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九章 芳菲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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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儿、小柳儿…
谁？是谁在叫我？为何这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
小柳儿、小柳儿…
爷爷？！是爷爷吗？除了爷爷没人会这么唤我。
小柳儿、小柳儿…
“爷爷、爷爷，你在哪儿，柳柳看不到你啊。”
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爷爷你在哪儿，别跟柳柳玩躲猫猫了，柳柳一个人有点害怕啊。”
小柳儿，别怕，爷爷就在你身边。你这样东扑西撞的，可是会把爷爷这身老骨头撞散的哦。
“在我身边？在哪儿？柳柳怎么看不到你也摸不到你啊。”
呵呵…我的小柳儿，你怎么忘了呢，爷爷我可是已经早登极乐啦，你当然看不到也摸不到我啊。
“是吗？那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难道柳柳也登极乐了？”
我的小柳儿还是那个样子嘛，总是喜欢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真让人招架不住啊，哈哈…
“爷爷…”
好好好，爷爷这就回答小柳儿的问题。
嗯咳…这里呢，是未明之界，是天地人三界交汇之处。这里混沌未开，不受三界约束，也就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带。一般来说这里是不会出现任何东西的，难得才会有一两个冒失鬼、路痴仙闯过结界跑到这儿来。不过，人界的生灵倒是从未来过这，小柳儿，你是第一个哟。
“爷爷，柳柳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虽然柳柳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绝不是自愿来的，而且柳柳一点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我要马上离开这，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柳柳去做呢。爷爷，快帮柳柳离开这，我知道爷爷是一定有办法的。”
别急，别急嘛，小柳儿，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去做，是什么事啊，能告诉爷爷吗？
“呃，那个，那个…爷爷，我…”
嗯？不能告诉爷爷吗？呀，我的小柳儿果然是长大了，有不能告诉爷爷的秘密了。爷爷好伤心…
“不是的，爷爷，柳柳没有…”
明明就是！明明就有！爷爷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呜呜~~小柳儿长大了就不要爷爷了，有秘密也不跟爷爷说了~~
“爷爷…咳，其实，那个，柳柳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就是直觉地认定那是件很重要很迫切的事。”
唔，看来将柳柳送到这的外力不是普通的厉害，居然能模糊掉你的部分记忆。是爷爷大意了。难得的一次机会，本来还想跟小柳儿多聊一会儿的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小柳儿，爷爷现在就将你送回到原来的世界。记着爷爷的话，一定要记起那件重要的事。还有，要替爷爷照顾好我的孙女，你的师父。
“师父？师父！”
去吧。
“爷爷！师父、师父她..”
呼，不等到人界自动召回强行提前送回果然很费体力。呼，看来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去天河钓鱼了。真是的，这两孩子真会让人操心，连我升天了也不放过我。哼，下次不去天河看她们了！
呀，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尘儿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好不容易来了次小劫难，我可不能错过，能看到她倍受打击的样子就是让我再死一次也值了。嗯，赶快回去补个觉，明天去天河看看情况。
“唔..师..呼..”
