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病》闻晓白

12、七戒(2)

　　邹文成的妻子发现，邹文成买了一栋别墅，房产落在了方彤彤的名下。
　　王宁感慨地说：“我就觉得方彤彤不对劲。”
　　刑警队立刻联系方彤彤配合调查，结果，方彤彤失联了。
　　由于是过年期间，方彤彤没有去上班，而她的手机无人接听。
　　警方多方调查，终于查到方彤彤母亲的电话，未免打草惊蛇，王宁装作熟人打过去，结果方彤彤的母亲说，方彤彤没有回家过年。
　　“阿姨，您知道彤彤她去哪了吗？”
　　“她跟我说她不回家过年了，公司要加班。”方母答完开始调查户口：“你是她什么人啊？”
　　大过年的，王宁也不想给人添堵，随口回答：“我是她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啊？”
　　王宁噎了一下，随口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从方母的回答中可以看出两点。第一，方彤彤对家人说了谎。第二，在家人眼中方彤彤是单身。
　　这让她与邹文成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可是，她人究竟去哪了？
　　方彤彤的嫌疑一下子加大，刑警队开始调查她的通讯、银行各项记录，终于在石平市的一家私人医院里找到了她。而她进医院的原因，令刑警队瞠目结舌。
　　王宁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方彤彤，感觉有些尴尬。
　　方彤彤刚做完流产手术，就被刑警队打破了静养，心情十分低落。据她交代，孩子是邹文成的。邹文成与妻子结婚多年都没有生育，她本来想借这个孩子让邹文成离婚娶她，谁想到，这个计划被那个杀死邹文成的凶手毁掉了。
　　眼见自己什么得不到了，万般无奈的方彤彤选择了打胎。这个私家医院，还是邹文成选的，本来是要让方彤彤在这里生产。方彤彤在这里的所有费用，都由邹文成的信用卡支付。
　　王宁盯着脸色苍白的方彤彤：“这事邹文成的妻子知道吗？”
　　方彤彤摇摇头：“我不知道邹总跟她说了没有。”
　　邹文成已死，这事无从查证。
　　从医院出来，王宁忍不住感慨：“有钱人的世界真乱。”
　　梁浩也对这狗血的剧情走向十分无语。他们怎么忽然从一个刑侦剧的剧情跳到了伦理剧。
　　方彤彤一心希望跟邹文成结婚，她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头儿，这样邹文成妻子的嫌疑是不是就加大了？”
　　从邹文成给方彤彤买房子就可以看出，他有意把一部分资产转到方彤彤名下，也许就是为了离婚分财产做准备。如果是这样，一旦离婚，邹文成的妻子不仅失去了婚姻，还可能得不到多少补偿。
　　“可是邹文成妻子案发当时在老家，而且她不知道邹文成去哪里吃了饭。”王宁有些疑惑地说。
　　“我估计她不可能亲自动手，而且，她声称不知道邹文成去向，这事无从查证。”
　　“买凶杀自己老公？”王宁啧了一声：“这可够刺激的。”
　　梁浩果断下了命令：“查一下邹文成妻子有没有买凶杀人的可能。”
　　经调查，刑警队发现邹文成的妻子与一个不明人物最近频发往来，并用自己的私房账户给那人汇了几笔款。国伟顺着线索插过去，发现那人是个私家侦探。
　　梁浩和王宁立刻传唤那个侦探配合调查。
　　“你说邹文成的妻子在暗中调查邹文成？”王宁皱了皱眉头。
　　“她说她怀疑邹文成外面有了人。”那个侦探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正经事，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你查到了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
　　王宁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这起案件的性质和知情不报的后果。”
　　侦探挣扎了一下，说：“查到了。邹文成和他的一个秘书有染。”
　　“方彤彤。”王宁直接点出了名字。
　　侦探瞳孔微微一缩，苦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你还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王宁继续引导他说下去。这样模糊的说辞其实是审讯的一个技巧，在不能确定对方知道什么的情况下抛出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让对方摸不清楚警方所指，从而说出更多的内容。他方才点出方彤彤就是在为这个技巧铺路，让对方觉得警方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
　　侦探点点头：“邹文成给方彤彤买了一栋别墅。”
　　“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邹文成的妻子的？”
　　“大概两周前。”
　　王宁心一沉。那是在邹文成遇害之前。
　　“我们需要一个准确日期。”
　　“我需要回去查一下记录。”
　　送走侦探，王宁内心无比郁闷。
　　“邹文成的妻子早就知道别墅的事，却忍到现在才说，这事不对劲。她跟我们说她是整理邹文成遗产的时候发现的，因为她不敢让我们知道她私下找人调查了邹文成。能想到这一点，这个人不简单。但她这时候抛出这个信息是为了什么？”想起邹文成妻子伤心落泪时柔弱的样子，王宁打了个寒颤。
　　“她想引导我们去调查方彤彤。”梁浩肯定地说。
　　“她想借此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这件事只能问她了。”

