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逆命》林卿

2、二

　　这厢建安长公主也回了林家备的上房，长亭将军正在内等她。一见她进来，忙先行礼:“参见殿下。”建安长公主没搭话，只是问:“不是出门会友去了，什么时辰回来的？”
　　“就方才，倒是殿下这一大早的，去看林大人了？”
　　“嗯，去见了见他家姑娘。”建安长公主恹恹地坐在妆镜前，让两个丫头拆卸簪发。
　　“如何？看你神态不大满意？”长亭将军说着话到了她身后，两个丫头识趣地退开让他来。
　　“长得不错，看谈吐也是个懂规矩的。只是病恹恹的，太娇弱了些。好在满不满意的也就是一个姑娘，不喜欢养两年添些嫁妆随意嫁了便是。只当还了林公旧年的人情，昨儿舅妈信里还说这事呢。”
　　“只要懂事，娇弱些也无妨嘛，我令家又不缺良医好药，一个姑娘家娇养得起。”
　　建安长公主挑挑眉没说话，路哥嫌家里两个哥儿闹腾，想要个乖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只另话道:“忆灵，将林如海之前送来的东西清点了，给陛下送去。”
　　“是。”
　　另一个丫头若灵惑道:“那些东西虽多，但和陛下每年送过来的东西相比，也不算什么了。陛下什么东西没有，殿下还千里迢迢地特意送过去？”
　　“这这笔钱本来就是林如海打算孝敬陛下的，只不过来本宫这走了个过场。”
　　“啊？”
　　建安长公主未解其惑，只是微一抬手，示意二人退下。

　　翌日晨起，便有林家的大丫头青禾、尔竹服侍黛玉换上新做的华服，为一会儿的认亲宴做准备。往常都是紫鹃贴身服侍黛玉，就连雪雁都要退一射之地。可来了林家，这几个丫头便明里暗里排挤于她，美名其曰她一路劳累了要多休息，黛玉的事皆不让她动手。
　　她来林家前，贾母特地私下召见。嘱咐她林家本族的远房亲戚虽有，但与黛玉无甚感情，不比贾家待她真心。要她在黛玉身边伺候时多提提贾家的好处，免得黛玉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拿捏住了。紫鹃自幼长在贾府，自然认为贾家是极好的富贵窝，希望黛玉日后能回贾家。又想姑娘在贾家待遇犹在三位姑娘之上，长公主虽然位尊，但毕竟和姑娘没感情，不会像贾母那般疼爱黛玉。公主府规矩又大，倒不如贾家舒心。再者，她与家人的身契都在贾母手里，姑娘若是去了公主府，她岂不是又要回贾母身边当个二等丫头？
　　黛玉梳洗打扮毕，便先去林如海处同用早膳。出门前还特特吩咐:“让小厨房单做些南边的点心给紫鹃、雪雁和王嬷嬷送去，尤其是紫鹃，她还不曾尝过的。”尔竹面露不愤，她与林沥是亲兄妹，早听哥哥说了贾家的事，对贾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尤其这个紫鹃，昨儿还跟姑娘说贾家老太太还等着姑娘回去，又说公主府定然规矩多、公主殿下看着忒严肃的话。呸！也不看看长公主殿下是什么身份，老爷费了多大劲才请人收姑娘做义女，她还想撺掇着姑娘不认干亲了不成。还好姑娘心里有数，当下打断了她的话，还说让她去休息几日，暂不用来伺候了。
　　听到姑娘还如此重视紫鹃，尔竹欲说什么却被青禾拽住。青禾年长尔竹半岁，人也更为沉稳。她先向雪雁问过，知道紫鹃这几年才姑娘身边伺候也算尽心尽力，姑娘又是个心善的，纵使现在对贾家、昨日的话有芥蒂，但紫鹃在她心里的分量也不会轻了。故只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奴婢们记着了，时候不早了，姑娘先去老爷那吧。”黛玉微微额首，便往林如海院子去。
　　林如海今日精神尚佳，早膳也比往常多用了半碗，倒让黛玉安心些许。林如海深恐黛玉重蹈上一世覆辙，故攒了许多话与她说，一直到林管家来催，林如海方带着黛玉去前厅。
　　今日姑苏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收了林如海的帖子，却是只知道林家姑娘要认干亲，不知要认何人。但林如海膝下无子不是秘密，众人私下都道他若一死林家也就到头了，故亦有不把林家当回事、接了帖子没来的。
　　等到建安长公主与驸马出现，众人才庆幸自己没做那等势利人。尤其是几位和林如海同科的进士，那可都是长公主钦点的，是长公主的门生。若是长公主来了姑苏他们都不来拜见，传出去是要被天下读书人笑话的。
　　黛玉当众向长公主与驸马行三跪九叩大礼，以“义母、义父”呼之。长公主方笑道:“起来吧，从今日起玉儿便是本宫与驸马的女儿。”令将军补充道:“义父已命人将你的名字上了令家族谱。”
　　黛玉再拜，“黛玉谢过义父义母。”礼罢方起。
　　忆灵将手中捧着的两个锦盒交到青禾手中，长公主又从腕上取下一串珊瑚手串戴在黛玉手上，道:“那些不过寻常玩物，你留着赏人罢。只这串珠子是先太后留给本宫的，今日本宫把它送给你，也望它能伴你一世康泰。”嘴里说着体贴慈爱的话，但长公主的神情与方才并无多少变化，显然只是说场面话。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林如海心想。他也是长公主点的探花，任翰林学士时在长公主身边效忠了三年，对这位主子性情琢磨得十分明了。只要黛玉不做什么大错事，长公主就是为了公主府的脸面，都会为黛玉寻个好人家的。
　　黛玉道:“谢义母赏赐，只是先太后之物，黛玉不敢受领。”
　　“无妨，拿着吧。”
　　此时令将军亦道:“收下吧。”先太后当年虽不得宠但也是正经的嫡后，嫁妆与皇家例行的赏赐堆满了凤祥宫的库房，后来皇帝都直接给了建安。这串珠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指不定是昨日才从哪个箱子里翻出来的。
　　有了二人开口，黛玉这才不敢推辞，又向长公主行半礼谢恩。
　　一时席开，男女宾分院而坐，觥筹交错。林如海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也一直在席上待到宴毕。

