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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去 ...

  •   十六岁以前的陆朝冀很冷漠。越冷漠越没有朋友,越没有朋友越冷漠,久而久之成了一个死循环。

      唯一的发小喻歌早在一年前就出国追寻他的编曲梦了,整个大院里只剩他一个叛逆少年违背了家里的命令,独自报名上了临市的高中。

      舍友的突然邀约对他而言是有些奇异的,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他一点都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只能对着镜子摆上一贯不苟言笑的模样出了门。

      陆朝冀维持着不善言辞的形象,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是提前一天从临市赶过来的。但是小霸王邰宁包揽了一切预备工作,到达旅馆房间的时候,他还是从他过多的衣物中发现了端倪。

      “你家是不是不在南城?”邰宁看着陆朝冀从背包里拿出来的衣物问他。统共出来玩两天,陆朝冀竟然带了三套衣服。

      陆朝冀叠衣服的手顿住,迟疑道:“嗯。”

      邰宁瞬间肩膀一耸,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把集合地址换一换。”换到离你近一点的地方,你就不用来来回回这么麻烦了。

      陆朝冀抬头看他,“没事,不远。”他回答着,把叠好的衣服放到椅子上。

      真正的旅行还不算开始,邰宁对着颗闷葫芦顶多能吐槽几句车站人多。陆朝冀听着他说,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乱七八糟褶皱成团的衣服,勉勉强强夸了一句你真细致,其他的就憋不出来了。

      不过陆朝冀东西不少,收拾的速度却挺快,收拾完了就看向邰宁脚边的行李。

      邰宁一直都探头探脑地将自己的眼神往陆朝冀的方向移,此时突然捕捉到他轻轻一皱的眉头,条件反射一样蹲下拿起包,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衣服杂物往外掏,然后飞速倒腾起来。

      陆朝冀完全没有意识到邰宁动作的缘由,只是想那一坨叠完还是杂乱绻起的衣物还不如不整理。

      邰宁其实态度足够认真,但奈何从小到大就没碰过衣橱,在学校也是得过且过,秉的是:只要衣服压不死我,衣服就没有翻身之日这样的真理,根本不能指望他能注意整洁。

      这会外面的舍友叫了一声“该吃饭了”,邰宁闻声立马丢下衣服,朝陆朝冀笑眯眯道:“吃饭了,走吧。”

      陆朝冀:“......”

      他们此行路途不远,目的地就是旅馆附近的灵泉山。早晨先是坐了高铁,之后又换乘了旅游大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不过,一个早上都是在车上度过,他们的胃口都谈不上很好。几个人随意地用了餐后,便往山脉走去。

      灵泉山一直是旅游手册上的热点景点,加上邰妈推荐地点时也提到了,邰宁放在了心上,转头就上网搜了搜。网页上挂着花里胡哨的瀑布和山泉等等景观,邰宁这个宅男当即认定这地方够凉快,必定是消暑的最佳选择,欣喜之余完全忘了计算旅馆和景点的距离。

      于是后果就这么来了。

      现下烈日炎炎,不过才走了二十分钟,邰宁裸露在外的手臂就传来了刺痛感。

      陆朝冀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自然发现了他吹手臂的动作。

      “怎么了?”

      邰宁听到问话有些诧异,他稍一回头,不自觉把手臂往身前缩了缩,“没事。”

      然后斜着步子走到树荫下,佯装无事地伸脖子瞅远处的情况。

      陆朝冀看了他一会,径直走到前面和另外三个人说了几句话,转身回来拍了拍邰宁的肩膀,对他道:“回去吧。”

      邰宁不会承认毒辣的太阳晒得他快要蜕皮了,只是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男生,别人的好意他不得不领下。

      邰宁迈下雀跃的步子,看着陆朝冀的背影,决定和他交朋友。

      陆朝冀带邰宁回了房间,又是开空调又是放冷水的,把常年混在大老爷们堆里的邰宁感动得一塌糊涂。邋遢单纯的瓜娃邰宁搬出老妈子的标准给他套进去,觉得这人实在太体贴了,绝对值得深交。

      而陆朝冀的心思更单纯,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还邰宁早上那句“你怎么不早说”而已。

      邰宁看着陆朝冀走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说了声我自己来就自觉地把手伸进水池里,继而放松地舒了口气。他感受着冰火两重天,想到邰妈耳提面命让他抹上防晒霜,然后自己偷偷把她放进包里的防晒霜拿出来的愚蠢事迹,又想到自己因为胃疼错过了军训,轻视了裸露在热浪下的可怕,瞬间面露赧然。

      幸好他们不知道,不然多丢人。邰宁捞起通红的手臂,甩了甩水珠,偷偷感慨。

      一出浴室门瞄到背对着他弯腰翻包的陆朝冀,邰宁悄悄走过去,准备用他独有的人来疯和自来熟来对付这种面冷心热的同学。于是他停在陆朝冀身后,在短短数秒内用尽脑细胞,凑到对方耳旁“哈”地一声,同时做了个鬼脸,实行起了最老掉牙、小儿科的举动,以图获得陆朝冀的关注。

      巧的是,陆朝冀真的被他吓到了。

      邰宁看见那只手臂颤抖了一下,接着猛然听见一声声清脆的,东西掉落和药丸互相撞击的声音,他顺势低头还来不及看清躺在地上的纯白小药瓶上写了什么,就被陆朝冀的身体挡住了视线。

      邰宁愣了愣,刚想说不好意思。陆朝冀却很快转过了身,用一种极力忍耐、近乎烦躁的眼神看向他。

      平时总是平静无波的瞳仁骤然放大,直直盯着自己,眉间充斥着被打扰的戾气,手中紧握小半掌大的药瓶,指尖泛白。

      邰宁愕然,对上他锐利的眼神,支棱起本来就抬着的双手,呆愣地向后退了半步。

      两人僵持片刻,邵宁清楚地看见,直到最后陆朝冀也没收回令人惊惧的视线,只是迅速地转过身掩盖了逼人的气势,然后另一只白壳管状物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半晌,邰宁才后知后觉地拿起那管东西,翻了个面发现上面印着可缓解晒伤的字样,而陆朝冀早在把药膏放下的那一刻就从他身边走过出了房间。

      不知怎么的,邰宁捏着药膏,心情很是复杂。他有些后悔不分场合的粗神经造成的不欢而散,又不太明白那瓶东西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以致于仅仅是被人看了一眼就让陆朝冀神色大变。

      他也不知道本来竖在两人之间牢不可破的那堵墙又加固了一层,对于情感的表达方式,二人的确有着天壤之别。

      陆朝冀把别人的关心当作需要归还的好意,邰宁则把别人归还的好意当作关心,顺便天真的以为那是友谊征程的起跑线。

      这样规规矩矩的两条平行线若是能毫无阻隔地交织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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