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为神》小黧

3、第三章 梦魇I

　　李昱疲乏地睁开眼，突兀的坐起来，环顾四境，发现场景毅然熟悉，侧身一看，更是下的一颤。身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望夫崖。李昱立刻站起身，捏捏自己的脸，没有异常，会痛，好象不是梦。这么说，他又穿回来了？

　　远处徐徐走来一个倩影，李昱定睛一看，竟是姗姗，却下意识地躲在巨石后，观察来人动静。
　　姗姗倚着石头坐下，双目紧闭，内心的苦涩与自责可见一斑。李昱在望夫石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潸潸落泪，心便纠在了一起。他想起身出去告诉她他回来了，可是他做不到，他害怕姗姗看到自己惊悚地跑走，她定接受不了死人复活的事实。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望夫石隔着两人的世界，也隔着两人的心境，谁的心里想着什么也无从知晓。
　　姗姗忽而笑了，她自语：“李昱，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么？”李昱在大石后面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时我还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可是后来却一个一个都体会到了。你若是在，又要生我的气了，李昱，还记得莫里么？那个早先被你气走的男生。我还记得大学那时候，你们俩很要好的，总是‘出双入对’，呵呵。其实你们俩都很帅的，应该是漂亮，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就觉得很舒爽。我以为自己不会和这样绝美的男子有什么交集呢，你们却主动来找我做朋友。那个时候我真的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很傻是不是？我知道。”
　　李昱靠在石上叹息。

　　那还是高中刚毕业，李昱成绩好，考进了著名的大学，他以为自己可以就那样安安稳稳的读大学，然后考研，然后深造。可是一进校就遭遇了所谓的“新生入学式”。李昱长的秀气，个子却很高，所以越发显得单薄，行李还没放下便被一群叱咤人物是为眼中钉，说是以后有他在，他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找来一个女伴上演鸡喊捉嫖客的戏码，当引来学校负责人的时候，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出现了，这便是莫里。后来两人相见甚欢，看了名牌才知道还是一个宿舍的，也就干脆天天混在一起。
　　这对美少男组合当然吸引了大批女同人的眼球，姗姗便是一个典型。后来李昱喜欢上了姗姗，莫里却气愤而走，再后来莫里便出了事故，离开了他们。

　　姗姗黯然的叹气：“最喜欢的人都这样离开我了，呵呵，是上辈子欠的么？对不起，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在你们的生命里出现。我以为的福祉原来只是奢望。对不起，李昱，我爱你。所以，我会学着忘记你。”说罢，姗姗起身离开。李昱也跟着站起，冲出巨石，他看见姗姗转过身去的眼泪，弥散在悲哀孤独的空气中，他想也许他的一次伸手，一个呼唤，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是看着姗姗远去的身影，竟没有勇气移动，定定的看着她消失在转角。
　　随着太阳的升起，李昱的视线略有些模糊，他向下山的小道走去。树木青葱，这里好像又到了夏季，他坠崖时，也是夏季。这么久之后，是否已经流逝了一个年华他已不知晓，他的发并没有随着年华的流逝而增长，还是一股怒气冲天的感觉，前卫的刺猬头，低头看着自己仍旧穿着在梵域穿的紫色长袍，暗暗好笑，原来自己在梵域一直是顶着这样的发型来回晃荡的，真是幽默的形象。

　　沿着下山的栈道，走到一条带着落差高度的溪边坐下，清清的水扶起点点的水珠，手指无聊地在溪水中画着圈，李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现世还是在梵域，心中除了抑郁便是烦躁。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真相。

　　远处的树林里匿着一个人，白皙的皮肤，瘦挑的身材，青色的长衣随意的飘在周身，衣袂翻飞，俊美如天人，眼角一块淡淡的紫色斑纹却让他带上一丝邪佞，他静静注视着溪边大石上坐着的李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邪笑，眼中流光溢彩。

　　李昱此时正坐在大石上仰头看着淡蓝的天，倏地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来者看去，却只瞥见一抹青衣的下摆。李昱猛地站起身来，这样的衣服是只有梵域人才会穿的。可他一想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姗姗和梵域的人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人一定知道什么。如果我追的上，或许可以得到新的线索。李昱这般想着，跳过潺潺的溪流向树林奔去。

　　青色的影子在树林中不断穿梭，不快不慢正好让李昱追他不上，也足够让他看见自己的所在之处。“你耍我玩啊！”李昱气急地向影子吼道，后者只留给他一块水蓝色的袂影。李昱看不清这个流窜者的面扉，但他隐隐觉得自己熟识这个人，却怎么都记不起在梵域，他除了认识风黎和八重之外还认识别的什么人。八重只有红色的衣服，风黎一天到晚裹着黑色的束身衣。来回不断的在树林里乱窜，李昱早已体力不支，倚在身边的树上喘着气。
　　“呵呵，这么快就挂啦，真是不像你哦，小昱。”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而这声音却另李昱周身一颤，他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回过头，只见眼前一片明亮，什么都看不见。他的身体却慢慢无力起来。李昱感到自己正被什么人拥着，那种熟悉而舒适的感觉。
　　青衣人轻轻吧李昱搂在怀里，乌黑的发丝从肩后流泻下来，扶在他脸上。李昱试图睁开眼睛，却是徒劳。青衣人咯咯地笑了：“勉强不累么？乖小昱，睡吧，不久你就会找到我了。”说完轻轻啄了一下李昱的额头。李昱一惊，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了，身下是自己的床，突觉额头一阵疼痛，用手摸了摸，却也没有什么异常，他想起那个青衣人，刚才的，果真是梦么？
　　这时，门被人推开，风黎走了进来，看着穿着长袍亵衣的李昱，笑的突然诡异：“穿成这样，等我么？”李昱脸颊微微抽搐，冷哼一声：“神经……”便下了床，走出屋子，继续学习幻术去了。