“醒了吗？比预想的早了一个时辰呢，殿下。”
经过一夜折磨的柳看红显得十分虚弱。
半阖的双唇失了血色，疲累的喘息着；白皙的脸庞浸染了病态的潮红，几缕散乱的头发贴在了汗湿的额头上；惊坐而起的背脊因没有半分力气的支撑而瘫倒在了枕褥间；干涩的蓝眸无法聚焦，游离在白色纱帐单调的纹理间。
她，好像一时间成了初生的婴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道纱帐外那人发出的音节是何意义。
此时的她滞留在巨大冲击后短暂的一片空白中，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像初生的婴儿要在用肺呼吸了第一口空气后才会放声哭泣一样，柳看红也要…
“师父呢？”划破空气的却是这没带半点激动或悲痛的三个字。
难道她真像也赫所想的那样重获新生了？好像又不是，她醒来后开口提到的仍然只有她的师父。像野生动物的本能一般，无法被驯化。
也赫微微皱了皱眉，对眼前这样的结果不甚满意。他本来信心满满的以为经过蛊毒一夜的洗礼之后，那些不应该出现在他公主身上的情感与记忆会淡化、模糊。但现在以那位少女醒后的反应来看，似乎是与他的期待有所出入。
原因何在？大概只能归结于那莫名其妙提前的一个时辰。
药效没有完全发挥吗？也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余下的可以等回了草原再补上。也赫搔着他的大胡子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他完美计划中的这点小瑕疵。
“殿下，累的话就躺下好好休息吧，时辰还早呢。”他单手撩起了纱帐，对床上的人儿柔声说着。温润轻柔的语调一如他手上的动作。
床上的少女没有对那个变换了的称谓做出特别的反应，她还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注意到这种小事。她无力的抬了下眼皮，半天才辨清了头顶上方的那张大胡子脸。
“也赫…”
“是的，殿下”
“我师父呢？”
“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殿下。”
只接收到安全两字的少女安心的笑了，只是那定格在苍白唇边的笑容显得有点残破。
见她不再说话，也赫恭敬地道：“让我扶您躺下休息吧，您已经很累了，我的殿下。”
说着，他弯下腰，左手扶住柳看红失力的颈项，右手掀起散乱的衾被，小心翼翼的为她重新盖好。当他看到他的公主闭上了双眼，满意的抽离双手准备离开时，一声低呜一般的轻吟不期而至。
“唔…”
床上的少女痛苦的皱着眉，小脸刷白，本来放平的四肢瑟缩起来，霎那间蜷成一团。颤动的身子眼看就要将轻软的被子抖落。
这个突发状况让也赫有点措手不及，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柳看红的右腕。一摸，不好！脉象大乱！
也赫暗叫不妙，连忙运气于指，朝柳看红周身各大要穴点去。
没有完全消散的蛊毒在此刻反噬了，如果处理的不妥当，会对此时已经弱不禁风的柳看红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明白事情严重性的也赫不由得头冒冷汗，手下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呼~”
看到他的公主在他指下慢慢恢复了平静，也赫长舒了一口气。随手抹去了冰冷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虽然现在看来是没问题了，但她究竟有没有受到影响，这还得等到她再次苏醒过来后才能知晓。
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也赫始料未及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点，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也赫放好纱帐，看着躺在里面的柳看红，居然有种无法掌控的飘渺感。他摇摇头，苦笑一下。第一次，他对自己经手的事没了底。
东方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也赫推开房门，走到了庭院中间。
早起的鸟儿寻觅着早起的虫豸，不时发出炫耀一般的喜悦叫声。几棵垂柳在凉爽的晨风中摇曳着枝条，柳絮飞舞，似点点飞雪又似迷蒙细雨。
也赫环视四周，这国师府的一砖一瓦他是那么的熟悉。要不了多久，那荷花池中的荷花又将绽放出炫目的五彩，而那瓦楞下的巢穴中又会有几只初生的乳燕扑腾起稚嫩的翅膀飞向它们憧憬的蓝天。
芳菲歇，启新程，那个时候，他也已离开了这里。
会后悔吗？抛弃安定富贵的生活去展开一段荆棘丛生的未知旅程，这样的冒险值得吗？
多年以来，也赫曾经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每一次，他都回答自己：阿史那•也赫，你活着就是为了阿史那这个姓氏！
而现在…
也赫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一物，赫然是柳看红随身携带的那方银牌。他又从腰间取下了那把小银刀，一同放进右掌心，收拢五指，紧紧握住。
他是阿史那家族的旁系遗脉，而她是突厥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贺鲁的嫡传血脉。以他的多年经营加上她突厥公主的尊贵身份，再次统一草原，重振突厥民族当年雄风就指日可待。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先辈们赋予他的使命，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爬上了枝头，原本安静的国师府有了嘈杂的人声。
怎么回事？
头倚着玄黑廊柱，坐在走廊木栏上闭目养神的也赫皱了皱眉。
早在昨天他就吩咐下了，接下来的几天府里必须保持安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大声喧哗。可现在，那嗡嗡的人声已经从前厅传到了后院。看来国师府的下人们都忘记了他们主人的命令。
又或者，发生了令这些下人们措手不及的什么突发事件。
带着疑问，也赫朝人声的源头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芳菲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