　　而此时，代表贾家而来的琏二爷正在姑苏画舫上抱着美人儿听曲吃酒。昨儿林沥说了林如海过几日方能见客，又给了一千俩银票说他一路辛苦权当谢仪。后来夜里，听得院子里有两个小厮偷偷议论城里画舫有许多能唱曲陪酒的女子。他一贯被凤姐这个醋坛子压得紧，现下有了钱又天高皇帝远的，怎么不起歪心思？
　　等他日暮归府，林家早已宴散，只有府外施粥的棚子还有许多排队的人。
　　贾链坐在轿子上，看着排队的贫民厌恶地皱起眉，不耐烦道:“快走。”还没等轿子加快两步，他就听一人议论:“林大人真是大方，女儿认个干亲就要摆上十天天粥棚。这要是将来林姑娘出嫁，岂不是要在咱们姑苏摆一个月流水宴了？”另一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小姑子不是在知府家洗衣房做事吗？我可听她说这个林大人现在病得快死了，林家又没儿子，林家哪来的将来。不然知府大人今儿都没来呢。”
　　别的他还只当听个笑话，可认干亲是怎么回事？认的又是哪家？正巧林沥在府门内与人吩咐什么，贾链看见他连忙喊:“停轿停轿。去，把林沥叫来。”
　　他本以为林沥看到他会赶忙来请安，不想林沥理都没理他，反而是旁边另一个小厮道:“谁许你们走正门的，赶紧挪到侧门去。”林如海阳寿不剩几日了，父女俩最后团聚的时间建安长公主恐她住在林家林如海父女反而不自在，便先回城外别院。林沥在这正为安排此事，长公主尊驾要从正门出，这边自然不让闲人出入。别说贾链无官无爵又是晚辈，黛玉去贾家还是走得角门，他走侧门又何妨。
　　贾链大怒，可抬轿的轿夫是姑苏人，只知道巡盐御史林大人，不知道京城贾家。听到呵斥，四人互看了几眼，忙将轿子抬出门去往侧门。
　　贾链连拍了三下轿子，怒道:“给爷停下，停下。”轿夫进退维谷，既不敢就此放下轿子，也不敢继续去侧门。
　　林沥见状，方换了笑脸，上前道:“给琏二爷请安。方才那小子鲁莽，说话冲撞了二爷，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计较。只是今儿有贵人要出入，这正门不让进人了，请琏二爷屈尊往侧门挪挪。”
　　“林沥你可想清楚了，你也得去过京里的，我荣国府贾家可不是软柿子。将来你家老爷不在了，你家姑娘还是得跟着我贾家，你们这些奴才的去留还不是爷一句话。”
　　林沥即刻冷了脸，道:“多谢琏二爷费心，只是我们家姑娘已认了干亲。方才认亲宴上老爷当众说了，将来他若是不在了，姑娘自然跟着义父母过活。我们这些奴才都得给姑娘守着宅子、嫁妆，去留就不劳二爷操心。”
　　“你说什么？”贾链惊得差点从轿中站起，咬牙切齿道:“林妹妹自幼在我贾家长大，现在要认干亲就一走了之，把我荣国府当什么了。还让干亲，我到要看看，那个不要命的敢和我荣国府抢人。”林家可是百万俩白花花的银子，要是都让黛玉带去了义父母家，他可如何向贾母、王夫人交待。
　　“长公主仪驾马上要出门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沥连忙转身，赔笑道:“若灵姑娘好。这是我们京里荣国府的长房公子，我们家太太的侄儿，这次陪姑娘一道来的。方才轿夫不知道礼数，将人从正门抬了进来，现下这要挪呢。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若灵不屑地打量了贾链一番，身上脂粉味忒浓了，隔着老远便闻着了，一看便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自家姑父病重，做侄子的还能去寻花问柳，怪不得林大人要来求殿下呢。林姑娘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外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若灵撇撇嘴，甩了甩帕子，道:“那就快些吧，耽误了殿下尊驾，怕一个荣国府也担待不起。”
　　贾链尚在震惊之中，长公主，还能有哪个长公主？只是长公主避世多年，只有每年除夕与皇帝万寿会进宫，平素从不出现于人前，林如海是从哪里摸到的门路？
　　林沥趁他发愣，扔了块银子给轿夫，向外摆摆手。轿夫会意，忙快步将人抬出门，重新走侧门入府。
　　贾链还心存侥幸，心道:这长公主许是林如海找来撑场面的贵客，黛玉的干亲另有其人。可等他心烦气躁地回了暂居之所，便见紫鹃等在院前。见了他忙跑上前，急道:“二爷快想想办法吧，林大人让姑娘认了长公主做义母，以后就去公主府住，不回贾家了。”
　　贾链气得眼前发黑，仿佛看到成堆的银子离他而去，推开紫鹃啐道:“来找我有什么用，我能想什么办法。你天天跟在她身边，都不知道拦拦？没用的东西，滚滚滚。”
　　紫鹃被推倒在地，又见贾链是这般脸色，遂不敢多言。心下委屈，只悄悄抹了眼泪，再回了黛玉院子。
　　好在现下黛玉正与父亲拜别义父母，不知她偷偷去见了贾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