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二、遭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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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须城外马匪猖獗的另一证据是，竟然光明正大在城外十里建寨，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同时，也让所有路过的商队苦不堪言，他不抢独行的路人，专挑肥美的商人，胃口不小。
素来就是树大招风，棒打出头鸟，既然马匪张狂，我也乐得省去搜寻根据地的精力，按打听得来的方向走，那个破落的城寨就在眼前。
没错，是破落。
原以为是它本来如此，正想着“原来再嚣张的马匪根据地还是不能设想它太奢华啊”，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抢先进去为民除害了。
只见木扎寨门横躺在地，看地上留下的痕迹就可以想象它倒下时发出多么巨大的噪音；通往寨内的路上印满乱七八糟地无数双脚印，一看就知道那些马匪曾经大批地涌出来，而现在，估计是大批地拥了回去。
另外，如今寨内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厮杀声。
还有，只看见寨门外站着一道身影，是个年轻男子，面色温和平静，毫不慌乱。
“这位姑娘，”男子见我走进，出声道，“现在里面很危险，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啊，我本来打算进去帮忙的。”指指手中的剑，“我稍微会点武功。”
他看了我的剑一眼，恍然道：“姑娘也是来为民除害的吧。”见我点头，他又接着道，“不过还是不要进去为妙，我的伙伴正在里面打斗，刀剑无眼，只怕到时会误伤姑娘。”说着温和一笑，“不如姑娘就在这里跟我一起等他们出来吧。”
我挑眉，等他们出来？“呃，你说他们是你的伙伴吧，那你怎么……”怎么在这里闲等着呢，正常来说不是应该也在里面帮忙的吗。
“我是佛家弟子，不参与这种事情。”他微笑答，“虽然不能参与，但我知道里面的马匪非教训不可，所以为表赞成来这里等他们。”
佛家弟子？端详他一眼，准确来说，特地看他头发，满头青丝，脑袋里一群问号随之浮现。不过，我觉得现在这不是我最有兴趣关心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想进寨里凑个热闹，已经在这里浪费几句话的时间了。
转过身，我打算继续履行我计划。
他又出声阻止：“姑娘，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虽然你会武功，不过里面的战况看来不是一般的激烈。”他说的没错，里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响，看来如果不是他的伙伴能力太低，就是那群马匪比想象中的要强。
“不怕，我觉得我有能力自保，谢谢关心。”摆摆手，我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次他再没出声阻止，只用那种始终如一的温和笑颜目送我。
真是个怪人。
走进寨里，大门处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马匪装扮的人，至于是死是活则不清楚，看来这个团伙人数不少，怪不得。旁边马房里已经塌成一片废墟，看来里面的马都已经跑得一只不剩，想抢头走的目的落空。
虽然外头听到的厮杀声响，进来才发现其实都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近距离听其实只有几个人在喊而已。寨内其实已经很安全了，马匪们死的死躺的躺，她是昂首摇头一步一步往内走，没半个人跳出来阻拦。
靠近发生源，原来是一片小空地，看周围的栅栏可以知道原来是遛马的地方，如今周围的屋子都倒塌，就唯有这个地方维持原貌。空地中间有几道身影缠斗中，仔细看来，竟然是一斗五，并且明显是那五个人落于下风。
再看，场外站着一红一绿两名妙龄少女和一位壮年男性，三双眼睛盯着那几道人影，却没有丝毫紧张感，这么看来，这些人就是外面那个男子所说的“伙伴。”
我远远看着没有现身，四面扫着看是否有传说中的藏宝库，却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间屋子是完好的。皱起眉头，那些传说中掳走的姑娘们呢，难道不是囚禁在这里的吗？放走的可能性很低，至少我一路走来没看见半个姑娘的踪影，该不会一起被砸死在废墟里头了吧。
正走神，缠斗中的人影已经分出胜负并迅速分开，在两位少女旁边“唰”一声站稳的青年男子神色自如，一身棕色劲装，两眉一皱大声喝道：“你们还想反抗？快快束手就擒！”
