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21、第二十一章 我们，是一类人

　　第二十一章我们，是一类人
　　李二把阿驹放上马车后，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为何阿霸要叫你姐姐了。原来，这世间，傻子才是看的最通透的。”说完便走开，走了几步，忽又停住，大声说道，“需要我帮你穿裤子吗？穿好裤子，叫我一声，给你上药。”
　　阿驹脸腾的一下红了，翻身进了车里，又是用牙，又是左右扭，才把裤子穿上，松松散散的系了个结，累得一身汗。之后，才唤李二。只一会，影默便上了车，手里拿着一团黑糊糊，同样二话不说扯了早已被野猪撕碎的袖子，将那团黑糊糊粗鲁的涂在阿驹胳膊上，疼得她直呲牙，“喂，你能不能轻点。”
　　身前人依旧自动过滤她的话，拿出一团绷带一圈一圈的绕。阿驹想躲，却被他一双大手抓住，躲也躲不了。
　　“虽然你救了我两次，我应该感谢你的，可，你也不用这么折磨我吧。”
　　影默依旧不说话，重重在她胳膊上打了个结，然后翻身下身，只剩阿驹一个人面目扭曲。
　　经过一夜折腾，阿驹现下双手均不得动弹，而天，也渐渐亮了。阿驹看着盘坐着盯着自己傻傻笑的小团子和那个靠在一角打着呵欠的李二，无语的叹了口气。
　　“姐姐姐姐，都是阿驹贪睡没有保护好姐姐，以后，阿驹一定不睡，看好姐姐。”
　　阿驹僵硬的笑了一下，躺下补眠。
　　“姐姐，你睡吧，阿驹就坐在这里不睡，看着姐姐。”

　　阿驹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李二圈住小团子静静的看着书。小团子在他怀里酣酣的睡去，偶尔发出轻声的傻笑。
　　他放低遮住颜面的书册，问了句，“醒了？”
　　阿驹点点头，左右蠕动着身体，也坐起来，“有什么想问的？”
　　李二赫赫一笑，笑得风情万种，“比如？”
　　“比如，为何女扮男装。”
　　“那么，为何女扮男装？”李二将书册丢在一旁，煞有介事的问道。
　　阿驹挑眉，“你似乎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只关心切乎我利益的事。你是女是男，并不影响，我得天下，不是吗？”李二也学着阿驹，挑了挑眉毛。
　　阿驹听到他的回答，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是，事实，确是如此，他二人，的确很相似，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利益。他，也是一样。他们两个人碰到一起，只有心更硬更狠的那个，才不会受到伤害。思及此处，阿驹轻轻一笑，便隐去了刚才的那一点失落，宛若一粒微尘，落入静湖，再见不到任何涟漪。
　　“你，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那么，传闻中的我，是怎样？”
　　阿驹看着他勾起的嘴角，目光游离，仿佛喃喃自语，“传闻中的你，谦和礼让，温润如玉。”
　　“显然，传闻，只是传闻。”
　　“是，”阿驹盯着他的双眼，仿佛希冀从他层叠的眼波里找到最深处的光芒，“传闻，终是不可信的。”

　　山路终于走完了，快到中午的时候，车队终于行到了一个小镇。
　　“主人，是否到客栈休整。”车外，再次响起影墨的声音。

　　马车甫停，小团子早已按捺不住，翻身跳下了车。李二，也跟着优雅的掀帘下车，然后回过头忽然冲着阿驹说，“不过，确有一个人，称得上谦和礼让，温润如玉。”

　　阿驹空着两条烂胳膊，只是屁股左挪右移，终于下了车。才走一步，就觉腰间一松，猛的停住脚步，心下叫糟，应该是腰带系的太松，方才挪动的时候，就更松了。
　　百般无奈，小声叫身旁的李二，“我腰带松了，裤子要垮了。”
　　李二侧头，一脸坏笑，靠拢阿驹，一把揽过阿驹的腰，手掌紧紧按住阿驹的腰际，凑到她耳际，“还会掉吗？”
　　鼻尖又沁过隐约的麝香味，阿驹的心忽然猛的一颤，他的手掌，虽隔了层层衣物，阿驹却恍惚能感到一丝的温暖。轻轻一笑，带过那缕心悸，扬起瘦削的下巴，并着他的步子，缓缓向前走去，也不理会一旁的怪异眼光。

　　坐到饭桌时，阿驹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这两天，又受惊吓，饮食也不规律，便让胡掌柜把小店上得了台面的菜式都叫了个遍，同时也打发仆从去镇上雇辆马车，收拾收拾。
　　等菜肴上全，阿驹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举筷子，而坐在一旁的小团子早已伸着手便往菜盘里抓。而李二，也怡然自得的喝着小酒，用他专用的玉石筷子，夹着享用。
　　阿驹看看小团子，对他说，“小团子，夹点菜给哥哥吃啊。”
　　小团子立刻懂事的点点头，伸手撕了个鸡腿就递给阿驹，“姐姐吃鸡腿，很好吃，比大娘做的还好吃。”
　　阿驹苦笑不得，“小团子会不会用筷子阿？夹根青菜给哥哥吧。”
　　“哦。”小团子不解的放下手中的鸡腿，口中喃喃，“鸡腿真的好吃的。”可仍然听话的拿了阿驹面前的玛瑙筷，十分不习惯的去夹菜，笨拙的夹了半天，才颤巍巍的夹到一根，递到阿驹面前，阿驹刚想张嘴，啪的一声，菜便掉到了阿驹从李二那里刨来的一件貂皮大衣上。
　　“姐姐姐姐，我再给你夹，还有好多菜呢。”说完，又开始夹，脸也涨得通红。
　　阿驹看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却见李二夹了一个肉丸递到她嘴边，“阿驹兄，可知这是阿霸从小到大，第一次用筷子呢。”
　　阿驹一愣，茫然的张了嘴，咬到了肉丸。正准备下咽的时候，李二才笑着说，“忘了换筷子，刚才用的是在下的，阿驹，不会介意吧。”
　　看着他玉色的筷子，阿驹忽然觉得心里堵的慌，自己这是怎么了，方才是不觉，此时知道了是用他的筷子，自己竟也不会反感，以前的自己，是绝对不会用别人用过的杯筷的，只觉得那样，会很恶心。可现在，自己竟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干涩的咽下丸子，唇齿之间，还有余香，自己怎么了，怎么了。
　　李二看她忽然僵住，哈哈一笑，从小团子手中拿过筷子，又夹了块白菇，阿驹茫然的含住咽下，只觉发涩。
　　空洞的看着面前这个一直笑着的男子，机械的吃着他夹过的菜，心，有点乱。
　　有时候，心动，是不是只需要忽然的一个触动。就像，那个夜里，她手臂极痛时，他揽过小团子，紧紧圈在怀里。

　　“你，是个自私的人吗？”阿驹问他。
　　李二笑，“我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