      白慕言便走去将食物端过来,拿起调羹细细地搅拌均匀,而后又添上一点送到他口中。
      楚熙之前也是个大口吃酒的糙汉子,第一次如此吃得婉约清新,颇有些别扭,他用手指压在调羹的柄上面对白慕言说:“我可以自己来。”
      “你伤还没好。”白慕言用黑黝黝的眼珠盯着他,看得楚熙一阵心虚。
      “你不是也没好嘛,也没见我照顾你。”楚熙回嘴道,白慕言为他做事的时候,他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但那伤他也受过,知道不会如此轻易好全。
      若不是醒来时被白慕言憔悴的模样吓掉了骨气,他也不至于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
      “我不需要你照顾。”白慕言说着,继续将食物往楚熙嘴里送。嫩滑细腻的口感在舌尖绽开,配上眼前人俊朗的容颜,楚熙整个人都觉得清爽无比。
      楚熙单方面地认为他被白慕言接纳了,他该是相信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安心放他在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待着。
      楚熙摸着自己鼓涨的肚子,开始饱暖思淫欲了,眼前人秀色可餐,不偷吃一口不是对不起自己。
      他朝着白慕言的薄唇贴上去,这个地方比他强迫自己时要柔软得多,吻得他心神摇曳,而后被人狠狠地抱住了,伤口因为两人的动作撕裂流血,楚熙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白慕言连忙将手挪开,生气地看着楚熙说道:“谁让你胡闹的?”生硬的语气配上微红的脸颊怎么看怎么不和谐,楚熙莫名觉得他没有真正生自己的气,他到底还是太过冲动了,毕竟对象是白慕言,而他,一定会对他有所回应。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楚熙回道,转眼间就看见白慕言手上端了一碗苦涩的药过来,还当着他的面往旁边的清水里面加了半瓶黄莲粉,两个送到了他的面前。
      “那个就不必了吧,我吃黄莲用处不大。”楚熙用颤抖的指尖指向那杯水。
      “我想你吃。”白慕言说道,楚熙知道他拒绝不了,一咬牙将两个全喝了进去,整个人都苦了。
      他还余韵未消就被白慕言吻住了,一个甜甜的东西送入他的口中,效果不大,远比不了他满腔苦味,他却不知怎么就接受了这份补偿。
      “还苦吗?”白慕言轻柔地扶着他的后背问道。
      “嘴里还是苦的,得再来一下。”楚熙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白慕言却直接将东西递到他的手上,自己低头整理药碗,收拾好便出门去了,留下楚熙在原处笑得浪荡。
      白慕言没有走得太远,把碗交给门外的下人,便悄悄在院内藏着,楚熙的武功还属于被封住的状态,他若是真心想掩藏自己是相当容易的。
      在楚熙看不见的地方,白慕言一直一直在注视着他,即使知道这样不对,即使劝说自己去相信,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走到相同的地方。
      “白慕言,月桂开了。” 楚熙不是有什么风雅情怀的浪子,他只是想传达一个意思,该将我放出去走走了。
      白慕言目光微凝,说道:“那我明日给你捎来一些桂花做茶可好?”
      楚熙知道他是装的,相处甚久,若是这点小心思都不知道,他也算是白活:“小白,我想出门看看。”
      “你伤还没好。”白慕言放下茶杯,说道,这几月以来他不敢逾矩半点,也不敢贸然将楚熙放出去,生怕他厌了他便不回来了。
      “我的身体不碍事,我想出去多看看,游玩一番。”楚熙着实是闷坏了,但这里面也有试探的意味,他和白慕言两人虽然是在一起,可又没有真正在一起,白慕言不信他,这从他还在被封住的武功就能推测得出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楚熙希望能给白慕言一份安全感,想要告诉他可以稍微放松些,他是不会跑的。
      “只看着我不够吗,还是我叫你厌烦了。”白慕言说得淡淡的,但楚熙听得出其中的小委屈。
      明明是跟了一个男子,却像有了个娇妻一般要时刻关注抚慰,害怕哪日说错什么惹来他乱想。
      “没有,小白可以与我一道出去,我不会离你半步的。”楚熙说着,将自己的手和白慕言的手用红绳绑在一起,还炫耀似的摆摆,“看,这样我与小白就不会丢了。”
      红色最易惹人绮思,白慕言不禁回忆起多日前的那个吻,自那日来他便再没有与楚熙亲近过了,如此想来还颇有些遗憾。
      玉白的耳垂染上绯红的色彩,楚熙莫名觉得白慕言很可爱,很难想像这般纯情的男子会做出当初那样绑架他的事,果然还是自己太迟钝了,楚熙自责道。
      “楚熙,今日回来你便答应我一个请求,可好?”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楚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白慕言的,已是百无顾忌了。
      白慕言的心狠狠地荡漾了一下,面上虽然不显,耳垂却已红得滴血,掩盖在浓厚的墨发下不叫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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