　　梁浩与王宁再次来到邹文成的家中，邹文成妻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端茶倒水地招待了两个人。
　　“我们这次来，是有几件事想向您了解一下。”王宁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您说。”
　　“您先生和，”王宁干咳一声：“方彤彤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邹文成的妻子厌恶地皱了皱眉：“我也是整理我老公遗物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找人调查邹文成？”梁浩突然开口。
　　王宁心头一惊，没想到梁浩问得这么直白。
　　“你，你说什么？”邹文成的妻子顿时紧张起来，攥着杯子的手一抖，茶水泼了一身。
　　“你的私人侦探不是早就发现了邹文成和方彤彤的事吗？”
　　“是她，一定是她杀了我老公。”邹文成妻子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梁浩冷冷地看着她大呼小叫，说：“邹文成刚用巨款替她买了别墅，她为什么要杀人？”
　　“她要我老公娶她，我老公是不可能跟我离婚的，她怀恨在心，才……”邹文成的妻子说到这里，由于情绪激动，一下哽住了，再说不下去。
　　“方彤彤有了他的孩子，你老公为什么不肯娶她？”王宁在一旁也听不下去了，插口问。
　　“我老公说……我不能生育，他骗那个年轻小姑娘给她生个孩子，但他心里爱的还是我，绝对不会跟我离婚。”
　　这个故事让王宁听得反胃，正不知该说什么，只听梁浩开口问：“所以你利用警方去找方彤彤麻烦？”
　　“真的是她，肯定是她杀了我老公。”邹文成的妻子哭喊。
　　“抓出杀人凶手是警方的工作，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梁浩扔下这句话，出了门。
　　王宁愣了下，随即跟了上去。
　　“所以真的不是她？”
　　“如果她有办法雇凶杀人而不留下蛛丝马迹，为什么雇侦探的时候不用？”
　　“也许她正想利用我们这个想法。”王宁觉得，最近的案子都透着古怪。
　　“有必要吗？”如果能把自己摘干净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梁浩继续说：“她如果明知是她做的，凶手就一定不是方彤彤，这个误导有意义吗？”
　　这个说法有点绕，听起来好像是废话。王宁正被刚才的狗血劈头盖脸泼得怀疑人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王宁犯傻，梁浩只好解释道：“她这个做法，最后只会把火力引回自己身上。所以，要么就是她真的相信方彤彤是凶手，要么就是她借警方的调查报复方彤彤介入她婚姻的行为，而她不会傻到为了报复一个人，而暴露自己杀人的行径。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是凶手。”
　　“也许她是想嫁祸方彤彤？”
　　“怎么嫁祸？就算她能把杀人的证据清理干净，也不会比一个本身清白的人更干净。”
　　“方彤彤真可怜，遇上这样两口子。”想到邹文成都死了，他妻子还怨气未消地找方彤彤麻烦，王宁感慨道。
　　“方彤彤也未必可怜。”
　　“怎么？”
　　“一个秘书连客户电话号码都没有，还要去董事长的电脑里找，不奇怪吗？”
　　王宁愣了一下：“你是说，她是故意引导我们怀疑她？”
　　“我不确定，但是她为什么挑在这个时间点堕胎？就不能先回家过个年？”
　　王宁想了想：“因为案件调查还没结束，警方很容易发现她失踪，进而查到她堕胎的事。”
　　梁浩点点头。
　　“她引着我们去查她，有什么意义？”
　　“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揭露她和邹文成的关系，将焦点引到邹文成的妻子身上。”
　　王宁感觉自己快被这案子里满溢的狗血淹死了，挣扎了一下，问：“她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