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逐月传》贝利亚Belial

43、暗影之间（3）

　　屋外，楼焱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复，转身离开这里，重新坐到穷奇兽的背上，却没有指示它任何方向，只是放任它在宽广的天海间遨游。
　　这是只年纪不大的儿兽，虽然本性凶猛，却还抱持着对万事万物的新鲜，漫无目的地飞了一会儿后，它竟像是忘了主人的存在，跟云间的雀鸟玩起了追逐游戏，也不管人家吓得“鸟”容失色。
　　一直走神的楼焱，终于感受到身下的颠簸，拍了拍坐骑的脖子，给它指明方位。
　　没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只是这里与先前的荒岛不同，而楼焱也不想引起什么轰动，于是施了个“隐形”的法术，才让坐骑降落下去。
　　久未使用的门锁有些落了锈，楼焱本来也不可能还带着钥匙，于是随手破坏了房门，进入屋内。
　　家居摆设，跟他离开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无人打扫蒙上了一层灰尘。
　　慢慢踱步进去，仿佛有许多影子不停穿过，高兴的，生气的，顽皮的，委屈的，全都模糊了面目，只有那双宝石般的青金色眼睛，光彩熠熠，清晰如昨。
　　忍不住叹了口气，楼焱觉得螣蛇倒是比自己更像个魔，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忠实地遵从自己的欲望而活，而他楼焱，名义上像是已经贵为魔界至高的存在，却连真正想要的都不在身边……
　　而且，随着能力的增强，越来越多的思想、目标也同时侵袭着他的头脑，渐渐地，连他也分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被那些“先王们”强加的了。

　　“当楼焱已不再是楼焱，那我又算是什么？”即使苦苦地追问，然而安静的四壁，也并不能给他任何答案。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厨房，昔日可是在这里花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因为楼飏爱吃，他便挖空心思、变着花样做给他吃，仿佛这样就能从中得到满足……
　　当时的心境，现在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他开始遗忘很多事情，而且，还会遗忘得更多。
　　厨房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澄亮的金属冰箱门上，小绵羊磁石甚至还压着一张彩色便条——
　　“老哥，我很乖哦！没有把屋子弄乱！我们一定可以再回来的！”
　　飞扬跳脱的字迹，以及吐着舌头的大大笑脸，明显的楼飏风格，轻快、恣意、无忧无虑、信心百倍，恍惚了好一会儿，楼焱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他往魔界之前留的。
　　然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倏地一阵疼痛，就这样突然掠过了心底，然后，更加剧烈的疼痛，跟着席卷了脑海，楼焱将额头抵在冰箱门上，试图冷静下来，然而，失控的朱焰，终究还是爆发出来，将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火海。
　　跟他回来这里的初衷一样，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斩断。可是，发颤的指尖，为什么还紧紧地攒住那张小小的纸片不放，是想要妄图保留下什么呢？
　　踏过火焰，走出门去，楼焱穿过熙熙攘攘，围观的、呼喝的人群，街口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异常刺耳。
　　普通人看不见的，一只似虎却生双翅的巨兽猛地冲向了碧空，这次，一道黑色的豁口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另一边，将是魔界亘古不变的紫红色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