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非非一粽

11、订婚

　　十 订婚

　　乾清宫里，李驰正与沈亦风下棋。
　　两人棋艺都很不错。
　　沈亦风拈起一枚棋子，像是开玩笑的说：“皇上，若臣胜了，可有什么奖赏？”
　　沈亦风现下已是兵部尚书，大权在握。
　　李驰脸上不动声色，却仍是象开玩笑一样的回答：“亦风你要什么奖赏？”
　　沈亦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臣要的奖赏，早告诉皇上了。现下百日之期已过，不知这奖赏，何时到臣家中？”
　　李驰放下棋子，顿了一会，脸色恢复如常：“亦风，你和朕也相交多年了。大顺历来，驸马这么多，可又有几个幸福的？公主下嫁，大多也只是嫁到一般贵族子弟，很少嫁到朝廷重臣的。其原因，也是因为朝廷重臣其实心中并不想娶个公主放到家中吧，那样生活，少了许多乐趣。亦风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安阳她性子娇纵，何必放这么个麻烦在家中呢。再说，万一你们以后有什么争吵，到时朕，可是向着谁好呢？”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沈亦风笑笑：“臣也知道皇上一片苦心。不瞒皇上，臣之所以这些年一直没娶，就是等着安阳。或许臣是自找麻烦吧。臣第一次见到公主，公主才十三岁，确实娇纵，可是真的很美，像最高贵的牡丹花，臣那时想，若能得安阳为妻，也算不枉此生了。到如今已三年，臣的心思，半点也没改变。为了她做什么都值得。”
　　沈亦风很少有这么柔情的表情，像是回味着，几次见到安阳的场景。
　　他是真心的。
　　李驰心中很紧。
　　李驰觉得自己在这里听到沈亦风诉衷肠真是一件及其痛苦的事。
　　你喜欢？
　　可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喜欢！
　　我把安阳给了你，我怎么办？
　　他心中叫嚣着，脸上却淡淡笑着：“过两天再说吧，自会给你答复。”
　　只觉得心很痛。
　　只是，过两天，已是形势又变了。

　　李驰高坐在朝堂上，手里拿着晋州新送上的奏折，冷笑着：“晋州这次竟然这么大方！先帝寿辰和朕登基时，都没有送这么厚的礼。他们想要什么？”
　　下面一个臣子犹豫着上前，道：“启禀皇上，晋州的使者说，他们想求安阳公主下嫁为晋州世子妃。”
　　李驰几乎是本能的怒了，将奏折扔在御桌上：“休想！朕且会让自己的妹妹，嫁到那种地方！”
　　朝堂上一片静谧。众臣子谁也不敢多说。
　　只是，朝臣们嘴上不说，心里却在腹诽，也许，都认为以一个公主，换来朝廷与晋州的和睦，是一笔合算的生意吧。
　　李驰看着下面，勉强控制住自己，他道：“召晋州使者觐见吧。”
　　晋州使者进来，态度颇为恭敬。
　　朝臣们都认为李驰可能会大怒时，李驰却笑了：“你们这次的礼物很丰厚，可是有什么要求吗？”
　　那晋州使者道：“我们世子久慕安阳公主，故欲求安阳公主下嫁。”
　　李驰看上去很和气，笑容可掬：“朱林一片诚心，朕心领了，只是安阳公主身子娇弱，恐不习惯北地气候。”
　　晋州使者毫不放弃：“公主若嫁到晋州，世子自会对她小心呵护，再说，世子与公主两情相悦。”
　　李驰觉得脑子哄了一下，很痛。
　　两情相悦？
　　谁和谁两情相悦？
　　你朱林若真有那么爱媛媛，那你在晋州操练兵马，收买人心是为的什么？
　　你不过掩饰得好，得一个好名声罢了，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现在想娶她，为的，不过是她尊贵的身份和美丽的容颜。
　　只是，一旦你起兵造反，尊贵的身份就成了累赘，美丽的容颜就成了祸水。
　　到时，你又会怎么待她？
　　是不是要亲手杀了她来给你祭旗，以显示你与大顺决裂的决心？
　　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你，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他心中渐渐有了主意，道：“既然朱林这么一心要娶公主，朕便成全他。”
　　他看着晋州使者脸上的笑容，看着朝臣们，一字一句地说：“传旨，封先皇次女昭阳公主为简王世子妃，即日下嫁晋州。先皇长女安阳公主贤淑□□，命与兵部尚书沈亦风订婚，”

