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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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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佐助以为自己又听到了鸣人的声音,热情又可爱的声音,带着因为接到爱人的电话而产生的惊喜。他觉得自己就要流泪了,他的漂泊他的流浪,他的挣扎他的压抑,终于在这个燥热的午后有了着落和结果。然而听筒那边再次响起的质问,却似魔鬼般吸干他的喜悦,和未来。
那一刻他突然异常的渴望,渴望自己在别的什么地方。比如在窗外的小河流上漂浮,压抑被等待折磨的痛苦。或者在加拿大幽深的森林,长夜里令人恐惧的孤独。他甚至情愿自己正行走在撒哈拉酷热的沙漠,或南美湿热的丛林。都可以,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在这儿,不是在这儿听电话里噩梦一样的声音。
“佐助。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鹿丸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过来,无情的将他击碎。铺天盖地的绝望的向他涌来,将他吞没在无止尽的黑暗。他觉得自己正在飞速下降,沿着一条狭隘的隧道,一路流淌着无人知晓的眼泪。不,那不是眼泪。那分明是鲜血,是狠狠扳开心脏之后喷涌而出的,淋漓的鲜血。
听筒还在耳边,佐助听到由另一端传送过来的鹿丸长长的叹息。这声叹息持久的萦绕在他脑海中,悠远地绵延。
这就是自己的答案了吧。佐助想。他刻意逃避的现实,他试图颠覆的结局,都不过一场长长的叹息,化在风里,轻易就消散。
无谓的挣扎而已。
只是徒劳。只是空虚。
小花园。葡萄架。木质藤椅。花草清茶。阳光透过稀疏的葡萄藤斜斜射下,在佐助脸上映出一层金色的光。他专著的盯着葡萄架上一片嫩绿的叶子,是刚刚长出还打着卷的幼芽。透过阳光佐助能清晰的看到它的脉络交错,姿态美好。园子很小很安静,以至于让佐助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那细细的绒毛覆盖下的,营养流动的轻微声响。
那是生命的声音啊。
生命……心口突然狠狠的抽痛一下,佐助猝不及防,疼得弯下了嘴角。他不久前还在这里幻想过和鸣人一起的画面,是初夏有一点凉风的下午,在鸣人小屋后的花田,向日葵含着花苞,萱草和月季开得正好,他们可以谈天,嬉闹,或者像那个记忆中的春天一样开启一场动人的舞蹈,更甚至就那样什么也不说的拥抱着,注视着,安静着,等待青涩的葡萄渐渐染上紫红的色彩,然后亲手摘了下来,酿成葡萄酒诱人的味道。佐助想,他们的葡萄酒一定要酿出很衬鸣人眼睛的颜色,要是鲜亮澄澈的紫红,浅尝一口,满嘴都是醉人的芬芳。
可是现在……
一切已成奢望。
略微有汗水浸湿了衬衣,不舒服的贴在背上,勾勒出佐助瘦削的骨架。他站起身来,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把头伸上去让“哗哗”的流水冲刷自己快要凝固的头脑。自来水凉凉的感觉从头皮穿透到大脑深处,那些被鹿丸的电话唤醒的记忆碎片又开始在头脑中活跃起来,旋转着,直到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佐助捂住脸,蹲在枯萎的丁香树下狠狠的静默下来。
怎么会是没有预兆呢?
认识自己的猫咪和旅店老板娘。房间抽屉里泛黄的木叶冬日照。窗外熟识的河流和建筑。仿佛重播的燥热下午。甚至是早在丹麦时,那个被大雪淹没的噩梦。自己刻意忽视的一切,其实都在预示不堪的未来。
第二次了。佐助想。原来自己,被绊在这结局中,徘徊不前。
可是鸣人……我还是好难相信,你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