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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楚熙像蝉蛹一样被包在马车里的时候,想起了老人常说的那一句“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深以为然。
      到现在他还在梳理过程,被表白――同意――反悔――打晕,仔细思索,渣的似乎是自己。扪心自问,楚熙对于未来的对象是男是女并不在意,实在是女子更好被家人接受一些,他才更倾向于女子。
      他只是不喜欢被人蒙骗,无论白慕言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时候楚熙是很震惊,并有一些难过的,这就好比有人曾经向你完整地袒露真心,但当你真的接受了,却发现这真心并不如当初以为得那么真,进而……别扭了。
      诚然楚熙不怀疑白慕言的喜欢,也没他表现的那么抗拒这个真相,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于是果断地别扭了。
      这次的别扭造成的后果有点大,楚熙反而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而且白慕言也不让他解释,打晕下药一个不差,以至于他沦落到现在这种连声音都发不出的地步。
      楚熙自认为是个心大的人,被这么一番折腾后也是会有小脾气的,这几日都不自觉地板着脸色,冷幽幽地看着来照顾他的白慕言,瞧着他黯然神伤的小模样觉得心里略爽。
      马车外,白慕言抱着一个买来的软枕站着,每次进去他都要纠结许久,在众多伤害楚熙的事里,他做的最果断自然地就是将人留在自己身边,至于留下后的其他事,他就不能做得如此坦然了。
      自从他绑了楚熙后,那人就没对他露出一个好脸色,白慕言知道楚熙生气得厉害,楚熙有多生气他就有多难过,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受虐狂,连这份难过他都喜欢得不能自已。
      “楚熙,我进来了。”声音传来的时候,楚熙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眸子里空无一物。
      “我给你垫个东西让你舒服些。”
      白慕言的身子已经向楚熙倾倒过来,楚熙没有反应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转过头正对上白慕言的眼睛,白慕言的目光很专注,这份专注很奇怪地用在了手中的软枕上,连楚熙看向他都没能将他的目光抢夺过来。
      细长的手指拂过他的腰身,楚熙的胸膛与白慕言的如此接近,可那人却还是在认真地塞枕头。此情此景不能逗弄实在可惜,楚熙忽然这么想到,这心思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挥之不去。
      暗恋多年的楚小公子突然发觉他对白慕言是有好感的,与他的身份性别无关,单单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与之前的愧疚想要弥补不同,这个人不再是一见公子误终生的女子,他是一个男子,一个强大到可以将他打晕的独立的男子,而他却依旧认真地想对他负责。
      “白慕言。”楚熙用嘴型做出这样的意思,神色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宠溺。白慕言的手开始颤抖,他看不懂楚熙的嘴型,却看懂了他的表情,仿佛寒冰迎来了他的第一缕温暖,想要靠近,却又克制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远离。
      楚熙看着那人落荒而逃,做出了一个嘴型:“傻子。”
      背下的靠枕很柔软,楚熙的感觉很不错,以前他是费尽心机去恋慕一个人,如今他是费尽心机让让另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心想大概会容易许多。
      春光明媚,是个开始找新欢的好季节。
      来京城之前,楚熙已经做好被金屋藏娇的心理准备,尤记得京城不是个男风盛行的地方。前世他还未真正和云泽在一起时,就那一点点小小的示好也为许多人所诟病,如果白慕言将他偷偷藏起来,楚熙表示也不是不能理解。
      马车外人声鼎沸,此处显然是个热闹的地界,楚熙通过窗子往外面看去,那块将军府的牌匾有些刺眼。
      “楚熙,我们到了。”
      楚熙以前不亲近柒月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她是他上司的妹妹,柒月的条件比他好上太多,而对于有着这样关系的女孩,他是尊重多于欣赏的。
      当年他的上司是个不露脸的小白脸,重活一世,他对此的观点依旧没有变,但这不妨碍他对他的钦佩和仰慕。
      那样一个瘦弱的男子无论是上阵杀敌,还是智技权谋都一点不输给旁人,相反还要优秀许多,这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在看着一个神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份奇迹能持续多久。