对面五人看装束正是马匪装扮，而且其中一人毫无疑问是马匪头儿，虎背熊腰，虽是莽夫却又一股气势，那双铜铃大眼睁得极大，里面透着凶狠，却无恶感，不由得让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吴三一生自问做事无愧于心，走上马匪之路纯属意外，抢奸民女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为何我要跟你去见那昏官！”他呲牙咧嘴一字一吐说道，没顾得口角渗血。
“匪徒说的话，怎么能信！”绿衣少女冷哼道，从她身上散发出一阵摄人的傲气。
吴三只回哼一声，又道：“总之，要吴三就这样跟你们回去，绝不可能！”
“重伤在身，还想再拼？”青年男子道，“很好，有勇气。”
看吴三跟他后面两个喽啰的样子，看来要不顾一切拼死反抗，我连忙出声阻止：“且慢且慢，大家都先别动手，万事以和为贵嘛。”说着我也觉得滑稽的话，缓缓走进空地。
对于我的出现，对面双方都显然被吓到，青衣男子问：“这位姑娘，难道外面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进入这里，安全为上吗？”
“是有这样一个人，不过我没理就是了，反正现在这里也很安全嘛。”
“姑娘，”青年男子眉头一皱，“这里曾经发生几桩民女被抢事件，像你这样的少女还是不要接近为妙。”
“我说过我没做过这等混事！”
暂时先把吴三的怒吼放下，我应付式地环视一周：“反正我都进来了，现在也不见有人来抢我啊。”然后往他身后努努嘴，“何况那里还有两个如花般的女孩子呢，怎么你不让她们小心点。”
“她们会武功，能够自保。”
我指指手中的剑，这是今天第二次做这个动作了：“我也会武功，我也能自保。”
他们扫了我的剑一眼，然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让我忍不住腹诽，难道我的剑就这么存在感薄弱么，明晃晃地拿在手里竟然还要给人忽视。
“总之，”青年男子继续发话，“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姑娘可以放心，我们必定把这帮马匪送去见官。”
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才刚要阻止你做这件事呢，你还要我放心干嘛。”
见我说出这种话，面前众人皆一面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一窒后，那名壮年男子首先反应过来：“难道姑娘是他们同犯？”
“是同犯就不会现身了吧，暗地阻止才是上策。”我翻了翻白眼：“我是觉得你们这样做不妥，而且事情也尚未明了。”一正色，我转过去问吴三：“吴三，你说过你没做过这种事吧？”
“绝对没有做！”吴三很认真地回答。
“你敢发誓吗？”
“敢，如果我有做过强抢民女之事，天打雷劈。”
“很好，那我相信你。”我满意一笑，顺便干点贿赂人心的事：“那你先站一边吧，不过不准逃走。”
吴三闻言乖乖站到旁边，对我表示同等信任。
不过对面那四个人脸色就不大好了。首先冷言讽刺的是绿衣少女：“你是傻瓜吗，这种话也能信？”
“至少我有脑子。”我反击，同性相斥，本来就对她没多大好感，“用你的脑袋想想吧，要是人家真干了这种事，怎么你们把整个山寨都砸了还看不见半个民女。”把周围的废墟一个个指明：“唉，弄得我想抢个屋子今晚栖身都不行，你们破坏力也太大了。”
“你懂什么！”绿衣少女杏眼一瞪，“她们可能都逃了，又或者被剩余的马匪带走了。”
“那我就更不懂了，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顾着在这里打架，不去护送姑娘们？又或者快点去把被运走的带回来？我看，要真有逃走的，又被其他人带走都说不定，要真是被运走的，估计都走八百里远咯。”哈，气死你。
果然，那四人的脸色顿时沉重下来，看来是被打击到了。
这次换沉稳的壮年男子说话：“那么，依姑娘之见，你是认为这群马匪的确没做这等事情？还是另有计谋？”
“我相信他们。”略正色，“马匪抢劫商队我想并没有错，不过强抢民女一事还需要斟酌。不排除有人把罪名推到马匪头上，栽赃嫁祸。”
男子低头，似乎在计算这个假设的可能性。
于是我把注意力转回吴三五人身上：“你们没事吧，身上的伤？”
“死不了的，谢谢关心。”
“等一下。”不等我继续关心下去，青年男子忽然截住我，“很感谢这位姑娘出面指出我们的疏忽，不过，我想这件事还是交由我们继续解决吧。”
我皱眉：“为什么？”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经手的。”
“又不是官府查案，又不会抢你功劳，你慌什么呢。”话锋一转，“而且，我不认为我现在走开了你们就能好好处理这件案子。”我说了这么多，竟然还没有其他醒悟，只能说眼前这四人脑筋都太硬了。
不理他，又转回吴三那：“吴三，现在这件事还没水落石出，我不能放你们走。不过，”指指旁边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你先遣散他们吧，然后再回来这里集中。”顿一顿，“我能相信你吧？嗯？”
吴三眼里涌起一阵激动色彩，重重地弯下腰：“好，我立刻去做。”正如我所认为的，他就是那种只要觉得被信任就能够激发出无限潜力的人。拦住冲过来的青衣男子，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那个舒坦啊。