　　此刻的安阳，却在承乾宫中。
　　因谢皇后死的奇怪，现在的乔皇后就没有住在坤宁宫，而是选择了承乾宫来住。
　　李驰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年方两岁的男孩，是以前一个侍妾所生。那个侍妾早亡，乔皇后就代为收养了这个孩子。现在乔皇后有了身孕，李驰便将孩子交给了王德妃收养。
　　今日，正是乔皇后生产的日子。
　　后宫的嫔妃们倒都是来了，刘太后亲自坐阵，为的，当然是希望乔皇后能生下嫡子。而其他人，自然又有各自的想法。
　　安阳并不喜欢这样的时刻，这会让她想起她的母后的死。她和乔皇后并没有多大交情，但想着二哥的原因，却也来这里守着。
　　直到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哭声。
　　刘太后大喜，看着产婆抱出婴儿，忙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产婆笑着回答：“皇后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刘太后即刻变了脸色，后宫嫔妃悄悄松了口气，大家便都想着各自的事，却忘了这位小公主。
　　倒是安阳接过小公主，是个可爱的小婴儿，皱巴巴的小脸，颇为可爱。
　　安阳笨手笨脚的抱住她，想起母后曾说过宁愿要个公主，心中一片柔软：“小公主很可爱呀，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
　　里面的乔皇后听了，心中百感交集。
　　她是一心想生个皇子的，可公主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怎么会不疼？只是生了公主，却害怕失了太后和皇上的宠。
　　后宫这么多人，哪个不是看着皇后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百日之期刚过，就有朝臣送了女儿进宫来争宠。她现下虽然颜色未衰，可从来就没有很多宠爱，如今生的又是个公主。
　　可是见安阳这么喜欢这个小公主，她也知道安阳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想起昔日谢皇后，也只有一个公主，还不是稳坐皇后之位十几年？
　　心中便放宽心来。
　　这边众人勉强上前逗弄着小公主，突然小公主哭得更厉害，安阳觉得裙子有点湿，原来小公主在安阳裙子上画地图了。
　　众人笑着，宫女们便领着安阳去换衣服。
　　待她换的衣服出来，见众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觉得诧异。
　　却见刘太后向王德妃使了个眼色，王德妃便笑着说：“恭喜公主，今日晋州来朝提亲，皇上已在朝堂上下旨，将公主的妹子昭阳公主许给了简王世子朱林，又给公主你和兵部尚书沈大人定下了婚事。这可是双喜临门。”
　　安阳呆住，似乎没有听清楚王德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可连起来她就完全不懂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看众人，提步就往外冲去。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不是！
　　她告诉自己。
　　反复的在心里说。

　　乾清宫里，太监正向李驰报告了皇后生下了公主的事。
　　李驰心情颇好，提笔写下两个字：升平。
　　拿着对太监说：“公主赐名升平，一切按长公主礼仪办。
　　太监刚走不久，安阳就出现了，走进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驰心情愉悦，道：“我做什么了？”
　　安阳紧紧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朱林，对他有偏见，可我就是喜欢他。”
　　她高昂着头，说喜欢也丝毫不后退。
　　李驰大怒，伸手就将奏折掷于地上：“喜欢？他朱林在晋州招兵买马，伺机而动，却谈喜欢？他朱林喜欢的，是我大顺万里江山吧！你就为了你那所谓的喜欢，要抛弃家国，到千里之外，过着无依无靠的生活，看别人的脸色度日？媛媛你别傻了，我怎么能把你弄到那么危险的境地？”
　　安阳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自己无力反驳，呆坐在椅子上，手触到那块玉佩，那是朱林临走前，在谢皇后灵前送的，他要她等他。
　　他要她等他。
　　可是，造化弄人，为了这些什么政治，她的初恋，就要这么灰飞湮灭吗？
　　她对李驰说：“二哥，你把昭阳嫁给他，无非是想绝我的念头。大顺断不会把两位公主下嫁给同一人。”语气哀婉。
　　所以从此，朱林就成了她的妹夫吗？永远无法再牵手。
　　李驰微微笑着：“朱林他还有机会，如果他爱你，愿意为你舍弃一切，他可以据婚。”
　　“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那不是把把柄落在你手里，送到你面前任你宰割吗？”
　　李驰耸耸肩：“有得必有失，朱林总不能把什么好事都占了。”
　　安阳轻轻捂住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掉下来。
　　良久，她抬起头：“二哥你既然不让我嫁给朱林，那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嫁给沈亦风。”
　　“你对沈亦风有什么不满吗？你不喜欢他？”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沈亦风位高权重，如今是春风得意，可她不喜欢。
　　她的长兄楚王，是怎么死的？与沈亦风脱不了关系吧。
　　李驰神秘的笑笑：“我不会把你嫁给他，媛媛。这只是缓兵之计。”
　　安阳诧异的看着李驰。
　　李驰接着说：“你还记得谢皇后死时那个自杀的宫女吗？我查到，她在入宫前，曾在沈府上呆过。”
　　安阳惊讶：“那你为什么不？”
　　“我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再说，冒冒然下手，会有损国之根基。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媛媛，我需要你配合，拖住沈亦风，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下手。”
　　安阳仰起头，像不认识李驰：“你是要我用美人计吗？”
　　李驰微微有些尴尬。
　　这就是她的二哥。
　　一边摧毁了她的爱情，一边要她用美人计。
　　可是，这是她最敬爱的二哥，是最疼爱她的二哥，是她最亲的亲人啊。
　　他这么做，也是要为母后报仇啊。
　　安阳这样说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