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戈王爷》华名敛

8、无巧不成书

　　廖云歌依旧跟在东佳身后，沿道慢悠悠穿行。
　　如今已是九月桂花飘香的时节，不远处小巷子传来的吆喝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味道，廖云歌恍惚又回到了那个馄饨香又香，桂花糕甜的关中。
　　她还记得那时执行完公务后，一群大老爷们和队里的两三个如花似玉女兵，在桂花树旁聊聊天，喝着桂花酒，不时折枝摘花笑盈盈的场面。
　　啊，感觉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大人，你在发什么呆啊？到了。”
　　东佳的声音穿耳，打断了廖云歌的游思，她微微敛唇，抬头，是依旧生意兴隆的天然居。
　　她俩进门直上了二楼，招了店小二，按东佳口味点了些店里招牌菜，廖云歌难得加了道淡汤清鸭。
　　上次她因为东佳的因素在天然居待的时间不长，但对那晚佐酒的一道菜印象挺深，话家常的时候听旁边人说好像叫什么清鸭的，口味鲜美不腻，还有点淡淡的茶香，且好像还有一定解酒的功效。
　　店大的好处就是出菜快。不多时，菜便上全了。
　　东佳急不可耐地拿起木筷，一副饿死鬼样，半个时辰不到桌上已是风卷残云。
　　廖云歌好笑的看着东佳，反手一筷子捡起一块鸭肉，今日无酒，这口感也失了几分。
　　一缕衣袂走动带起的风感，让她腰间佩戴的流苏翻卷。
　　“我吃饱了！”
　　东佳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抹抹嘴边的油放下筷子。
　　廖云歌用勺子抿了一口汤，随后放下，扬声唤道：“小二，结账！”
　　不多久，一个小二啪嗒啪嗒地爬上楼来，见廖云歌招手，赶忙跑过来。
　　付完账，廖云歌撩起衣摆起身，有脚步声，有说话声，随后一个人与她后背擦边而过。
　　接着是一个略带些尖锐的声音，显然说话人此刻情绪比较激动。
　　“我这一趟南行可真是受益良多啊！”
　　“对了，我在旅途上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怎么样，与你说说？”
　　............
　　那人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可好像就是撞上了软被，什么回音都没有。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莫不是谁欺负你了，不该呀，这京城居然有这么...”那人话说到后头居然带了点调侃的幸灾乐祸，“嗯，若真有这般厉害之人，那我真得去拜见一下。”
　　“嗯？大人？”
　　东佳的一声呼唤，廖云歌见东佳一脸疑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也成了个偷听墙角之人，这人倒是有趣。
　　“无碍。”
　　着抽凳前迈，东佳乖乖跟在后面。他们身后那单方面的聒噪还在继续。
　　“我一回来就听说杜家那小子死了，你王府就处杜府一街远，真有其事？”
　　“嗯。”
　　一个闷闷的声音飘忽，似是在回应他。
　　“看来又是个厉害家伙！我这南行一月京城简直人才辈出呀！”语气里满是兴奋。
　　“你收敛点，好歹你父亲还在朝为官呢。”
　　“这朗朗乾坤的，怕什么。”但他的声音明显低下去，“来来来，和我细说这有趣的事。”
　　“有趣？郭羡你还有没有人性？我现在为这件事食不下寝不眠的，你还觉得有趣。”
　　之后是移桌动碗，以及脚步摩挲的声音。
　　“老京，你别，别呀！”郭羡一把拉住佟京鹤，把他按回凳子上，“我只是有点疑惑。”
　　佟京鹤不想理他，语气爱答不理：“你可拉倒吧，疑惑，你就是想看戏。”
　　“真的，不骗你。”郭羡绕一圈也坐定，“我就是有那么点不相信啊。”
　　佟京鹤瞪他一眼，不说话。
　　“其实吧，我初六就回来了，别瞪，我舟车劳顿的，这回来了也需要整休一下嘛，可是我明明在巷口才见过活人啊，结果转身告诉我人死了，难免有些渗的慌!”
　　“呵，在家休整结果又在巷口看见某人？你是在拿我开心吗？”
　　这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使得廖云歌倏的停下脚步。她突然想起，尚书府收到血书的日子似乎就是初六，未免有些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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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忠因着石通这条线索，决定由石通最近的行踪反向追查。
　　但是，越是普如大众身份低如阶的人，相较于达官显贵明晃晃的身份，那么这样的调查其实是最艰难的，因为普通所以湮没，没有人会注意。
　　柴忠分了三小组，一组由石通同屋的小厮追查，一组调查他的亲族身世，他和另外几个兄弟则查房石通最近的动向。
　　崇恕一直带兵守卫在杜尚书府，来来回回对尚书府内外勘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案点，生怕再像上次那样，那可真是丢人大发了。