“急什么，那头儿会回来的”一把挡住他拍过来的掌：“别在这儿敌我不分，好好想想这事情的幕后真相才对。”
“幕后真相就在那个人口中。”他咬牙切齿。
“所以说你脑筋硬！要是我不多管闲事的话，你要不来个严刑逼供，要不就直接扭送官府，这事也就永远都无法水落石出了。”
“这么说，姑娘已经有眉目？”壮年男子问。
“十之八九吧。”八九不离十。
“哼，那你说来听听。”绿衣女子又来挑衅。
“还不能确定，我怕说出来打草惊蛇。”其实就是不想告诉你，“等晚上我自然会去一探究竟。”
“你想探哪里？”
“都说怕说出来怕打草惊蛇了，你还问？”看她那变青的脸，感到好舒爽啊。
这时吴三依言回来了，把外面的弟兄连同身边四个小弟都打发走，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带上恭敬地站在我旁边，我心里有多骄傲就别提了。
“好了，你们走吧。”我下逐客令。
其他人瞪大双眼盯着我看，青衣男子首先发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这件事接下来由我来解决。我跟吴三留在这里，等晚上再去确定事情真相。”
“哼，我看你就是马匪的同伙，想要趁我们离开带走他是不是？我们才不会相信你！”绿衣少女一闪身到我面前，“走，你们俩跟我们去见官府。”
“除了送官你们就不会说其他的话？”心里严重鄙视这绿衣女，“不然，今晚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真相？”这是最好的办法。
壮年男子心思最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连忙阻止了绿衣女的下一步挑衅抢答：“这个提议不错，就按姑娘所说的。晚上如何集合？”
“你们住哪里，我过去接你们吧？”
“咦，这样恐怕不妥，哪能麻烦姑娘，请姑娘告诉我们你的落脚地，酉时过后我们必定前往。”
其实就是怕我是骗子吧，暗中腹诽一句。“我就住这里。吴三，这里留个地方给我宿一宿没关系吧？”
“这个，当然……”
“等等！”青年男子伸手打断吴三：“你住马匪窝？！”
半个时辰后，一众人包括我跟吴三坐在客栈对面的万福楼里，享受着丰盛的晚饭。
吴三一介粗人，对食物不讲究，平时也根本吃不到什么好饭菜，如今只顾着埋头苦吃津津有味。坐在我对面的正是跟我看不对眼的绿衣女，名叫欧阳素，扒两口饭就冷冷瞪我一眼，真让我有些哭笑不得。真是的，这样饭菜会变得不好吃啊。
“饭菜不合莫姑娘的口味吗？”看我不怎么动筷，壮年男子问。他叫欧阳庄，是欧阳素的叔父，也是他们一行人的领队跟监护人。
“没事。”我干脆放下双筷，“我只是在想，打扰你们真的没关系吗？”
知道我在城里找不到客栈落脚，欧阳庄便提出让我跟他们一起住，原来他们就是包下整个西区客栈后院的人，其中有个小房间本来是堆放行李的，要是勉强整理一下的话住进一个人也可以。另外又说不能让吴三在外，免得他逃跑，于是把他也带了进城，不过他只能睡柴房。
说什么怕打扰他们那当然是客气话，好端端干嘛要包下整个后院，那不是浪费资源么。不过，这些话我很聪明不会说出口。
“不用介意，反正房间也是空着放行李，就怕过于窄小姑娘会睡得不舒服。”礼尚往来，说的也是一等一没有营养的客气话。
我还想继续还回去，叫路杨的青年男子就不满意了：“师叔，何必跟她说那些客气话，有房间给她睡已经不错了。”
“路杨，你这样太不礼貌了！”欧阳庄低声呵斥。
“哼，她实在太可疑，我只认为不得不防。”
“路杨，稍安勿躁。”那个在寨门外的怪男子出声阻止，“欧阳大侠的见过的世面比我们广，看过的人也比我们多，我们要相信他的眼光。”同时温和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须介怀。
这人法号赤禅，的确是佛门弟子，据说正在最后修行阶段，修行完毕便正式剃度出家。没想到这里的寺庙竟然有这种规定，又或者是他所在的那一座比较特别？说起这赤禅果然是怪人，我们一行人离开山寨的时候，他就站在原地低头诵经，仿佛周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对于被遣散的那些马匪也视若无睹。用他的话来说，“既然他们离开，必定是不想再做马匪，那我应该给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自然不会阻止他们。”
饭后，一行人回客栈，他们所说的房间确实很小，但比起露宿在山寨的废墟里这里自然好很多。况且那些行李也只占房间一个角落的位置，对我睡眠根本没影响。
打开窗，外面是红霞满天，接近酉时。
趁着还不是出行时间，稍微收拾一下行装，包袱里还是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刚进城时购置了一套长裙。干粮已经基本吃完，明天出城前要记得买上，皮囊里也还有干净的水。碎银数起来只有十两，幸好今晚的食住我一个铜板都不用出。
包袱塞在枕头下，长剑依旧握在手里，把长发绾在脑后方便行动，推开门，天已经全黑了。
“莫姑娘，可以出发了吗？”房门外，欧阳庄跟赤禅整装待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章二、遭遇
