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逐月传》贝利亚Belial

42、暗影之间（2）

　　“双。”
　　……
　　“双。”
　　许是想得太过出神，在楼焱连唤了他两遍之后，双才反应过来，大声应道，“在！”
　　也不作恼，楼焱淡淡地吩咐了句“把我的坐骑牵来”，然后负手朝较为空旷的王宫中庭走去。
　　不一会儿，巨大的穷奇兽就载着主人腾空而起，快速飞离了夜摩城的岗哨范围。盘坐在宽阔兽背上的楼焱扬手一划，魔界总是紫红色的天穹，忽然裂开了一道豁口，转眼就将他和他的坐骑吞没进去。
　　自从上次与楼裔一战后，楼焱感觉得到自己的突飞猛进，越来越多的信息不断地涌入脑海，并迅速为他所用，当然也包括这个——
　　来往三界的能力。
　　穿过无数的时空乱流，目的地的闪光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楼焱心中一动，驱策着坐骑加速向那边飞去。
　　跃出黑腔之后，外面是久违的蓝天，澄清无垠，白色的流云，仿佛轻柔的绡，从身边缓缓飘过。深呼吸了一口人间的空气，楼焱撇开多余的思绪，探察起螣蛇的所在，并很快锁定了方向。
　　穷奇兽在空中做出一个漂亮的回旋，朝着碧海中央的一座烟雾缭绕的岛屿滑翔下去。
　　虽然心里恨他对楼飏的所作所为，但是对于已经决心成王的楼焱来说，螣蛇的助力更是不可或缺，尤其是开启“暗影之间”一事，半点马虎不得。
　　更何况，事实证明楼飏对自己根本无情无意，他又何必再为他耿耿于怀？

　　无论是否真的想通想透了这一层，穷奇兽已经收敛双翅，在一片竹林外面降落。楼焱下了坐骑，放眼周围尽是光秃秃的山石，偏偏就这里枝影摇风，郁郁葱葱，好不稀奇。
　　曲径通幽，却容不下穷奇兽如此庞大的身形，楼焱拍了拍坐骑的脖子，令它留在外面，独步进去。
　　原本以为这片竹林生得诡异，必有什么机关曲折，却不过片刻功夫，便隐约可见前方的几间精舍，花木扶疏，流水清澈。
　　联想到螣蛇的脾性、作风，断不会花费这般玲珑心思布置居处，再加上先前就感觉到的若有似无的“水”，楼焱已有九层把握认定这里另有主人，只是那个气息十分微弱，以至于他开始根本未去注意。
　　踏入枝蔓盘绕，石青题写的院门，屋内的人立有察觉，“唰”地掀开竹帘走出来，正好挡在楼焱的面前。
　　红发，棕肤，身形高大，不是螣蛇，还能是谁？楼焱微微弯起自己的唇角，首先释出了善意，只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金瞳中不仅存了戒备，还显露出一丝杀意。
　　“你来干什么？”螣蛇恼怒地发问，又有意将音量压低，似乎在避讳什么。
　　“来提醒你履行承诺。”楼焱直述来意，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朝屋内一瞥。
　　“哼，你倒忍得。”似乎想到了什么，螣蛇语带嘲讽，“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当然，帮不帮得了，还要另外看我的心情。”
　　心中掠过不快，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楼焱立即按捺下来，沉稳地开口道，“朋友之间，重在礼尚往来，我借用你的力量，也必不会令你吃亏。就说里面的那位，若不是你有意将他折磨致死，我想，夜摩城的巫，还是有他们的作用的。”
　　“你！”螣蛇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咬牙道，“我若有心救他，就算清净天的木神宫也是说闯就闯，哪需要你来虚情假意，施恩布惠！”
　　“我看，你还不太清楚神和魔的区别吧？”眼见情况落入了掌握，楼焱一挑眉尾，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木神宫的灵药再好，对魔的身体来说却不啻毒物，而论及对魔的了解和治疗，我夜摩宫算是一时无两，你还是再认真考虑考虑。”
　　“我的确需要再考虑考虑！”重重咬出这句话，螣蛇抬手指了指院门的方向，面色阴沉，“那今日就到此为止，恕不远送。”
　　心里诧异他何必如此急着逐客，楼焱凝神探去，才发觉屋里的人气息紊乱，似跟刚才不大一样，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螣蛇压低声音，怕也是不愿吵醒了他。
　　拿定了注意，楼焱负在背后的右手悄悄运起了一团黑气，螣蛇无心站在这里目送他离开，转身就要进屋，却忽然察觉耳畔风声一响——

　　虽然立刻掠回了里间的竹塌边，但黑气还是快他一步，从那人的口鼻渡入，螣蛇惊怒交加、目眦尽裂，腾身就要冲出去跟楼焱拼个你死我活，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白皙、修长，适合用来拈花的一只手，螣蛇不禁愣住，然后连忙伸手将它握住，温凉的感触，如玉一般。
　　“丛云，你觉得怎么样了？”担心古怪的黑气再给他带来伤害，螣蛇紧锁眉头，掩饰不住地焦虑。
　　“别担心……这是暗之治愈，他无心害我。”勾出一个清清浅浅的微笑，天丛云振作精神，向螣蛇解释道。
　　“是吗？”天丛云的模样，虽然确实比之前好上了许多，但螣蛇却不信楼焱会有那么好心。
　　明白螣蛇心中所惑，天丛云伸过另一只手，按在他们交握的两手上面，说道，“他是想先送你一份礼，好叫你难以拒绝他的要求。”
　　“原来如此。”了然地点点头，螣蛇也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在对方的眼里无所遁形。他曾经恨极过他的聪明，直到差点失去他时，才发觉，也爱极了他的聪明。
　　“我们……会回去吧？”天丛云环视了一下有些狼藉的屋内，原本精巧的摆设都毁在了螣蛇的怒火之下，后来，又被他笨手笨脚地收拾回去，零零碎碎，不成样子。
　　“只要能治好你，去哪里都无所谓。”俯首在对方额角印下一个轻吻，又很快移至眼脸、鼻尖、唇瓣……但最终，螣蛇只是浅尝辄止，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不能承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