      车外阳光正好,几日未出来的楚熙猛地一下被闪花了眼,但这也不妨碍他听见喧闹的人群在对他俩的指指点点。
      白慕言强硬地把楚熙抱在怀里,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他的眼睛,仿佛在叫他不要看,不要听,如此珍惜又如此执着,执着地想让旁人知道他的存在,却又矛盾地害怕他被伤害到。
      楚熙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不会在意这些,脸面这种东西他在喜欢云泽后就不甚在意了,或者说,他只要是他珍惜的人,他便不会在意那么许多。
      他说不了话,就乖巧地将脑袋埋在白慕言身前,给予他一点安慰。
      楚熙默默地想,下次再走过这条路的时候,在怀里躲着的便不是自己了,他惯是没脸没皮的,也幸而没什么脸皮,才能坦然接受这般“光明正大”的他。
      “慕言。”门后站着一个男子,楚熙认识,那是柒月的父亲,白邝将军,虽然是已退出朝堂的老将,那一身威严却是丝毫未减。
      楚熙以前经常来找老将军练剑,在他印象里,白邝是谦和的长辈亦是良朋知己,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严肃。
      “把人放下。”白邝说道,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白慕言,他在等他妥协。
      “父亲,能否等我把他安置好,再来拜见父亲?”白慕言说道。楚熙感觉到在路过白邝身边的时候,白慕言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唯独抱着他的双臂还是稳稳当当,不动分毫。
      曾经有人问过楚熙为何他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去喜欢一个不会给他回应的人。
      那时,楚熙回答,喜欢便是喜欢,想不得太多。只是当初,他自以为了无牵挂,拼得起一腔热血和赤诚,进退输赢不过他一人。
      而白慕言不同,他没有他的孑然一身,也没有他的决绝洒脱,他想要他被所有人承认,然楚熙曾经想被一人承认就已经费劲了全部气力。
      他直白地将整颗真心捧出,送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男子面前,楚熙觉得他傻得过分,生生逼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所谓喜欢,果然是最怕回应,一被思慕之人放在心尖呵护,便容易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楚熙,我今日带你走这一遭,是想让你知道,为了这份喜欢,我所能面对,所能做出的决断。”白慕言说道,将解药混入茶水喂给楚熙,“我已经截断了自己的退路,便也截断了你的退路,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盯着他的那双眸子很黑,楚熙看不分明,却能懂其中的意思,那里是白慕言对楚熙的全部执念。
      久未开口的嗓子沙哑的厉害,楚熙想对白慕言说些什么,却觉得怎么说也不对,索性不开口,伸出胳膊揽住了他。
      那怀抱温温柔柔的,白慕言被惊吓得一怔,从做出强迫楚熙的事开始,他便不奢望这人可以原谅他。
      他只是一人求而不得久了,便忍不住去任性放纵,笨拙地将人留下,等着自己哪天想开了,便放他离开。
      这许许多多的思绪里,没有一条是关于现在的场景的,因为过于期望,便容易患得患失,甚至于不敢相信。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慕言问道,直觉答案对他很重要,他也伸出手去回抱楚熙。
      “是喜欢。”楚熙的声音相当沙哑,若不是白慕言离他太近,可能也听不清这虚幻得近似谎言的话。
      “喜欢谁?”白慕言的眸子微微颤动,整个人显得有些可怜,他把头放在楚熙肩膀上尽力不去看他的表情,他害怕看出一点违和。
      “你。”楚熙很耐心地回答道,他知道白慕言是个善于自虐的人,明白他的心意之前,他始终没看清这人心中九曲十八弯的绕知道他的那份小心思之后,他看得也半真半假的。
      就他推测出来的这些,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白慕言不相信他的示好。
      楚熙曾经想过走委婉路线,毕竟一开始反应过头,对于表白这事很难变得坦荡直白。可是,白慕言却不是个聪明的,任凭他怎么暗示,那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全身围绕着一股小白菜的氛围,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圈,楚熙也是无奈又心疼。
      这才察觉,白慕言可能只能直接着来。楚熙也是暗恋界的前辈了,前世云泽就是一朵典型的高岭之花,若是云泽有一日对他松了口,他怕是和现在的白慕言差不了多少。
      好在,楚熙有耐心,而白慕言的执着不会让他离那人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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