　　一座挂着“后现代出版社”牌匾的商宅里，一个绝美的青衣男子笑盈盈地看着空中用幻术点出的“万窥镜”，镜中，李昱正在专心集中意念，旁边风黎倚树站着。风黎骤然抬头，看向空中，镜子这边的男子幽幽的笑开，说：“黎儿，我可不是在看你哦。”镜中的风黎便转身走回眼前的屋中，镜中的李昱朝风黎大吼：“你怎么懒成这样啊！让我自学就算了，连看都不看啊！你是米虫么？！”风黎回过头瞪他，李昱便收了声，别了别嘴。

　　青衣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语气里充满了宠溺：“小昱，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可爱。”随后，收了万窥镜，向里屋走去。

　　后现代出版社里，人源不绝，都在为新编的幻术入门书做着编辑和排版。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社长笑的那样令人颤抖……

　　李昱站在场院中，回想着入门手册里的标注，想要实用幻术战斗攻击，必须先默念起始心诀。待到技艺纯熟，可直接转换使用。李昱提了一口气，沉下心来念了起始心诀，而后逐个回想初级心诀：光生光灭，时空唯我，顿。霎时间，飘落的枯叶滞在空中，伴随着粉尘和细屑一起停留在刚刚的时刻。李昱看着眼前的叶子，笑笑：“很简单嘛！”不过一句话出口，叶子又重新落回了地面。“啊咧咧！我还没说‘解’呢！”李昱看着悠然自得往下飘的叶子，很衰败的叹气。
　　“就你这样的新手半途断了意念还想让人家继续停在那等你？！”房里倚着窗口的风黎轻蔑地哼哼。
　　“我怎么知道嘛！”李昱还是不服气。
　　“笨人就是笨，吃蔘萝都没用。”风黎开始打哈哈。
　　“蔘萝是什么啊？”李昱跑到窗前盯着风黎。
　　风黎眨了眨眼睛，挑起李昱的脸，轻声回答：“你看，你说你笨不笨？想知道的话，亲我下我就告诉你。”
　　李昱强硬地扭开脸，骂了声变态，有自顾自的练习去了。
　　这次，他瞪着眼前的树，心中愤然：穿黑衣服了不起啊！穿黑衣服就能欺压流民啊！风黎，你给我等着，等我到了大师级别，看你再拽！好像树便是风黎一样，李昱也没管什么心诀不心诀的，心里大吼：消失吧你个变态！于是眼前的树瞬间消失了，李昱愣了愣，看着原本大树的所在只剩下圈圈的土壤和一些纠缠的藤蔓，不由吸了一口气。
　　“遁隐。”
　　李昱回头看见赤发翻飞的八重，心下又是一片荡漾。“这是中级幻术的一支，只不过你的用法有欠考虑。”
　　李昱甩甩头，问到：“你怎么来了？用法哪不对了？”
　　“遁隐是撤离幻术，简单的说就是逃跑时加在自己身上的，因为无法确定会将自己隐到何处去，所以不太实用。”八重淡淡的笑着。
　　“啊？就等于把自己或别人转移了？”
　　“可以这么理解。”
　　李昱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到：“对了，你还没回答呢，你怎么来了？”
　　八重慵懒地顺了顺头发，道：“这要问你啊。”
　　李昱显然没有明白：“为什么啊？”
　　“在本来人睡觉的时候，床上赫然出现了一棵大树，你说我该不该问你呢？”八重的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李昱抖了抖，陪笑道：“新手新手……体谅下。”
　　“体谅你个头！”八重狠狠地拍了拍李昱的头，“我还怎么睡觉！”
　　李昱委屈地柔柔吃痛的头，道：“大不了你跟我睡呗。”
　　“不行！”
　　“不行！”
　　良久没有出声的风黎赫然吼出声来，与八重异口同声。
　　而后，又是李昱和八重齐齐看向风黎，风黎却不失风雅，走向他俩，伸手搂住李昱的腰，对八重说道：“别这样看我啊，我可不想我的小东西爱上你咯。”
　　八重脸色变了变，又回复了笑颜：“可能么？我还不想和他睡呢。”
　　风黎笑了笑：“也是，即然这样，我的房间给你睡吧，我和小东西睡。”
　　“不行！”
　　“不行！”
　　这次又是李昱和八重的异口同声。风黎搂住李昱的手一紧，李昱身子便使不上劲，风黎看着八重，笑得甚欢：“哦？为什么啊？”
　　八重想了想道：“我可以把树再植回来。”说罢一眨眼，古树便又回到了原处。“这下好了，各睡各的吧。”
　　风黎满意地笑了，松开手：“本就该这样。”李昱却软软的倒下地去。
　　“你好好练习吧，我回去睡觉了。”八重转身便离开了。
　　李昱不懂，这两人，刚刚在斗什么，也不懂为什么会把自己扯进来。

　　远处的天已经慢慢地暗下来，圆圆的月亮已经照亮了柔和的天空。李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间睡觉了。

　　“风黎，你到底想干什么？”八重对着风黎恨恨地说。
　　“没什么，洛神，你就把他交给我吧，你知道我的意思。”风黎玩着桌布。
　　八重重重地坐下：“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风黎抬眼看着八重，笑了笑，说：“很简单，我要他。”说罢开了门出去。
　　留八重一个人坐在桌边。罹预，如果真的是你，那我一定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