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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在这么一个不错的氛围里,白慕言罕见地走神了,也就是下意识逃避面对现实,这种时候最容易一根筋。
      白慕言心心念念的,只有守住楚熙这一个想法,抱着人很自然地滚到床上,单纯地合衣而卧。
      楚熙衣服上的布料碰着他的衣服,在晚春总是有些闷热的,楚熙不自在地动动身子,表示自己的不舒服。
      “小白,稍微松一点,我有些难受。”楚熙说道,眉眼间俱是温柔。
      白慕言没有回应,从楚熙的角度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身后的人好似一瞬间紧张起来,抱着他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
      “小白,我不走。”楚熙知道他在不安,就如同他当年害怕被云泽厌弃那样,即使没有任何征兆,却还是整日提心吊胆。
      白慕言始终没有吐出半个字,他的呼吸从楚熙后颈穿过,温暖而和缓,楚熙的困意不觉被带上来了。
      “睡吧。”朦胧中,楚熙听见白慕言的声音,舒服地在那渐渐放松的怀抱里转了个身子,调整成依偎的姿态。
      白慕言看着楚熙的眼神里就像含了清水一般,脉脉流淌,含着无限宠溺。
      等到楚熙彻底睡熟以后,白慕言才敢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自床榻上起来。眼前的人便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这是他期盼了很久的愿望,在见到楚熙之前,他曾经想过这一世的楚熙会是怎样的模样。他见过在战场上的楚熙,朝堂上的楚熙,却唯独没有见过这个还在被保护着的楚熙。
      他的战场上没有了楚熙,他的周边找不见楚熙,那么如今的这个楚熙还会在原地等他吗。若是他身边待了个吴侬软语的女子,他又能如何。他忐忑地迈出每一步,生怕结果是无缘无分。
      所幸,楚熙的身边还容得下一个白慕言,而他是个只要给了位置便赶不走的无赖。
      白慕言将门窗关好,嘱咐最信任的人在门外守着,随后才来到白邝的书房。
      白邝在那里已经等了许久,杯里的热茶都凉了一半,显示着主人的心不在焉。
      整个书房只有一把椅子,白慕言很是领会地跪下,尽量将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
      白邝见此非但没有解气,反而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向我表决心吗??”
      “是,我是真心喜欢楚熙,若是父亲看不得我们,我便带他离开。”
      “别人家私奔,说的都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之类的混话,你倒好,连人家的心意都不确定,就敢来家里说,还离家。”白邝将书案一拍,“谁给你的胆子离家。”
      白慕言抬起头,看着白邝,眼里的坚定和他在战场时如出一辙,韧得像棵竹子,不是挺直就是折断,绝没有弯曲一说。
      “父亲,我今日前来为的不是请求,既然我决定做出这件事,就从没想过放弃。”
      桌上的凉茶泼了白慕言一身,白慕言的身形一动不动,朝着白邝的方向跪着。
      这情形让白邝想起当年大儿子离开的时候,作为弟弟的白慕言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相处多年的兄长拖着鲜血,坚定地向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他原以为他是吃了兄长的教训,才那般不声不响,却没想到他也是这个执拗的性子。
      “那便去吧。”白家从没有真正的禁忌,一旦你想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只需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
      当年白家大儿子想要离开家族,便生生受了这顿打,去掉了半条命,能够支撑下来,便表示那是他真正要做之事,白邝自然失去了阻拦的理由。
      白慕言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手下的布料被抓出了血色,染在青色的背景下有些暗淡。
      白邝在旁边看着,他知道他还撑得住,若是撑不住,他也好将人抬回去关起来,让他断了和楚熙在一起的念头。
      而白慕言硬是撑到了最后,骨头断了几根,身形也显得有些飘忽,却还不忘询问:“这下我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吧?”端的是执迷不悔。
      白邝冷哼了一声,命人把白慕言抬回去,尽快让府里的大夫来照顾,自己则待在原地凝视着虚空。
      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那颜色看得他心里有些难受,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也不知是该感慨自家孩子都是个如他一般的硬骨头,还是该责怪他们的固执得过了头。
      “要是后悔了也不要回头,老头子这里可没有地方让你们依靠。”白邝说道。