　　不过，他每天神龙不见神尾的，不是忙的，而是为了躲避来自尚书大人的各种召唤，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算算时日，距离案发已经第四天，也就是离孟中军的五日期限不到两日了。
　　这件案子可是连皇上都惊动了，司命也是下了命令的。可自他们那日把那石通领回玄卫司之后，葛匀和方桐那俩就再没踏入过这尚书府，美其名调查躲在义庄和玄卫司的。柴忠好些，可来了也只会和他打声招呼交流些讯息，然后再次消失不见。大人更甚，他刚还在门口巡察时看见她和东佳两个悠哉路过，怕是遛街去了。
　　稳重如他，就这两日，终难免生出些嫉妒来。
　　用完午膳之后，崇恕打发掉尚书夫人派来的第三批打听案子的下人，结果没多久，就听人传报来，柴忠来找他。
　　柴忠进门时，明显眉色之间透露出喜气，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一旦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会露出这个表情，连说话的调子都提高了。
　　“崇恕，可给我找着线索了，你知道吗，那石通犯事居然还有一个挺悲伤的故事。”
　　柴忠的语调明显较平日里高了一调，他对上崇恕不解的神情，忙坐下来，与他细细道来这两日的发现。
　　原来这石通身世还是蛮悲惨的，家境原本并不差，奈何病母早逝，父亲又嗜赌，最终把家里的房产和田契都抵了赌债，最后竟然还把自己亲生女儿典卖了，最终终是赌债难还最终在一个大冬天冻死在了镇外一个破庙里。
　　石通当时刚满十岁，还是个孩子，无依无靠，只得混迹于乞丐中讨饭吃，然后一顿辗转来到了京城。似乎是尚书府布施，不知怎的，这石通便由一个乞丐摇身一变成了尚书府的下人，还跟在那杜公子身边，这一呆便是十年。
　　故事发展要从上个月说起，石通自妹妹被父亲典卖之后便不曾放弃过找寻这个妹妹的下落，十年苦寻，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知道了妹妹的下落，她成了碧云巷的一个歌伶。所以他最近筹钱想为这个妹妹赎身。
　　碧云巷规矩严，所以他二人总会在约定好的日子时辰偷偷相见，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不过杜公子死前的一晚。
　　“我记得，尚书府收到血书也是杜公子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的事。”崇恕皱眉，“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柴忠附和地点点头，“仵作不是说尸体头部有个伤口吗？”
　　“那不妨咱们这样推测，这杜公子和下人打马虎眼，白天乖乖的，晚上就从林子那个溜出去。石通作为贴身随从，应该一直跟随左右。柴忠，你还记得那血书写了什么？”
　　“血融了些，字迹模糊，但估摸是悉数了那杜公子的罪，然后说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什么的，具体记不大清了。”
　　“假设那天晚上石通因为与妹妹有约而没有和杜公子同行，结果被杜公子发现，一时起了歹心，石通若有心护妹很有可能会制止，那么杜公子头部伤口也就有出处了。如果他有心杀人，那么第二天那血书很有可能就是个障眼法，晚上再以邀约为由诱他出去再行凶，之后再通过那条竹林小道，那么这一切也解释的通。”
　　“办案讲究证据，如果靠推测怕是人人皆成凶。”
　　崇恕和柴忠闻言一阵慌忙，回身，只见门外廖云歌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迈进来。
　　“古人云，墙有耳者，微谋外泄之谓也。你们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在尚书府里对命案妄测。”
　　“大人。”二人异口同声，但此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倘若来者不是大人而是尚书府其他人，到真犯了忌讳，以至于二人沉默实在不知怎能开口说辞。
　　廖云歌与他俩毗邻而坐，“你们也坐下吧。”
　　“大人，属下知错。”
　　“柴忠，看来你是查出了些线索，说来听听。”
　　于是柴忠精简了些，又将自己获得的线报与廖云歌告知，崇恕不曾插话，只默默候听。
　　廖云歌听罢，点点头，看向崇恕，“你刚才的假设倒不失为一种案子的可能性。”
　　“那属下这就去核实一些惑点，先行告辞！”
　　看着崇恕离开，柴忠不解，“大人崇恕他……”
　　廖云歌打断他，“你可问话那石通妹妹？”
　　“怕是杜公子的死讯已经传出去了，那女子一口否认，说自己那晚出去过，更别说什么偷偷约见。不过属下已经派人打听，看那晚是否有人看见她出门或者遇见过她，只是还需要些时日。”
　　“有线索便好。你说他们相约的那晚是初六晚？”
　　见柴忠点头，廖云歌忽的粲然一笑，“我似乎找到了你要找的证人。”

作者有话说

　　虽然没有人看，并且文章确实就酱，但是我努力将我心里的故事圆满的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