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尘埃》月幺儿

11、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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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杨开车带着孟杳去了Q大附近的一家酒店。

　　“见见你的哥哥姐姐们，认认人，免得以后走在大马路上认不出自家人了。”孟杨把着方向盘，一遍和坐在副驾驶的孟杳道，“你在石涵长大，估计都不认识，不用怕，有哥哥我罩着呢。”

　　孟杳看到窗边Q大的校门一晃而过，不由得问道：“大堂哥，你在Q大读书吗？”
　　孟杨点点头：“是啊，读的计算机。”

　　“那真厉害。”孟杳不由感叹道，“Q大的计算机很强的。”
　　“那有什么的，学校专业厉害，不如自己厉害，听说我上届一个学长，自己创业，赚了许多。”孟杨吹嘘道，“那可真的是白手起家，刚开始才三个人，听说从大二就开始了，也就弄了一年多。”

　　孟杳被引起了兴趣，不禁追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孟杨的声音落魄下来，“然后被竞争对手搞了呗，听说还打了官司，那个学长还被劝退了。”他将车开进停车位，“到了，下车吧。”

　　而孟杨转头才发现孟杳呆愣的坐在车上。
　　“怎么了？”孟杨解开安全带，候着身子，有点担心的问道，“晕车了？”
　　孟杳看清了眼前这张放大了的脸，才反应过来，冲着他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有点紧张。”

　　孟杨放下心来，“嗨”了声，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姐妹，他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脑中一团混沌的孟杳跟着孟杨上了酒店的一层楼，电梯打开那一刻，才发现这是一个俱乐部。

　　有人看到他们，抽了声口哨，调侃道：“哎呦！孟公子来了啊！”
　　“什么孟公子，你还太子爷呢！”孟杨笑骂道，“别乱叫，污了我妹妹的耳朵！”
　　这时候俱乐部里打牌的、打台球的、聊天嗑瓜子的皆齐齐往这处看来，孟杨借机提高了声音介绍道：“介绍一下啊，这我妹妹孟杳，亲的，睁大眼睛看看，别瞎了你们的钛金狗眼！”
　　“我的天呢，你今儿把我们叫过来就为这事儿。”有人不可思议道，“有个妹妹这么开心呀，我一堆妹妹让给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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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杨把孟杳安排给一堆女孩后便呼朋唤友地走了，留下孟杳和几个年轻女孩子一起大眼对小眼地干坐着。
　　长久的沉默终究不是主旋律，一个看起来活泼点的女孩儿便问她：“听说你从石涵来的，东湖漂亮吗？”

　　孟杳默了默，才道：“清晨时候和半夜里很漂亮，白天不漂亮。”
　　几个去过的女孩子静了一会儿忽的喷笑出来，留下几个还没去过东湖的女孩儿面面相觑。

　　“东湖白天人太多，去了也是去看人头的，就这两个时间段人少。”孟杳认真解释道。
　　这时候所有女孩子都笑了出来，说孟家的小丫头是个有趣的人。

　　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孟杳都是听着几个女孩子交谈。除了她们谈到文学作品或者艺术的时候，她才能插上几句话以外，她也只能微笑以对——无关其他，实在是她真的不知道施华洛世奇、卡地亚都是些什么东西——她初步判断是一些牌子。

　　最后她们又谈到了大学里的生活。
　　“说起男神，唯一让我觉得有感觉的是Q大计算机系的那个，看他认真工作时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你说的是前两个月刚被劝退那个？”
　　“不然还有谁呢？”
　　“叫什么来着，赵……”
　　“好像是南方人吧，不过看他有一米八几了呢。”
　　“又不是南方人都这么矮的。”
　　“是叫赵询的吧，‘xun’是哪个字来着？”
　　“好像也是石涵的呢，哎，孟杳，你知道赵询吗？”

　　孟杳回过神，看向问她的姑娘，“啊”了一声。
　　那姑娘重复道：“你知道赵询吗？”

　　孟杳想了想，才斟酌道：“他是我们学校09届的学长，理科实验班的，很优秀。”
　　“哎，可惜了。”有人叹了一声，“这么优秀的人，最后却一败涂地。”

　　孟杳带着点恍惚问道：“怎么就……‘一败涂地’了呢？”
　　“H&L告赵询的工作室剽窃，H&L的老总人脉广，哪里是赵询这种白手起家的人斗得过的？”

　　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孟杳回想起了许多天以前，她在档案室看到的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这曾经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直到孟杨带她离开，她依旧在思索着些什么。而当孟杳看着孟杨认真开车的侧脸，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堂哥，赵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问得突兀，孟杨在红灯路口停下车，看了一眼乖巧的小堂妹，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孟杳自觉自己这话似乎有些不恰当，只轻声回了一句“没什么”便转头看向窗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孟杳心情有些低落。

　　孟杨眼看换了绿灯，便发动了车，直到快开到，他才说起了赵询的一些事情。

　　“他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在大一的时候和两个同学合作，直到在大二快结束的时候开发出一个智能识别的软件……我具体说不准是什么，但听说发展前景很好，但是被H&L截了胡，H&M还倒打一耙，告他们剽窃……”孟杨叹了口气，“H&M虽然也是近几年刚成立，可背后靠的是姜家，他们在帝都无依无靠，只凭一腔热血，自然……”一败涂地。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但有心人压制，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孟杨一转头，便看到小堂妹鼻头红红、眼眶红红，正默默地掉眼泪。他吓了一跳，赶紧停车，问道：“你怎么了呀？是哪里不舒服吗？”
　　孟杳用力摇头，抽噎着道：“我—我没事，就——就是难受。”

　　*

　　翌日，方庭归与孟杳回到石涵。孟杳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一高大门，心中触动，忍不住对妈妈道：“妈妈，我能不能去趟学校？”
　　方庭归看了她一眼，只道：“先吃了饭再说。”
　　孟杳心中松了口气，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高一高二的国庆假期有整整一礼拜，然而对于高三来说，只有三天。
　　孟杳在第三天来到学校，在第七节上课铃声中踏上明德楼的台阶。彼时石涵小雨转多云，阳光从层层云层中漏出许些，微弱却温暖。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一个人，于是偌大的明德楼里想起她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
　　哒——哒——
　　哒——
　　当那个人出现时，脚步声消失，一切皆归于无声。

　　赵询并不意外孟杳会在这里出现。她早就是这里的常客了，每一粒尘埃皆熟悉她的气息。将近三十个日夜，让一切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但他依旧问她：“你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孟杳脑子发热，一冲动这句话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