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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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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桃花瓣,落红悄无声,夜静暗香浮,物息人未眠。
裎王府沥雪阁内,灯烛明耀,墨砚微香,一袭春衫,几分洒脱,书桌前凝神研读的轼云桓微微动了动,颀长苍白的手指摁住太阳穴:“洛宁,你就不能走正门么?”
那名被唤作洛宁的男子展颜一笑,额发上迷蒙的春夜细雨在灯烛下晶莹剔透:“少主,洛宁向来惧怕繁缛,少主又不是不知。”
“斛律卓彦迟早要剥了你的皮,每每挑战程王府的哨备。”轼云桓搁了白云细毫,问到:“洛老可好?”
“家父老当益壮,少主不必挂心。”洛宁澄蓝的缎衫沾了细小的水珠,腰上一杆翠笛碧秀风雅。
洛宁顿了顿:“倒是墨老将军……”
轼云桓脸色暗沉:“墨伯身体如何了?”
“几日前略有险情,但好歹撑过来了。”
轼云桓松了一口气:“程王府有塞上雪莲,一会儿你帮我捎点回去。”
洛宁眉毛一垮:“少主,洛宁不是跑腿的……”
“不是跑腿的?这两年洛兄倒是在云溯两国流窜得不亦乐乎。”轼云桓新柳长眉轻展,一双细目黑白分明。
“少主,流窜这个词太粗俗了!”洛宁那张清逸的脸皱成一团。
“文人酸腐,故作风雅。”轼云桓不屑地潮洛宁丢了一册书卷:“拿去,细小步骤作了些修改,万事不可过于急躁,还需作长远打算。”
洛宁伸手一接,身形滑出漂亮的弧影:“谨遵少主教诲。”澄蓝衣袖轻摆:“不过洛宁觉得那流窜一词实在是不妥。”
“接得挺利落的。”轼云桓笑道:“洛兄,既不满意流窜,那就往返罢。”
“差强人意。”洛宁腰间的玉佩触到了翠笛,叮咛作响。
轼云桓闻声,道:“你那笛子玉佩一起挂,也不嫌累赘,一声一响,暴露行踪。”
洛宁眼若弯月,一笑,道:“洛宁要它们响便响,要它们静便静。”
不置可否,轼云桓抬眼,神情起落,几番抿唇,又终是缄默不语。
洛宁看在眼里,心下明几,又有心报那流窜之仇,故意拉长了声调说:“那个……有情报,传高翯异动,擅攻云国……”话语方出,又在关键之处停了。
轼云桓不受挑拨,撑额扬眉:“嗯,继续。”
“没了。”洛宁双手一背。
“报之不准,言之不齐。罚你禁足十日,传洛老执行。”轼云桓言罢提笔蘸墨,铺纸拟文。
洛宁身形一动,苍指扣皓腕;轼云桓却旋腕挥笔,洛宁又左手撤纸,轼云桓拨石压案,几起几落,那洁白的宣纸上却滴墨不沾,两人双手开架,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倒是洛宁先笑了:“裎王爷功劳不小,少主武功精进不少。”
笑罢仍旧是把那白云细毫抽了去,气息平稳,神情笃定。
轼云桓索性往椅子上一靠,双手枕头,勾了勾下巴,遥指案前兵书下,一张白宣呈露一角。
洛宁疑惑地看着轼云桓:“什么?”
轼云桓淡淡地说:“喏,托你转给洛老的。”
洛宁伸手拿了,旦见一路草书潇洒而下:“洛宁所报,言而不齐,疑有隐瞒,禁足十日,既日执行,洛乾监督,不得有误。”
“少主何时写的?”洛宁生性不定,禁足十日,简直要他的命,生俏五官,拉成一只苦瓜。
“你进来之前。”轼云桓的神色仍旧淡淡的,向洛宁伸手“把笔还我罢,墨渍干了那笔可就不好用了。”
洛宁双手举了举,随即把白云细毫搁在云架上,笑吟吟地说:“少主越来越有先见之明了。”
“对付洛兄,区区尚可。”
“饶了我罢少主!”洛宁远山淡眉,立额挺鼻,新月华目,殷唇含笑,求个饶都似清风拂面,一点卑下都无。
轼云桓起身踱步,烛火将那身凌绸月牙衫染上温暖的橘黄,透润的柔光渗了复杂的思绪,宛若蚕女浣轻纱,流水绕烦丝,挥之不去,斩之不断。
洛宁凝视那凌削的背影,心下一弦,唔咽轻鸣,遂一字一句地说道:“虽高翯异动,擅攻云国;但墨将军领兵抗敌,无损完胜。”
垂首凝眉枉相思,牵系难舍君不知。轼云桓回转身,玉面含笑,从洛宁手中收了那白宣,只道了一句:“那塞外雪莲,就有劳洛兄了。”
洛宁干咳装病:“不如少主也赏洛宁一朵,路途遥远,劳神伤肺……”
却惹来轼云桓一阵挥赶轻笑。
澄蓝携药回,何日方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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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前脚刚走,斛律卓彦后脚就跟到了,一边进门一边说:“辰儿这又出了一只硕鼠,叼走本王两朵塞外雪莲。”
轼云桓亦不慌不恼:“也多亏王爷不下鼠药,云桓才能免去不少寂寥。”
斛律卓彦剑眉紧拧:“早上的教训不够?”
“大…哥…,这么晚到云桓的房里,不知所为何事?”
“高翯异动,想必你也知道了。”斛律卓彦沉吟片刻“单于老儿耐不住,胡指本王伐兵云国。”
轼云桓伏案的手微微一颤。
“本王要带你出征。”
“我不去。”轼云桓轻轻地说,语气中的抗拒毋庸置疑。
斛律卓彦浑厚的声音和道:“本王也不想,出兵云国,为时尚早。”
轼云桓的目光落到书案右侧的地图上,凝重深远。
“若辰儿此行能既不损我军威,无害于云国,又能叫那单于老儿死心,本王便认你业已能成大事。”斛律卓彦俯身与轼云桓平视,沉稳的眸子波澜不惊,轼云桓对着那视线,眼神瞬也不瞬,单单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