      白慕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的眼前是漆黑的一片,鼻子里闻着的都是自己鲜血的味道。疼得久了反而能克制一些,能用缓慢的思维来想楚熙的事。
      他也不知道楚熙说的是不是真的,等这次醒来他想去问问他。他想凭自己走到那人的面前,而不是现在这个连动弹都做不到的状态。
      白慕言被打的事是白府里的隐秘,用白邝的话说,自家儿子只能在自己家里打。
      具体发生了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家小主子刚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立马就被打残了,罪魁祸首显而易见,府里的人在用怜悯心疼的眼神在瞅白慕言的同时,成天极巧合地从楚熙窗前路过甩几下眼色。这些楚熙是看不到的,他们也只是过过心瘾。
      楚熙和外界的联系不多,但还是看得出来下人的态度的,起初他以为是他把他们主子拐走了的缘故,心里还是颇有些愧疚的。
      所以,他对来照顾他的下人态度都极好,即使人家没有回应也丝毫没削减他的热情,旁敲侧击地打听着白慕言的消息。
      “姑娘,这些天怎么没看见你家主子?”楚熙实在有些急了,才不顾形象地拦住了今日给他送饭的侍女。
      那侍女皱眉看着他拦住她的手臂,楚熙被吓得一收,转身笑着,正对着她,说道:“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红樱也没想到他这般缠人,这么一折腾,怒气也上来了,当下不客气道:“主子如今危在旦夕,还是拖了公子的福。”
      “白慕言怎么了?”楚熙脸色一沉,他确实低估了自己给白慕言带来的影响,那日他不该就这么放他离开的。
      眼前的公子不像个无情无义之人,红樱能感觉到他的焦急,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主子因为你俩的事被老主子惩罚得重了些,现在还在床上将养着,你若是想看他我便领你过去。”
      这句话直直地戳到了楚熙心坎里,他是很久没见白慕言了,如今更是恨不得飞到他身边,只是仅仅这样于己于他仍是不够的。
      他不想做一个只能等在白慕言身后的人,他想做得更多,感受得更多,也承担得更多。
      “红樱,我想找老将军聊一聊。”
      楚熙侧过身子,把路让开,他现在被封住了武功,强硬突破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取得红樱的许可。
      他赌的是位置,是白慕言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要比他高上许多,所以他们会愿意让他去冒险,去证明他的心意。
      “那你和我来吧。”红樱朝前走去,略过门口守着的侍卫,那几人仿佛没看见一般,顺利地放他们离开。
      一路上,楚熙能感觉到众人对他的关注,若有若无的视线,虽然不强烈却无法忽视,这么森严的氛围让他略有点心虚,总感觉把白慕言拐走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白邝大叔正在对案独酌,感慨自己将要逝去的儿子,再一眨眼就看见了门口笑得亲和的青年。
      平心而论,要不是这人第一次见面就成了他的儿媳,他还是很想与他结交一番,毕竟那张脸他看得很舒心。
      “爹。”楚熙叫得很平静,语调很轻柔,反而叫白邝有些不自在,“我是来请罪的。”
      喝酒喝迷糊的白邝一时间没反应到正确的点上,回问了一句:“你请什么罪?”
      “我拐走了您的儿子。”楚熙回道,就算披着沉着冷静的外皮,也改变不了他紧张忐忑的事实。
      “是他自己自愿贴上去的,这事不怨你。你若是想走,便趁现在这个时候,若是不想……”白邝偷偷地看了青年一眼,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来证明他对自家儿子的在意。
      “不想。”楚熙回道,朝着白邝就跪了下去,“我也对他有意。”
      原以为儿子只是单相思的白邝惊得有些酒醒,瞧着楚熙就像看着个稀奇物件,说道:“那小子有什么值得你看上的?”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以看上的,就是忽然觉得除他之外,别人都不行,于是就那么凑合着选他了。”楚熙回道,真正想起白慕言来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还真不是他那个玉树临风的模样,唯一记住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对着他多是悲伤,全是执着。
      “爹,我想陪他受罚。”楚熙说道。
      白邝背过身去,说道:“慕言已经受过了,那么他与你的事我今后便不会多加干涉,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可我总觉得那样不够,如今他躺着动不了,我一个人好好的多没意思。既然看上了个傻子,我也不能显得太聪明,不然就配不上他了。”楚熙很少去坚持苛求什么事,他本就是自由自在的性子,偏偏遇上了个死心眼的伴侣,安心地被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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